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支起精神世界的堅實

脊梁+夏永明

解讀一篇文本的動機，常常源于這篇文本給讀者帶來的沖擊力。在高中語文教學中，面對諸多優秀的文本，總能在應試的隙縫里，發現一些原本以為不起眼實則力量無窮的文本。《鳥啼》便是其中的一篇！

一、寒冬之抑

文中寫寒冬并不多，直接寫的只有文首一段，而且寫得很是簡單：幾個星期的嚴冬，鳥兒死去了，到處都是鳥兒的血衣。

然而在教學中，筆者卻以為這一段的教學絕不可簡單帶過，因為當我們以之作為經典呈現在學生面前時，肯定要讓學生的思維有一個完整的、起伏的過程，這樣才能讀出文之真義。文題為“鳥啼”，那一定要思考一下“鳥不啼”！

鳥何以不啼？因為鳥已經死去。鳥緣何而死？因為寒冬，“持續了好幾個星期”的寒冬，讓“鳥兒很快地死去了”。這讓讀者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力量，宛如掐著咽喉的力量，讓人感覺到難以呼吸，讓讀者讀來感覺到十分壓抑——這是教學中學生必須形成的一種感覺，離開了這種感覺，就不會感覺到“鳥啼”的意義其實是建立在“鳥不啼”的基礎之上的。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筆者讓學生反復閱讀這一段，并努力在大腦中建立相應的表象——當將這60個不到的文字置換成表象時，學生頭腦中就有了一個肅殺的冬天，就有了田間與灌木，就有了那些雖知名卻未曾見過的田鳧、椋鳥的血衣，甚至可以出現一個動態的老饕啄食鳥兒肉的畫面。

這個過程對于高中學生來說并不難，難的是教師需要給學生這樣一個過程，以讓學生迅速進入一個寒冬之抑的情境。

二、清越之聲

緣何以“鳥啼”為題？這是筆者解讀本文時思考的另一個問題，如果說第一段以簡略的文字寫出寒冬之抑的話，那鳥啼究竟想給讀者一個什么樣的寓意呢？筆者從文中尋找出“清越”一詞，以作答案。

清越之聲給人一種什么樣的感覺？相信只要稍有生活經驗，就可以想象：清越兩字一入思維，耳邊便是清脆、有力、象征著生命活力的聲音！在文中，清越之聲不是孤立的，如果說第一聲鴿子的咕咕聲還算不上清越的話，那其后的“鳥兒們”的聲音卻毫無疑問是清越的，因為其可由其它詞匯得到注解：明快而萌發的聲音拋向蒼穹；它活潑，像泉水，從那里，春天慢慢滴落又噴涌而出；開辟了銀色的通道，為著新鮮的春日，一路潺潺前行……

清越之聲總是給人以希望的，而這種希望在寒冬之抑的背景下尤其能夠表達出生命的活力。寒冬之抑不僅僅讓鳥兒迅速地死去，其實也壓抑了身處寒冬之中的人的心靈，因為鳥兒之死或許只是自然的規律，而人之感受卻更多的是一種超越了自然規律而獲得的生活寓意！

也就是說，在寒冬中鳥兒死得只剩下血衣的之后，忽然聽到了原本以為不存在了的鳥兒的清越之聲，實際上意味著舊秩序這一“沉重的阻礙”的“退去”！這才是清越之聲的價值所在，在閱讀文本的過程中如果意識不到這一點，那清越之聲就不能超越感官感受，反之，清越之聲就不只是聽覺角度的聲音，更是負重的心靈得到了解放。因而眼前也就看到了希望——冰消雪化之后，頃刻間現出銀光閃爍的王國！因此，從第二段開始到第六段的解讀，一定需要引導沉重讀出“清越之聲”作為一種隱喻的存在。

這一隱喻還有另一層價值需要發掘，筆者在教學中曾經問過這樣的問題：嚴寒持續幾個星期之后，鳥兒就很快地死去了，這是為何？當風刮到了南方，海上飄來溫暖和慰藉之后，夜色中浮起的隱約而清越的聲音，又意味著什么？它們為什么這么快就復生了？這是什么樣的寓意？

問題的提出，讓學生對風、南方、海、溫暖和慰藉、隱約而清越等關鍵詞開始了進一步的思考，而所謂思考，其實就是發掘其寓意。事實證明，即使學生在未知作者行文真實背景的情況下，依然可以從文中讀出后文“死時，生便不存在，皆是死亡……繼而，一股新的浪頭涌起，便全是生命……”的意蘊。

三、心放歌聲

“冬天走開了，不管怎樣，我們的心會放出歌聲。”

當心放出歌聲時，意味著作者從鳥啼聲中，從清越之聲中獲得了新的感悟，這種感悟亦是文本解讀中需要高度重視的。事實上，這部分占了整個文本的一大半，也因而自然成為日常教學中的一個重心。既然已經是重心，那倒不需要贅言了，獨有一點需要提醒的是：對于學生，或許文旨的把握不需要過于沉重，讓學生經由己心而放出歌聲，或許可是教學的選擇之一。

實際教學中可以作這樣的嘗試：讀完第七自然段之后，不急著往下讀，讓學生就著已有的閱讀，并基于自己的感悟去續寫文本。即無形中向學生提出了一個問題：若是你，在寒冬之抑后聞得清越之聲，會當如何？

高中學生面對這樣的問題是不需要太多的遲疑的，因而他們總會生成各種各樣的感悟。這些感悟多是文本閱讀與自身生活經驗以及邏輯推理的結果，當將這些結果與原文比較時，再去引導學生理解文中的“生命和死亡全不相容”，便可讓學生建構起的理解有一個堅實的認知基礎，這種基于自己獨立之思的對文本的認知，往往是經典文本解讀所追求的理想結果。

[作者通聯：江蘇平潮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