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昂

4月29日,我的首場個人作品音樂會在北京音樂廳成功舉辦。音樂會共呈現了6首作品,皆是我近年來的創作。其中的兩首琵琶協奏曲《坐看云起》、《云開日出》引起了許多觀眾的關注。
《坐看云起》:觀念的突破
《坐看云起》是我于2013年底創作的一部單樂章的琵琶協奏曲,獲得了第十八屆全國作曲比賽優秀獎、第三屆華樂論壇暨“新繹杯”青年作曲家民族管弦樂作品評獎銀獎。
唐代詩人王維的五律詩《終南別業》中的“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禪機妙義,為我帶來了一個非常適合的靈感題材:
一路走來,竟看到流水的盡頭,無路可走便索性坐了下來,看見千變萬化的云霧緩緩涌起,山里的水是因雨而有,云又可變成雨,到時山澗又會有水了,何必絕望?在生命過程中的每個階段都可能發生各種狀況,不論在家庭、事業、愛情、學問等各方面,我們披星戴月勇往直前,后來竟發現是一條沒法走的絕路,山窮水盡失落沉淪難免出現。此時不妨換一個角度和心態,否極泰來,困境之中處處有轉機,水窮到云起的過程正如一個人修行的過程,得之不喜、失之不憂、寵辱不驚、心態豁達,方能笑看人生。
這部作品是我的第一部民族管弦樂隊作品。在此之前我從未嘗試過創作民樂隊作品,曾認為民樂不好寫,無從下手。在學校時也沒有針對民樂寫作的相關課程,民樂隊的直觀印象更多來自于老一輩的作曲家、師長、師兄等所創作的作品,對于民樂的語匯、表達方式比較陌生。所以民樂一直是我寫作領域的空白,不敢涉及。
后來我在創作的一些西方樂器編制題材的室內樂作品時,嘗試使用民間音樂素材,結合西方現代作曲技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正是這些素材,使我的作品增色不少。
前幾年我開始接觸民樂隊寫作,為一些經典歌曲配器,逐漸對民樂產生了興趣,并開始編配民樂隊作品。在這個過程中,我結識了一些民樂演奏家。通過和演奏家們不斷地溝通、學習,我開始去了解民樂和民族樂器,學到了書本上學不到的知識,積累了一些經驗,摸索出一些民樂隊作品的寫作手法,并開始喜歡上民樂作品。
水到渠成,2013年底我產生創作一部民樂隊作品的想法,于是開始創作琵琶和樂隊作品《坐看云起》。創作過程中,我的好友孟霄(中央民族樂團青年琵琶演奏家),為我講解了一些實用有效的彈奏技術,給予了我極大的支持。作品完成后,孟霄經過長時間的練習演奏,幫我修改了不理想、不合理的地方,使作品逐步完善。
對于我來說,通過陌生領域的創作實踐與不斷學習,讓不熟悉的東西逐漸熟悉,亦是觀念上的一種突破。
《云開日出》:汲取與升華
《云開日出》是廣東民族樂團委約我創作的第一首作品,于2015年底首演。該作品也是廣東省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嶺南音樂風格的創作與研究》的相關成果。
《云開日出》在作品文學層面繼承了《坐看云起》的樂觀精神,以《五燈會元·文準禪師》中的“大道縱橫,觸事現成。云開日出,水綠山青”作為作品主旨,表現一種堅持不懈和永不放棄的積極樂觀精神: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云開見月明。
這部作品的創作可以追溯到2013年底。在星海音樂學院組織的海南采風學習旅途中,黎族村落的一個原生態歌手哼唱了一首搖籃曲,很有特色,可惜我當時并沒有錄音。回到廣州,搖籃曲的曲調我忘得一干二凈,但依稀記得曲調中那種溫暖的愛意。
時間來到2015年,我在創作《云開日出》時,作品中段慢板需要一段溫暖浪漫的旋律,我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黎族村落原生態歌手哼唱搖籃曲的場景。雖不記得曲調,但搖籃曲的溫暖愛意,為我提供了靈感,這就是《云開日出》慢板主題的由來。后來終于找到黎族搖籃曲的音像資料,竟沒有一個音符與我的作品相同,但是那種溫暖感如此相似,這大概就是從民間汲取營養轉化為自我創作的一種升華吧。
《坐看云起》、《云開日出》作為“云系列”的兩首重要作品,在寫作開始就明確了寫作目標,作品要動人。我高度重視旋律在音樂表現中的作用,并在旋律上突出民族特色,尤其是獨具個性的民族音樂語言。在作品的技術上我努力體現新意,想辦法融入個人特點。我希望作品在面對學院專家時,能展現出專業的技術和理念;而面向社會時,又要在不失專業性的基礎上找到一個能和聽眾切合的觸點,把專業性和可聽性結合在一起,以適應人民群眾的審美需要。雖然聽眾聽到的是創作的成分,但仍然能從中感受到耳熟能詳的民間特色。民間曲調經過個人意象化創作后重新獲得了新生,拉近了新音樂與聽眾之間的距離,同時也加強了新音樂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作為新生代的音樂創作者,也應該體現時代精神,順應時代文化氣息,在《坐看云起》到《云開日出》的創作過程中,我力求堅守這樣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