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創 2017-06-17 張燚 音樂周報
吳躍華在《音樂周報》刊發《是“學院病”了還是“大夫病”了?》,文章對筆者的《“學院派”到底怎么了?》提出質疑,這是好事。但是往下看,我卻開始摸不著頭腦。
首先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在有限點出學院中現實存在的問題,吳文卻在用很大篇幅翻檢別人怎么定義“學院派”的概念還有“學院派”的歷史演變,這兩者之間有什么直接聯系嗎?再者,吳老師又是怎么無縫對接到指責我“無視學院對‘規范的合理要求和已做出的發展,這本身也是一種‘病”的呢?這兩者連間接聯系都沒有啊。
吳文在開篇提到“規范”,在結尾則專說“嚴謹”,“把‘嚴謹也當成‘學院病,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更為天下奇聞的是,我的語言水平糟糕到何種程度,竟然使得吳老師認為我在把嚴謹當成“學院病”?我的原話是:“有幾人的‘嚴謹是在大量研讀資料和音樂分析后的主動的嚴謹?多數‘嚴謹不過是懶惰的簡單復制‘大師就是這樣罷了”。意思很明確,我支持“在大量研讀資料和音樂分析后的主動的嚴謹”,反對加引號的簡單粗暴墨守成規的“嚴謹”(偽嚴謹),這有什么問題嗎?
我不僅不反對嚴謹,而且以反對不嚴謹為己任。吳文“質問”我:“伯克利大學一年學費幾十萬你怎么不說的呢?”我的回答是,您這么問不夠嚴謹。第一,美國人均年收入約28萬,約等于吳文的“幾十萬”。第二,美國人不用把大量收入花費在買房上。第三,伯克利音樂學院的學費靈活多樣,不是簡單的一刀“幾十萬”。第四,我們買房買車等商業行為都是在支付教育附加費和地方教育附加費。第五,多數國家的教育財政支出主要用在基礎教育方面,我們卻主要用在高等教育方面。第六,我們絕大多數大學的運行都不是依賴學費而是財政撥款,教師工資也是來自財政(這正說明大學是計劃經濟最后的堡壘),換句話說,每個人(不管你上不上大學)其實一直都在“秘密”為大學支付“學費”……我提伯克利音樂學院是供我們思考“幫助學生打通他們與社會的聯系”,難道有必要在有限的篇幅內介紹它多樣的收費情況嗎?
我想,很多教師都發過大學的牢騷,但牢騷并不能構成“話語”,依然等于“沉默”。少數幾個學者發了幾篇文章提到過音樂學院教學的不足,但都不是核心問題。此外,大多數學術論文除了評職稱時顯貴,其他時候不都是“靜靜”躺在資料室嗎?難道我這篇《“學院派”到底怎么了?》會形成“話語”嗎?如果吳老師還是認為我“讓人不可思議”的話,可以翻翻《房間里的大象:生活中的沉默和否認》。如果沒有量和度的思維,去鉆牛角尖找特例,那么社會學所有的結論都將失去容身之處。
尤其是,我反對教育的行政指令化,吳文卻說“其實上面的指令是要求教學‘以人為本”。面前萬千佐證,我只提一個“評估”。學院每年都會面臨一到兩次各種名目的興師動眾的“評估”,一方面所有評估并不重視師生感受只看殫精竭慮做出來的數字、整出來的文字,詢問師生只是走過場;另一方面那些學校的師生——不包括我所在的大學——也會事先被告誡“不要亂說”“要維護學校的榮譽”……這行徑本身不就是在敗壞學校的榮譽嗎?《教育部關于建立健全高校師德建設長效機制的意見》指出“不得對學生實施性騷擾或與學生發生不正當關系”,這是多此一舉嗎?不過這樣的“好指令”好像也沒什么用,學校及人員的行政是具有選擇性的。
學校人力“重視”招生還是就業,這個問題我們自行腦補就行了,還用討論嗎?如何重視就業,《音樂周報》2013年7月17日有一篇《就業率:85.79%背后的真相》可供參考。另外,重視就業就是成立就業處、成立就業處就是重視就業,這是簡單的行政思維,作用不大,還可能導致機構臃腫。就業是與招生方式、專業設置、課程設置及形式、教學方式、教室形式、師資水平、校風學風、實踐基地建設、社會服務水平等聯系在一起的。吳老師的就業工作做得好,何不傳經送寶、為大家介紹這方面的經驗?
吳老師說我有病,這個結論是沒錯的,但我的病并不是吳文所斷出的病。我的行為模式、思維方式已經被教育和學院塑造,我不知道離開學院如何單靠個人能力在市場立足。在這種意義上我是病人,根本不是大夫。很多人都在悶聲發財,我卻沒有相應的素質與之為伍,還在喊為教育負責。在這種意義上我也是病人,根本不是大夫。我對水質、霧霾和食品安全都無能為力,我只能提醒自己多留心,別以為自己很健康,記著體檢和鍛煉。
最后還有必要補充兩句。第一句:為自己的作為賦予價值,這是我們的本能,可以理解,但更應該做的,是開拓自己的視界、探索作為的多種可能性、探求切實的真正的意義。第二句:我是病人,卻絕不等于學院沒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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