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國”組織:趨利的雇傭兵團伙
“宗教是人民的鴉片”這句話,是卡爾·馬克思最為人熟知的一句名言。然而這句名言其實并非出自他本人,而是最早由列寧擲地有聲地說出來的。
雖然馬克思也對宗教和鴉片問題有所思考,但他援引的大概是德國著名抒情詩人和散文家海因里希·海涅的相關表述。
不管這句話出自誰,那它是否有助于我們理解所謂的“伊斯蘭國”組織甚或一般意義上的宗教狂熱呢?
對馬克思而言,宗教就是遮蓋真實實力對比的上層建筑的一部分。他認為,這一對比關系僅僅是通過對生產資料的占有才得以體現。
馬克思指出,宗教和鴉片一樣,都是令人麻痹并阻礙他們認清現實。實際上,“伊斯蘭國”組織在他們的核心區域敘利亞和伊拉克依照的并非宗教團體法則,而更多的是一種趨利的雇傭兵團伙法則:榨取被占領地區,比如通過收取保護費、藏匿藝術珍寶或綁架婦女等。
宗教上層建筑幫助其吸引狂熱的新成員,基于宗教的嚴厲規定和懲罰措施為統治被占領地區提供保證。因此,“伊斯蘭國”組織至少是一個既唯物又有宗教內涵的組織。
不過,這無法解釋“伊斯蘭國”組織核心區域以外的恐怖主義。但或許可以使用馬克思主義的另一種思想:生產關系造就集體認同,比如人們都是牧民、農民或工人,一旦生產關系發生改變,這種傳統關系也會被打破,人們就會去尋找新的認同。
時事評論員、《資本論》誕生150周年紀念選集編纂者馬蒂亞斯·格雷弗拉特,就是通過這種“社會黏合劑”的喪失來解釋當今民粹主義和民族主義運動的高漲。
格雷弗拉特說,“伊斯蘭國”組織的襲擊者——大多是年輕男子——最終尋求的也是一種極端形式的歸屬感以及超越死亡的自我證明。
“素食日”:也會成為有力武器
馬克思擅長語言諷刺,他最喜諷刺不向資本主義宣戰、而是寄望于逐步將其馴化的怯懦改革者。難以想象馬克思會用怎樣的長篇大論來抨擊2013年德國聯邦會議選舉中號召“素食日”的綠黨政治家們。
據悉,這些政治家要求食堂和其他商業廚房每周有一天只提供素食,以減少肉類消費帶來的嚴重生態后果。
“素食日”實際上代表著緩和資本主義一個基本矛盾的嘗試:資本主義的運轉依賴持續的經濟增長,而至少迄今為止,經濟增長始終導致資源消耗增加,但地球上的資源是有限的。因此,在所有重要資源被用盡之時,資本主義也將壽終正寢。
在《資本論》的第三卷中一再出現對資本主義生態維度的一些評論,馬克思提道了“生產和消費的排泄物”,那時他當然還無法認識到全球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的規模。
如果馬克思活到今天,他很可能會參與到這場辯論中來,即經濟增長是否也能帶來資源消耗的減少——例如通過自愿放棄尤其是污染環境的消費形式,比如無節制地進行肉類消費等。
假如跨越150多年的時空穿梭沒有令馬克思的思維反應變得遲鈍,他可能會站在懷疑者的一邊。
馬克思大概會指出,在資本主義中,雖然經濟增速每提高一個百分點所額外消耗的資源不斷減少,但消耗永遠不會降至為零,更不用說出現原本需要的資源消耗的絕對減少。
馬克思今天很可能會論證說,即便出于生態原因,克服資本主義和與之相連的被迫持續增長也是唯一的途徑。
不過,這樣看來,如今資本主義社會左派圈子討論的大規模拒絕消費是令資本主義崩塌的一條極為有效的途徑。因為幾乎沒有什么能比缺乏需求更快動搖這一制度的了。
所以,我們應該意識到:只要抱有正確的革命態度,即便是“素食日”也會成為武器。
“尾氣門”:尾氣檢測中的國家壟斷資本主義
德國聯邦議會“尾氣門”調查委員會主席赫伯特·貝倫斯曾在被媒體問及汽車工業和國家之間的利益糾纏是否讓他聯想到了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時,不假思索就給出了回答:“是的,絕對如此。”
這位左翼黨聯邦議會議員說:“人們絕對應該這么看。”要知道,貝倫斯在1989年以前可是德國共產黨黨員。在闡述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方面,他應該是有足夠權威性的。
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核心要素包括各行各業向少數幾個企業的集中。蘇聯革命領導人列寧就繼續發展了這一命題:到資本主義末期,余下的企業集團因規模龐大而極具權勢,國家機構也將淪為其仆人。
確實引人注目的是,有關大眾汽車柴油發動機作弊裝置的傳聞最初出現時,德國政府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充耳不聞。
與本土汽車制造商們未受牽連的美國相比,德國隨后對此事件的調查澄清過程也是極其緩慢的。
如今人們不一定會立即將此稱作是國家壟斷資本主義。但是如果是馬克思在的話,他肯定會這樣做的。
基本收入:要看是否夠多
馬克思會如何看待當今社會的無條件基本收入呢?這是一個甚至可能在馬克思主義者中引發激烈爭論的問題。
他們中的一些人認為,統一的月工資是共產主義烏托邦社會合乎邏輯的結果。其核心是將人從強制的有報酬工作中解放出來。
按照馬克思的說法,他獲得自由后,可以“上午打獵,下午捕魚,傍晚從事畜牧,晚飯后從事批判。這樣就不會使我老是一個獵人、漁夫、牧人或批判者”。
如果工作是依據興趣原則而不是迫于賺錢壓力,那就必須根據其他標準而不是自身的勞動生產力來分配金錢。那為什么不采取基本收入的形式呢?
科隆的貧困問題研究者克里斯托夫·布特韋格等左派基本收入批評者說,在不改變所有制關系的情況下,實行基本收入只會降低而非提高社會公平。畢竟基本收入取代的是通常甚至更高的傳統社會福利。
這場辯論表明,最終存在兩種基本收入理念。其中一種是自由理念,保障略高于滿足基本生活條件的收入可是社會福利國家更為有效地不再施壓企業保留不賺錢的工作崗位。
對于這種由漢堡經濟學教授托馬斯·施特勞布哈爾呼吁實行的自由的基本收入,馬克思大概只會嗤之以鼻吧。他可能會抨擊其為“大資本家扔給無產階級的廉價施舍,以使自己能徹底擺脫所有社會聯系,從而更加無拘無束地沉溺于利潤最大化”,或者是給出類似的評價。
相反,馬克思主義基本收入只可能在剝奪資本家生產資料的支配權的情況下才會產生。唯有如此,才能根據個人所需分配全部生產收入——如果到時還有可用來分配的收入的話。
(《參考消息》克里斯蒂安·里肯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