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傲骨一書生

陋室銘》

劉禹錫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diào)素琴，閱金經(jīng)。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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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開頭石破天驚。山因仙而著名，水因龍而靈異，陋室因我劉禹錫品德的馨香而不陋。誰敢把自己與仙、龍相提并論？誰敢標榜自己品德高尚？劉禹錫的狂傲可不是一點點。儒家文化，崇尚的是溫、良、恭、儉、讓。“惟吾德馨”，只有你高尚！如此為文，應該得罪了不少人。劉禹錫難道不怕別人抓辮子，扣帽子，找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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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看一看陋室的環(huán)境：苔痕碧綠，長到階上，草色青蔥，映入簾里。如果是平民百姓的房子，我們會說，主人肯定是一個懶漢。青苔長到階上，應該用鐵鍬修一修。草色映入簾里，這草可不是現(xiàn)在的地毯草，應該是瘋長的野草，其高度不會低于膝蓋。環(huán)境相當荒蕪！但是，室主人是詩文俱佳的劉禹錫。此景入文，正是一幅清幽的圖畫。暗含的信息是，室主人門前冷落，俗世的應酬不多，卻仍然保持樂觀。要是門庭若市，送禮的，拉關系的絡繹不絕，野草青苔早就被踩平了，根本無法生長！可惜的是劉禹錫沒有寫陋室的大小和室內(nèi)的陳設。據(jù)說劉禹錫參與改革被貶為和州通判，知縣看他不爽，一連給他換了三次房子。房子愈換愈小，最后僅能容一床、一桌、一椅。陋室之中，自然沒有什么奢侈品。和州知縣就是要讓你劉禹錫不高興，讓你知道頂頭上司的厲害。劉禹錫，沒有因為知縣給他穿小鞋，就去收受賄賂，弄點錢巴結上司，更沒有埋怨命運，消極沉淪。人不能沒有傲骨！所以劉禹錫敢放言“惟吾德馨”，不怕別人找麻煩。

陋室之中，有些什么活動呢？幾個學識淵博，志趣相投的朋友，室內(nèi)閑聊，淡酒清茶，古琴助興，也許還能揮毫賦詩。或有得意之作，開懷大笑，不亦樂乎。這些高雅活動，體現(xiàn)了書生本色，不需要多少社交成本。至于笙歌樂舞，大宴賓客，顯然陋室面積太小，硬件不夠。由于官職太小，當然不可能有多少公文需要批閱。憑借一點高雅的嗜好，劉禹錫謫居陋室，不以為苦，反以為傲，靈魂高貴，殊為難得。若是喜歡左擁右抱，吃喝玩樂，早就向權貴低頭，成為一個腐敗分子了。

結尾更不像話，劉禹錫竟以諸葛廬、子云亭類比陋室。似乎不近情理，實則大有深意。諸葛亮高臥隆中草廬，蒙先主三顧而出仕，不用參加考試，即獲重用，并能一展抱負。他是歷代讀書人羨慕的對象。揚雄，曾在子云亭著書而揚名天下。我劉禹錫若能獲明主重用，也應該能像諸葛亮一樣建立一番功業(yè)；若不獲重用，也要像揚雄一樣賦詩著文，留名后世。劉禹錫的志向遠遠高于普通官員，仙龍一樣的人物，當然不會覺得陋室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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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官場之中，像劉禹錫這樣兩袖清風，一身傲骨的書生，自然是小人排擠的對象。其一貶再貶，長達23年，不足為怪。然而，劉禹錫每到一地均關心民間疾苦，頗有政績，為百姓所擁戴。“文章憎命達。”坎坷的仕途，豐富的閱歷，為劉禹錫的詩文創(chuàng)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陋室銘》正是一介書生的本色之作。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劉禹錫不獲重用，立功稍不足，但其德、其言均可謂不朽矣。

（東莞市虎門外語學校 肖孝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