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湘菱 (南京大學美術研究院 210000)
讓傳統文化走上可持續發展道路
——在創新中發展傳統
馮湘菱 (南京大學美術研究院 210000)
“傳統文化”像老調新彈一樣屢屢被搬上講臺,成為一個時髦的老詞語。對于“傳統”的爭論,從古至今一直沒有停止過,時而將它踩在腳底,想要徹底的摒棄;時而又將它捧在手心,牢牢地守住。本文將重新建立對“傳統”的看法,反對“守住傳統”,并且重新審視“傳統”與“創新”的關系,反對“創新”與“傳統”的從屬關系。21世紀的新時代,傳統文化要緊隨時代,走可持續發展的創新道路,在創新中尋求傳統的發展。
傳統文化;創新方式;可持續發展;非從屬關系
五四運動時期,中國傳統文化受到中國人自己的全盤否定和拒絕,大家認為傳統繪畫沒有可取之處。進步的青年出國學習國外的藝術表達方式,帶回來許多優秀的外來文化,吸引了大家的眼球,西方的油畫更是強有力的沖擊了中國傳統繪畫,中國畫有了中西結合、彩墨等的新面貌。改革開放后,人們的思想也越來越開放,對于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更強了,也會更主動的去探索新的內容。進入全球化時代,信息高度發達,面對外來優秀的文化,人們不再只滿足于全盤吸收,反而停下腳步回頭展望本國幾千年的傳統文化,也許是害怕本民族優秀的文化傳統被埋沒,喊出了“守住傳統”的響亮口號,開始呼吁對傳統文化的繼承與發展,可是優秀文化不是靠守護的。傳統文化就像我們可愛的孩子,它總應該是一天天的成長和變化,而不是古董和擺設。也不應該把它當成溫室的花朵不經歷風吹日曬,這叫它如何去適應多變的社會壞境呢,遇到強烈的時代變遷,它會容易夭折。傳統文化應該隨時代的變化而更加豐富多樣化,所以只有不斷的創新,才能讓傳統文化走上一條可持續發展道路,這樣傳統文化的不斷壯大并能夠源遠流長的繼承下去。
貝律銘的《玻璃金字塔》,開始在法國備受爭議,大多數法國人強烈反對,在古典氣息濃郁的盧浮宮的中心建造這么一個現代化的建筑,想想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更要緊的是這個建筑物還是金字塔的結構,一個外來的形象。但是后來這個建筑物的優點說服了法國人。它做為一個入口對整體的參觀路線起到了合理的指引作用,其鋼結構的造型使其外觀與周圍古典建筑相較更具獨樹一幟之感,同時玻璃的反光與倒映更凸顯了盧浮宮四季變幻的自然之美。如果當時采用的是一個求同于法國古典建筑風格的方案去筑造盧浮宮的入口,那盧浮宮當然還是聞名于世,但也也僅是如此了。其實我們應該慶幸以上僅是如果,如今法國又多了一個譽滿全球的標志性建筑物——玻璃金字塔。這樣的創新對傳統文化的延續難道不是更事半功倍嗎?
中國畫于中國就如同盧浮宮于法國,也是我們的驕傲。為什么叫中國畫,人們看到毛筆、墨汁便會想到中國畫,油畫也是一個大畫種,但并沒有以任何一個國家名命名。傳統中國畫帶來的這份榮耀有時也會因為太過沉重而成為枷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中國畫在思想內容以及藝術表現上,反映了中華民族的社會形態和審美情趣,展現了中國人對自然、社會以及與它相關聯的政治、哲學、宗教、道德、文藝等各個方面的認知,而這些方方面面隨著時間都在發展,與此同時中國畫的思想內容以及藝術表現方式當然應該隨時代發展,這就要求我們不僅要繼承傳統,更要在繼承的同時有所創新。所以創新和傳統從來都不應該是從屬關系,總是把創新限制在傳統的框框內,那這樣的創新就不叫創新,對千年后的人們不會有任何影響和意義,這樣的傳統依舊是千年前的樣子,沒有任何發展。創新和傳統應該是相輔相承的,創新繼承所需的優秀傳統,傳統在創新中得以發展新的內容,這樣才能在歷史的道路上長久的走下去。
隨著文化事業的繁榮發展,各種大大小小的畫展、畫廊以及書畫協會已經是如雨后春草般的繁茂,藝術家們通過展覽提升自己的影響力,看一場好的展覽絕對是視覺的享受。藝術家們通過不同的主題、新穎的構圖、新奇的材料,甚至連裝裱的細節都不放過,去充分表現他們獨特的藝術語言。新工筆的開拓者徐累的作品就是典型的代表,畫家徐累的作品能一下子就吸引觀眾的注意力,第一次看他的畫,說實在的我無法將它歸類,按著傳統工筆畫的幾大類別沒辦法將他的畫收入麾下,徐累本人也稱自己的作品為“四不像”。 “實像虛設”是評論家朱朱對徐累作品的評論,徐累用寫實的手法畫出了他所要表現的主體,但是這些主體間的關系確是虛擬的,帶有西方超現實主義的色彩。徐累的作品形式雖然前衛,但畫面仍然符合傳統工筆繪畫的精致樣式,為傳統工筆畫的創新奠定了良好的基石,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因為徐累的創新,人們在提及工筆花鳥時,腦中能浮現的畫面再也不只是宋人的面貌,但是在欣賞作品時依舊能感受到傳統工筆花鳥的精致,這樣在創新中發展了傳統,為傳統中國畫的發揚與繼承開辟了更廣闊的道路。
石濤說:“古人未立法之前,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既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千百年來,遂使今之人,不能一出頭地也。師古人之跡而不師古人之心,宜其不能出一頭地也,冤哉!”1所以說,只是一味的守住傳統,就不能形成我們這個時代的“法”,我們給千百年后人只能留下古人就已經形成的“法”,只有不斷的走創新的道路,我們才能給后人留下我們這個時代的“法”。
上課時老師提起周昉的《簪花仕女圖》,他說:“如果是小孩第一次看古代的仕女圖上,他們也許會覺得里面的人物長的奇怪,比例也不對,不像西方的油畫,畫的如此的像。但為什么我們現在去看這些畫會覺得她們是美的?”我已經不記得我第一次看的感受了,這個問題深深吸引了我。一天,我將《簪花仕女圖》去給小朋友看,他們的確不認同這些仕女是“漂亮阿姨”。我們之所看古畫中的仕女是美的,是因為接受了教育,了解傳統中國畫的藝術語言。可是我們不是古人,我們出門坐的是汽車、地鐵,不是轎攆;住的是高樓大廈、混凝土,不是樓臺亭閣;穿的是各種材質和裝飾的衣服,不是漢服唐裝。再用傳統的技法已經表現不出當下物體的質感與當下人類的壞境,再漂亮的高古游絲描也畫不出牛仔褲的質感。各個時代都有各個時代的美,所以我們要創新,創造新的藝術語言去描述這個時代的特色。
江湖上有這樣一類牛氣的畫家,他們也有不少粉絲擁戴,并稱自己為“牡丹王”、“葡萄王”、“虎王”等等,這些畫家運用了傳統的筆墨紙硯以及題材進行創作,畫面也有了與傳統繪畫不一樣的面貌,但是這些畫是創新還是繼承了傳統呢?也有這樣一些繪畫愛好者,他們也許不是科班出生,只是對繪畫有著滿腔熱枕,想把自己內心的情感用繪畫表達。他們用自己的藝術行為彰顯自己的個性,不去用傳統的條框約束自己,什么新鮮元素都敢往作品里添加,展現了我們這個時代的風貌。這兩類人相較,我更加欣賞后者的搞怪行為。唐代張彥遠在論吳道子的畫時說:“意在筆先,畫盡意在,雖筆不周而意周也。”傳統繪畫本身門類眾多,想要精通一種也要花大量的時間,但是通過先立意,后顧及筆周,我可以針對性的學習某種傳統技法,這樣相較之前五花八門的學習更有效率。我在創作中會采用挪用、變形、夸張、涂鴉等新的手法去表現物象及表達當下時代的主題,眼高手低讓我在藝術創作時無法通過當下所掌握的傳統技法去表達其想表達的事物與情感,尤其是起初的試驗階段在技法和材料等方面會脫離傳統的軌道,與此同時著重訓練此次創作中所需的傳統技法,這樣不僅能突顯我的個人風格也更好的掌握了傳統繪畫中的技法。
有些藝術家會通過創新是講究方式的,創新的過程中有時是不同文化的融合,文化的融合有時就像是物種的繁衍,近親繁殖會讓血統更純,但不好的是有時會產生畸形,并且會讓本來不好隱形遺傳基因表現出來。而雜交就可以避免這一點,甚至會出現更優秀的新品種,可是這樣血統就被破壞了。在這個經濟文化一體化的時代,我們要學會的是如何取舍,不僅是對外來文化,對于本國的傳統文化也是要學會揚棄,并不是傳統的就是對的,就是永恒不變的。
我們活在當下,面對著嶄新的時代特色與生活方式,當然還有很多前人留給我們的那些偉大而又經典的傳統文化,如何避開前人已經創造的表達方式,又能將這些傳統與當代的特色和諧的融匯到自己的藝術創作中,形成自己的藝術表達方式,既要在傳統中尋求創新,也要在創新時發展傳統,形成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法”,這是我們今后要努力的方向。
注釋:
1.道濟著 《石濤話語錄》人民美術出版社,1962:76.
[1]道濟.《石濤話語錄》.人民美術出版社,1962.
[2]張彥遠.《歷代名畫記》.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64.
[3](美)簡?羅伯森,克雷格?邁克丹尼爾,《當代藝術的主題》,江蘇美術出版社,2013.
馮湘菱,女,現就讀于南京大學美術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