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瑩
無論在農村還是城市,目前幾乎所有地方民間音樂和傳統戲曲的觀眾大部分是老年人。不考慮觀眾的需求,不總結觀眾流失的原因,你聽你的、我奏我的,長此以往,中國傳統文化得不到真正的繼承,民族音樂無法長久發展。
中國民間音樂和戲曲不是腔調過時了,也不是樂器太久遠,更不是精美華麗的戲服落伍了,而是它的表演方式需要調整。不是說傳統模式不好、不優美,而是應將傳世的價值模式用現代時尚的手段去加工、改造、運用,將傳統藝術模式融入現代社會文化生活。
現代京劇在傳統與創新中的實踐是值得我們總結經驗的,特別是聲腔改革、融入西方多聲部音樂創作形式,使傳統戲曲音樂在表現人物性格、場景風格的綜合戲劇化表演上都體現了現代人的審美情趣。所以,文化創新需要形式與內容的高度統一才能達到質的變化,如同科技發展,今天手機將過去不同的軟件功能全部整合在一個平臺上。只是把原有技術用一種新的形式組合起來,原有形式就會發生根本性變化。同樣,對于內容痕跡的保護,只要在形式上加以改造升級,內容的情境就會發生新的轉變,甚至脫胎換骨,變化延伸為超越原有模式的新生力量。
從2013年開始,我與著名導演王潮歌合作,由中央民族樂團創作推出大型民族樂劇《印象國樂》《又見國樂》。這是民族音樂在當代社會轉型發展過程中的創新探索。《又見國樂》自2015年7月公演以來,在海內外引起強烈共鳴,座無虛席的場面、一票難求的盛景在今天的民族音樂舞臺演出中十分難得,這足以說明“不景氣”的民族音樂舞臺有廣泛的群眾基礎,傳統的民族器樂、創新的民族音樂有強大的舞臺生命力。
2017年,我繼續對傳統文化進行深入研究,從作曲、編劇、導演的角度創作完成世界首部民族器樂劇《玄奘西行》,這是將民族器樂的獨奏、重奏、合奏進行戲劇化表現的重大突破。用民族樂器來講述一個人物、呈現一段感情、塑造一段歷史,一切器樂演奏都要圍繞著戲劇表演主線而展開。同時,笛子是笛子、琵琶是琵琶、二胡是二胡、每一種民族樂器均給予其在中國傳統文化審美中最真實的保留。所以,我將它定位為“器樂劇”,即用民族器樂作為主體來擔當劇目主題的核心表演。
今天,中國社會需要一批有溫度、有深度、有情懷的現代文藝作品去駐守人們的思想和精神,這樣,人心才能去浮存真,去偽泄躁,文化才能產生強大的社會功效。民族音樂是我們文化生活中的母語,它具備這樣的精神和力量。但是,在面對外來文化的沖擊和挑戰時,你不突破傳統,傳統是不能占領現代社會文藝舞臺的。我們要讓觀眾在可聽性、可看性的表演中體悟民族文化的認同感、歸宿感,而這一切均來自顛覆性創新手段。▲
(本文作者為中央民族樂團駐團作曲家)
環球時報2017-0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