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好時光

郭毅

多年前的一天，青苔造訪的石階上，坐著一個滿臉愁容的男孩，因為男孩打碎了大哥最喜愛的瓷瓶。他發誓自己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那瓶子跌下來還磕破了他的額頭呢。大哥一向縱容男孩，這次卻大發雷霆，把男孩從出生起到現在犯過的大大小小的錯都給數落了一遍，連父母和大姐也勸不住大哥。年僅十歲的男孩氣呼呼地甩下一句“絕交”的話，便把自己關進了房里。

直到月亮升起，男孩也沒想出能讓大哥消氣的法子，等到他喪氣地走出房間時，大家已經開始用餐了。男孩一下就看見了冷著一張臉的大哥。大哥看了男孩一眼，又繼續扒拉著碗中的飯菜。男孩被大哥看得心虛，一張臉漲得通紅，扭扭捏捏地坐到了位子上。母親做的飯菜最合男孩的心意，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為求得大哥的原諒，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紅紅的肉放進大哥的碗里，滿心期待大哥像平時一樣笑著夸他是家里最乖的孩子，然而大哥只是看了一眼那塊肉，便繼續夾菜吃米，而那塊肉就一直擱在碗里，不吃也不扔，好像已經化作空氣消失了一樣。

男孩仍不死心。吃完飯，他從母親手里接過牛奶杯，然后偷偷地在大哥門口觀察情況，他看見大哥伸了個懶腰，像是要出房門的樣子，于是來不及多想，火急火燎地推開了門，喊了聲“大哥”！大哥像是被嚇到了，身子往后傾了傾，下意識露出無奈的表情，要去摸男孩的頭。突然，大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收住了手并且迅速地板起了臉。“我我我我……我給大哥送牛奶來了。”男孩眨巴著眼，磕磕巴巴地憋出了這樣一句話。

大哥聽后，接過牛奶，不說話，只是推男孩出門。男孩以為大哥接收到他的求和之心了，心中歡喜不已，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就要拉住大哥，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他額頭上被瓷瓶劃破的口子開始痛了起來，男孩站在大哥門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氣得掉下了眼淚，他壓抑的抽泣聲讓門里頭的大哥心里添了好些愧意。

第二天早晨，男孩賭氣，先一步到了學校，卻因為脖子上歪歪斜斜的紅領巾而被門衛大爺攔住了。然后大哥來了，這個昨天還對他冷眼相向的人一把扳住他的肩膀，彎下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男孩蠢得連這種事也做不好的話，一邊麻利地給男孩系好紅領巾。

路過的記者恰巧拍下了這一幕：大些的孩子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眼角的溫柔笑意卻出賣了他，他面前小一些的孩子別過了頭，卻意外地讓人感覺到他在微笑。

之后，這張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如今已成家的男孩再看到照片時，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心里沒由來得開心——那是他和大哥共同度過的好時光。

點評

小作者以旁觀者的身份，講述了男孩與大哥小時候相愛相斗的兄弟情，能引發很多人的共鳴。試想，哪個家庭的兄弟姐妹沒有過類似的經歷呢？同時，作文跨越時空，寫了長大后的男孩再度回想起當初，一切還是那么美好，與標題“共度好時光”相呼應。

文中，對男孩與大哥的描寫十分細膩：開頭，男孩不小心打碎大哥的心愛之物，大哥對男孩很不客氣，男孩的一句“絕交”，既體現當時被大哥數落得無地自容而氣憤的心情，又展現了他年紀小不成熟的一面，這話他并不是有心說出的；“我我我我……我給大哥送牛奶來了”，表現了男孩知錯后想要與大哥和解，卻又難為情的可愛樣子；而大哥呢，吃飯時雖然沒吃男孩夾給自己的肉，卻也沒扔掉，男孩喊自己時下意識地要摸男孩的頭，校門口麻利地給男孩系紅領巾，都表明大哥其實早就原諒男孩了，只是礙于面子而沒有明說而已。

（江西奉新縣第二中學初二·23班，指導并置評：王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