你是不是想害我

祁和山

行政科科長老王退休了，局長經過一番考察后，讓李明當了科長。

不久，小城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不少地方被淹，寶塔鄉是全縣的“鍋底”，情況也最嚴重。接上級指示，局長帶上李明和另外幾個人去那里察看災情。下午，他們去了最后一個村子，剛到村口就被一處又深又寬的水洼攔住了。

局長站在水洼前，面有難色。想到局長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李明決定把局長背過去。他脫下鞋，卷起褲腳，走到局長面前，彎下腰對局長說：“陳局，我來背您過去吧。”局長微微一笑，連聲說好，可是他剛要往李明身上趴時，突然想起來什么，大聲說：“不需要不需要，我自己過去。”局長一邊說一邊脫鞋，李明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說：“您就不要脫了，反正只有十幾米遠，還是我背您過去吧。”

局長的臉色冷了下來，小聲訓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

李明一驚，一番好意卻換來局長這種態度，他不曉得自己錯在哪里，因此變得郁郁寡歡，整個下午都提不起精神。

幾天后，李明又跟局長下鄉辦事。到達目的地時，下起了小雨，幸好李明早有準備，拎著的包里就放有一把雨傘。李明拿出雨傘，打開后發現局長竟然站在雨中，他忙跑過去把雨傘放在局長的頭頂上。局長正在跟一個六十多歲的農民談話，雨突然停了，一看頭上多了把傘。李明見局長回頭，便朝他笑了笑。

局長像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慌忙跳到雨傘外面，說：“不需要不需要，你自己打自己的。”李明以為局長客氣，趕緊跨上一步，把雨傘又放到局長頭上。局長很生氣，想到在這種場合發火有失身份，于是發出了一聲低吼：“你是不是想害我？快走開！”李明不明白局長為什么會如此大動肝火，可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局長淋雨啊。他想了想，把雨傘遞給局長：“您自己打吧，我年輕，淋點兒雨不礙事。”局長好像沒有聽見，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雨中跟老農談話。

圍觀的村民看在眼里，不禁沖局長豎起了大拇指，局長的臉色才好看了許多。回到局里，局長把李明喊到辦公室，劈頭蓋臉地問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把你提拔起來，你難道就用這種方式報答我嗎？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了。”

李明大氣不敢出，但是又覺得冤枉，等局長的火發得差不多了，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我見您歲數大了，身體不怎么好，所以才那么做的。”局長并不領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明，似乎在判斷他是不是在撒謊。過了半天，局長說：“好了好了，你先去上班。”緊接著，局長又冒出一句：“你看不看新聞？”李明老老實實地回答，有時看有時不看。局長“哦”了一聲，說，“沒事多看看，否則容易犯錯誤。”

李明回家仔細一想，突然明白了什么。李明想立刻給局長打電話，又怕打擾他休息，一夜沒睡安穩。第二天，李明一上班就去給局長解釋并道歉，局長拍拍李明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得曉得其中的利害關系。”李明連連點頭。

一年后，局長因貪污受賄被批捕，這次不知道是誰害了他。

（責編 / 劉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