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佳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喜好旅游的人對這句諺語一定不陌生。其中的“蘇”指的就是蘇州。游過了幾座充滿帝王之氣的古都,今天,就請隨我到蘇州一游吧!
話吳越 憶春秋
蘇州,古稱“姑蘇”,千百年來,蘇州給人的印象往往是江南水鄉、風景如畫,恰似一位婉約動人的小家碧玉。或許因為這一印象太深入人心,所以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姑蘇城在誕生之初,也有過硬漢的錚錚鐵骨;閱盡“富貴風流”的閶門,也曾見證過春秋爭霸的風起云涌。要了解這一時期的英雄傳奇,就請閶門做一個“講述者”吧!
閶門是蘇州古城的一座門,這一帶自古有富貴繁華之名。《紅樓夢》開篇就說道:“當日地陷東南,這東南一隅,有處曰姑蘇、有城曰閶門者,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
話說2500年前,吳國大夫伍子胥奉吳王闔閭之命,建造了吳都闔閭大城,也就是今天蘇州的前身。伍子胥在城的周圍開辟了水陸各八座城門,我便是其中之一。傳說中的天門叫“閶闔”,而我叫作“閶門”,之所以這樣命名,或許是希望吳國得到上天庇佑,國運昌盛。因為向著楚國的方向,所以我還有一個別號,叫作“破楚門”。當年,闔閭大軍就從我這里出發遠征楚國,我面朝楚地的方向,盼望吳國的將士早日凱旋。
吳王渴望成就一番霸業,不但立志西破強楚,更有決心對抗南面的越國。在城的西南角上,有我的好兄弟盤門日夜把守,警惕著虎視眈眈的越人。盤門原名“蟠門”,門上懸有木雕蟠龍,好不威武氣派!
時過境遷,吳國的宮殿早就化作了云煙。倘若夫差沒有狂妄自大,沒有聽信伯嚭的讒言,沒有賜死伍子胥,也就不會有勾踐“臥薪嘗膽”的后話了吧?
聽完閶門的講述,讓我們繼續移步向前。從閶門出城向西北走,過了七里山塘不遠,就是大名鼎鼎的虎丘。相傳吳王闔閭和他心愛的“扁諸”“魚腸”等三千柄寶劍,就沉睡在虎丘山麓的劍池底下。虎丘塔、點頭石、憨憨泉、真娘墓……歷史留給這里的古跡和傳說數不勝數,隨處可見歷代書法名家的手筆。大文豪蘇東坡說過:“到蘇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如果不想留下遺憾,一定要親自去探訪一下。
觀古橋 賞名園
從春秋風云中走出來的蘇州古城,不知什么時候悄然轉身,成為一個秀麗婉約的江南水鄉。假如用四字短語形容蘇州風光,或許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小橋流水”吧!
宋代的蘇州地圖《平江圖》上標注有三百多座橋梁,直到清末,大體上還維持著這個數目。由于種種原因,近幾十年來古橋的數量大幅減少,早已不復當初的盛況,但仍有一些經受住了風雨滄桑,跨越時光,連通古今。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說來你可能會感到驚訝,張繼的這首《楓橋夜泊》不但在我國家喻戶曉,甚至連鄰邦日本的幼童都耳熟能詳。雖然拜名詩所賜,楓橋也成了遠近聞名的“形象大使”,但它沒有一點架子,依舊謙遜地彎腰俯伏在古運河上。
如今的楓橋下,張繼的客船早已不見蹤跡,可他聽過的鐘聲還在回響。每年除夕,寒山寺都會如期舉辦聽鐘活動,給人們送去新年祝福。
咦?那條長堤下面為什么有一串圓孔?哈哈,它可不是什么堤壩,而是我國現存最長的古代多孔石橋——寶帶橋。
相傳在唐朝時,為了方便糧船通行,蘇州刺史王仲舒捐出自己的束身寶帶籌集資金,請人設計修建了這座纖道式的五十三孔長橋。巧的是,橋的造型也好似浮在水上的玉帶,以“寶帶”命名,真是再貼切不過了。寶帶橋擁有令人叫絕的奇景:中秋之夜,皓月當空,每個橋洞里,都倒映著一輪圓月,遠遠望去,湖上仿佛串起了一條珍珠項鏈,十分壯觀迷人。
賞過了與趙州橋、盧溝橋齊名的寶帶橋,我們再來看看蘇州最迷你的橋——引靜橋。它坐落在網師園的一角,一個成年人,只消三四步就能跨過去,因此也被稱作“三步橋”。
為什么不把這座橋造得更高大氣派些呢?這里頭可有講究。網師園面積不大,為了不使園子顯得局促,就必須縮小景物的尺寸,來增加空間的縱深感。繞到池塘的另一頭,回望小巧的引靜橋,你會覺得它好像離自己很遠,而池面也仿佛開闊了許多,化作“萬里江湖”。沒想到一座不起眼的小橋,也蘊含著造園家的匠心巧思!
既然已經瞧過了網師園,怎能不隆重地介紹名揚天下的蘇州園林呢?關于蘇州園林,從蘇州走出的著名作家葉圣陶曾這樣寫道:
蘇州園林據說有一百多處,我到過的不過十多處。其他地方的園林我也到過一些。倘若要我說說總的印象,我覺得蘇州園林是我國各地園林的標本,各地園林或多或少都受到蘇州園林的影響。因此,誰如果要鑒賞中國的園林,蘇州園林就不該錯過。
蘇州園林的數目,現在保存完整的據說有六十多處,拙政園、滄浪亭、網師園、獅子林等,都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古樸的滄浪亭。滄浪亭最初是北宋詩人蘇舜欽的隱居地,當年他得罪權貴丟了官職,流落到蘇州,花四萬錢買下了一塊廢地,在此興建了這座“城市山林”。
蘇舜欽的好友歐陽修得知此事后,不禁感慨:“清風明月本無價,可惜只賣四萬錢。”如今,在滄浪亭的柱子上有一副楹聯,上聯就是這句詩的前半段,下聯“近水遠山皆有情”取自蘇舜欽的《過蘇州》。雖然出處不同,合在一起卻好像“天生一對”,妙不可言。
“滄浪亭”的名字源于“滄浪之水清兮,( );滄浪之水濁兮,( )”。
聽“小書” 醉吳音
聽說讀書有“三到”:心到、眼到、口到。我想,去一個地方游玩,也應該有“三到”:心到、眼到、耳到。暢游過吳越爭霸的歷史,飽覽過江南水鄉的風光,接下來,到了一飽耳福的時間了。
我們去哪里呢?對了,聽書去!穿過幾條小街,再拐進一道巷子,沒幾步便到了書場。走進門,只見一男一女端坐臺上,男子長衫筆挺,彈著三弦;女子一襲旗袍,手抱琵琶,咿咿呀呀地唱著小調。這便是俗稱“小書”的蘇州彈詞,它和蘇州評話一起被合稱為蘇州評彈。
關于“小書”,葉圣陶先生有一段生動的描述:
“小書”要說得細膩。《珍珠塔》里的陳翠娥見母親勢利,冷待遠道來訪的窮表弟方卿,私自把珍珠塔當作干點心送走了他。后來忽聽得方卿來了,是個唱“道情”的窮道士打扮,要求見她。她料知其中必有蹊蹺,下樓去見他呢還是不見他,躊躇再四,于是下了幾級樓梯就回上去,上去了又走下幾級來,這樣上上下下有好多回,一回有一回的想頭。這段情節在名手有好幾天可以說。其時聽眾都異常興奮,彼此猜測,有的說“今天陳小姐總該下樓梯了”,有的說“我看明天還得回上去呢”。
聽這出千回百轉、山重水復的好戲,像不像漫步在“曲徑通幽”的園林里呢?
“小書”里唱的故事很精彩,但演唱者一口地道的蘇州話,對外地來的游客來說可是不小的挑戰。蘇州話屬于吳語方言,常被人形容為“吳儂軟語”,聽上去非常軟糯、溫和,但外鄉人不容易聽懂。關于蘇州話,作家陸文夫曾在一篇文章中記述了這樣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曾陪一位美國作家參觀蘇州刺繡廠,由刺繡名家朱鳳女士講解。朱鳳女士生得優美高雅,講一口地道的吳儂軟語,那位美國作家不要翻譯了,專門聽她講話。我有點奇怪,問道,你聽得懂?他笑了,說他不是在聽介紹,而是在聽音樂,說朱鳳女士的講話像美妙的樂章。
這樣看來,聽不懂蘇州話也沒什么大不了啊!無論是彈詞藝人的咿呀說唱,還是街頭巷尾的閑話家常,耳畔縈繞著這種歌謠一樣的方言,會讓你更加了解這座城市的韻致。
“蘇州美呀世無雙,太湖明珠煥容光。建城兩千五百載,譽滿人間比天堂……”一曲彈詞《蘇州美》,唱不盡姑蘇無限好。這座歷史悠久、人杰地靈、物阜民豐的古城,有太多文化珍寶來不及細數,如果你有機會來蘇州,我再繼續帶你游覽,一一說給你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