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創 2017-06-08 唐若甫 音樂周報
5月下旬的短短一周內,中國的現代音樂界有三則令人振奮的消息傳出。
其一是上海音樂學院聯合美國伯克利音樂學院打造上音伯克利現代音樂院,旨在培養能夠走向市場和社會的當代音樂人才。院長林在勇表示,上音伯克利現代音樂院在建設中所關注的內容,所能體現的理念,所能運用的技術方法,所能聯系的音樂人和音樂大眾,將重新定義與審視人們對當代音樂的感觸,也將給音樂藝術產業帶來新的希望,給音樂人、音樂欣賞者、人民大眾帶來新的希望,給音樂高等教育本身帶來創造活力。
其二是在廣西南寧的廣西藝術學院舉辦第六屆中國——東盟音樂周,一周內上演20臺音樂會,含15臺免費音樂會,上演來自21個國家的173名作曲家創作的180部新作,19支團體共230名音樂家登臺表演。這一被公認為中國三大現代音樂平臺之一的音樂周有著門庭若市的論壇和濟濟一堂的音樂廳,從作曲家到樂團的上下游覆蓋,各種演出交易和洽談給呈現多樣化和多元化的現代音樂帶來無限的產業化思維和產業鏈商機,進而造福大眾。
其三是孟衛東作曲、廖向紅導演的歌劇《呦呦鹿鳴》在寧波由朱曼指揮寧波交響樂團首演。孟衛東在劇中創作的多段唱段引入甬劇和越劇元素,有著朗朗上口的旋律。首演地寧波原鳳凰影劇院的座無虛席和結束后群眾的哼唱打破了“現代音樂以不能哼唱為榮”的禁忌,將歌劇唱段的奧義回歸到“可以傳唱”的本源。
一則是現代音樂教學,一則是現代音樂平臺,一則是現代音樂作品,恰巧代表了音樂鏈自下而上的垂直融合。三則個例幾乎同時發生純屬偶然,之間并無必然或直接聯系,但如此巧合似乎又在冥冥之中遙相呼應,瓜熟蒂落、不約而同地提出潛臺詞般的訴求:現代音樂要為民謀福。
音樂專業人士默認將現代音樂隔離于古典音樂自成一派,就像民族管弦樂與西洋管弦樂,民族打擊樂與西洋打擊樂分門而治一樣。如此的分類法將部分現代音樂族群排除在古典音樂體系之外。現代音樂雖自立門戶,建立了一個又一個音樂節,有著一個又一個合奏團,但在面向用戶終端時又不得不依靠古典音樂,在本已小眾的古典音大眾認知中分得一杯羹。
由于不接地氣,現代音樂常給人曲高和寡之感,多屬“圈子”里的自娛自樂,更有作曲家一度將“鑒賞力落后”的聽眾比作“猴子”后出面道歉,從側面顯示出現代音樂與大眾生活的刻意割裂。一些以“嚴肅”自我標榜作曲家們更有不把自己置于大眾對立面,成為“人民的音樂公敵”,就不好意思自稱嚴肅作曲家之意,并視這種對立和小眾為理所當然。
然而這一觀點在其他門類的當代文藝品種中很難立足。大量走向市場的當代藝術尤其是繪畫、裝置和造型藝術,不管是作品總數還是資金總量以及受眾群體之巨,即使取其零頭都絕非當代音樂可以比擬;當代文學的造星運動前赴后繼,偶像作家們把觸手伸向影視行業,甚至還開起餐館辦起出版社,將文學的影響力延伸到其他行業和周邊。如果把當代音樂放到泛文化領域來看,就會發現,當代音樂以嚴肅自居,“自絕”于人民,絕非“理所當然”,而是“天理難容”。只是由于從業者在象牙塔里呆久了,便把“反常”,當成“正常”看待。
上音伯克利當代音樂院,中國——東盟音樂周和寧波交響樂團打造的歌劇,都是拯救現代音樂于自我封閉的嘗試。高精尖的科學研究,不管是射衛星發還是量子通信,最終還是要轉化為生產力造福大眾。現代音樂的研究和創作,也到了造福于民而不是“自絕于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