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偕行的畫鏡·寫意精神的堅守

《李苦禪全集》（全套八冊）終于面世了，這是2017年初在美術界、美術教育界最具影響力的大事。作為被國家新聞出版署立項，由人民美術出版社與李苦禪先生的家屬精心選擇和認真編輯的這套《全集》應該也一定會在近現代美術史上具有自己的真正位置。

“李苦禪先生是一位傳奇式的人物”，曹禺先生如是說。這話不錯，直至今日社會坊問，年輕后生們口中仍然流傳著他的各種軼聞趣事和險厄境遇。他的老學生們仍然會在禁不住淚水的哽噎中敘述著這位恩師。在這部全集中，不但收錄了苦禪先生的夫人李慧文代表全家捐給山東濟南市政府的三百多件畫作，而且有大量的學生和藏家手中的精品，以及親屬手中尚存的老年遺作。為了能編出《全集》，李苦禪先生之子李燕夫婦多年在拍賣市場收購回來了不同時期的代表作品。這一部分數量不多，卻極其寶貴，大多為早期作品和“文革”中丟失的精品。在此基礎上《全集》基本涵蓋了苦禪先生各時期的思想與藝術印記，能達到如此程度確實不易。

“苦禪先生有一份童真、童心”，華君武先生如是說。此話也不錯。李苦禪先生的童心、率真，大量地表現在他的作品中。希望以率真入畫的畫家不少，但是真正能達到以自然為道的率真并不容易，白石老人是一位，他的大弟子苦禪先生是一位。他們的共性是題材樸實，是由對社會的真實生活感受中提煉出來的，是由內心對生活的熱愛中創作出來的真摯藝術.所以才顯現出作者觀察和表現物象的高妙。

“苦禪先生的畫始終姓‘中”，侯一民先生如是說。這話不但不錯，而且有力。李苦禪先生生于1899年1月，戊戌年尾，成長于新文化運動時期。從山東趕到北京參加了1919年五四運動中的“六三”游行。在西學東漸的勢頭中，他跟著徐悲鴻先生學西畫，后來考入了國立藝專西畫系，1923年又拜師齊白石，這種轉折有其客觀條件，更有其主觀愿望。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熱愛與堅守，應該是這位出生于魯西平原的農家子弟內在的本質。他的情感是山東漢子的，他的生活是社會底層的，千百年來涌動在中華民族固有的神髓永遠是他的“精神基因”。我們從《全集》的每一件作品中都能夠感受到這種洋洋灑灑、潑潑辣辣的真情實感的表達。

參加編審工作的侯一民先生高度贊揚苦禪老人在近現代大寫意花鳥畫和書法作品中所表現出來的剛勁。這種剛勁貫穿在他的每一筆中，貫穿在他所有的意象造型中：同樣畫雄鷹，在他的筆下是威武英猛的；同樣畫荷花、勁竹，在他的筆下是朝氣蓬勃很有張力的。與其說這是一種“積累”，倒不如真實地贊嘆一句“天縱其才”！

苦禪先生應該說是繼白石老人之后大寫意花鳥的“領軍人物”，這是新詞，史論評價往往是用“豐碑式”的人物，這一定語不但厚重而且具有結論的作用。苦禪先生用他的畫作和語錄確立了他在美術史上的地位。

我們且看他大聲疾呼的：“中國畫駕于世界之表，而不識者見之寒心吐舌，傷哉。壬寅春月，禪。”這可是面對著國內外大有人反對和藐視中國傳統繪畫，特別是大寫意繪畫時題寫的。我們再看“書至畫為高度，畫至書為極則”，這是在書畫由同源又分別發展了幾千年，而他根據一生習書作畫的研究之后，高度概括的感受和體會。

當然還有“所謂人格，愛國第一”猶如黃鐘大呂警示我們！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認真讀讀苦禪先生的畫和語錄，為溝通年輕人學習傳統文化和繼承錚錚鐵骨的愛國精神，是非常有意義的。黃胄先生曾說：“看苦老畫畫就是最好的學習！”我們已經沒有機會看老人畫畫了，但是認真地觀摩“全集”，研究他各時期的畫作，以及其中展現出的時代精神，從而真正地走進他的內心世界，一定會大有收益的。

（孫燕華/中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交流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