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

王鐵軍

摘要：校長是“學校的靈魂”，校長要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是陶行知關于校長的兩個基本觀點。“做整個的校長”，是陶行知獨樹一幟的校長觀，源自陶行知“做整個的人”的思想。“整個的學校”是生活的學校，是生活教育的學校；是健全的學校，是全人的學校；是教學做合一的學校；是自動主義實驗學校。新時期校長的使命和責任，是“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為人民教育事業(yè)敬業(yè)奉獻。

關鍵詞：陶行知；整個的校長；整個的學校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9094-（2017）06C-0076-04

關于校長的論述是偉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先生生活教育思想體系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是陶行知留給廣大校長的一份寶貴精神財富，值得我們認真學習領會與實踐。

一、陶行知關于校長的兩個基本觀點

陶行知最早提出了“校長是學校靈魂”的思想。在20世紀20年代，丁超校長夫婦用較短時間和較少經(jīng)費創(chuàng)辦了燕子磯國民學校。他們遵循生活教育的理論，在學校里開辦小商店，為學生服務；開辟工作室，邀請工人師傅指導學生使用工具；建設農(nóng)耕園，讓學生體驗農(nóng)藝生活；開辦平民學校，教農(nóng)民識字；組織學生整理燕子磯公園，開展社會公益活動；與兄弟學校合作交流等。為此，得到陶行知的關注和贊賞，發(fā)表了幾篇文章宣傳燕子磯國民學校。他稱贊燕子磯國民學校是“一個用錢少的活學校”，“充滿了生活力”。號召全國廣大小學校長學習燕子磯小學的精神，“個個長生不老，個個不斷向前進、向上長。”從燕子磯國民學校成功辦學案例中，陶行知指出，“校長是一所學校的靈魂，評論一所學校，先要評論他的校長。”

陶行知1926年2月5日在《新教育評論》第1卷第10期發(fā)表《整個的校長》一文。文章不長，有560字。在文章中陶先生提出了做“整個的校長”的觀點。他說，“做一個學校的校長，談何容易！說的小些，他關系到千百人的學業(yè)前途；說的大些，他關系到國家與學術之興衰，這種事業(yè)之責任不值得一個整個的人去擔負嗎？”這篇文章闡述了以下幾個觀點：第一，校長把心分散幾處，就不是整個的校長，就是“非整個的人”；第二，校長關系到學生的學業(yè)前途和國家、學術之興衰，應該用整個的人去做整個的校長；第三，一個人兼幾個校長或官員兼校長，都是分心的校長；第四，強調(diào)一個人只可以任一個學校的校長，整個的學校應當有整個的校長，不應當有分心的校長。文章中的“國家把整個的學校交給你，要你用整個的心去做整個的校長”的命題，提出了整個的心、整個的校長、整個的學校三個核心概念。

陶行知關于“校長是一個學校的靈魂”、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的論述，既形象又通俗地闡明了校長這一特定的社會角色的定位、功能及其教育使命。辦好學校，教師是基礎，校長是關鍵。一位好校長，帶領一批好教師，就能辦出一所好學校。從一定意義上說，有什么樣的校長，就有什么樣的學校；有什么樣的校長，就有什么樣的教師和學生。學校之間的差距，往往反映出校長之間的差距。校長對一所學校的生存與發(fā)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正如菲律賓教育家赫查所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拙劣的校長能辦成好學校，也沒有見過好校長辦出壞學校。我見過失敗的學校轉變?yōu)槌晒Φ膶W校，也見過杰出的學校迅速滑坡，這些成功與失敗的事實都很容易追究到校長的能力和水平。”所以，“校長手里不應該拿著鞭子，而應該舉著旗幟，走在前面”。臺灣一位學者也說，校長可以興旺一所學校，也可能毀壞一所學校。

校長是“學校的靈魂”，校長要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這是由校長特定的社會角色所決定的。學校教育工作賦予校長的權力和職責，決定了校長的學校領導者、管理者的角色。在一定外部條件，如校舍、設備、教材、資金投入、師資等各方面因素具備以后，校長便是學校辦學的決定性因素。在學校辦學過程中，校長處于管理系統(tǒng)的核心地位、主導地位和決策地位。校長的辦學理念、行為和作風深深影響著學校工作的全局，影響著學校發(fā)展的品質(zhì)和水平。陶行知關于校長的精辟論述，對于我們學校管理工作仍然具有現(xiàn)實的指導價值。

二、什么是“整個的校長”

“做整個的校長”，是陶行知獨樹一幟的校長觀，是他對現(xiàn)代學校管理學的一個極其重要的貢獻。

“做整個的校長”，源自陶行知“做整個的人”的思想。1925年陶行知在南開學校演講，題目是“學做一個人”。這篇演講于1926年2月28日發(fā)表在《生活簡刊》第1卷第19期上。該文的主要觀點是：第一，做人就要做一個整個的人，別做不完全的人。第二，不完全的人有五種，身體有欠缺的人，生活不獨立、依靠他人的人，性命為他人支配，沒有獨立的人格、被他人當工具用的人，被他人買賣的人，一身兼管數(shù)事的人。第三，做一個整個的人有三種要素：一要有健康的身體，要做一個八十歲的青年，別做一個十八歲的老翁；二要有獨立的思想，要能虛心，要思想透徹，有判斷是非的能力；三要有獨立的職業(yè)，為的是能夠生利，即為社會造福，這樣他自然能夠得到回報。第四，中學生要根據(jù)個人的才干和興趣，解決“擇業(yè)問題”。第五，要把學與做連起來，應用學理指導生活，同時用生活印證學理。正是在“做整個的人”思想指導下，陶行知提出“做整個的校長”的主張，并身體力行。他認為，一流學校需要有“整個的校長”，而不是“命分式的校長”。只有做“整個的校長”，才能執(zhí)著追求新教育的理想，才能肩負普及平民教育的理想，才能踐行生活教育、鄉(xiāng)村教育的使命和責任，才能辦一流的學校。

什么是“整個的校長”？陶行知在論述“整個的人”時提出，整個的人的三要素，即健康的身體、獨立的思想、獨立的職業(yè)。在論述“整個的校長”時，又進一步強調(diào)鄉(xiāng)村標準校長的三要素，即農(nóng)夫的身手、教師的頭腦、社會改造家的精神。農(nóng)夫的身手，即指健康的身體；教師的頭腦，則指科學的大腦，獨立的思想。校長作為教育者的角色，要與教師角色具有同質(zhì)性，要有“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的敬業(yè)、奉獻精神，要有教人求真、學做真人的追求真理、遵循規(guī)律、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校長既要有對于教育的信仰心、責任心，又要有從事教育工作的專業(yè)知識、專業(yè)素養(yǎng)和專業(yè)能力。“不重在教，重在引導學生怎么樣學”。“要有共和精神”，“要和學生同甘苦，要和同學表同情，參與到學生里面去，指導他們”。“社會改造家的精神”，則是指校長要立足學校、服務社會，真正實踐“社會即學校”、“生活即教育”的理念，實踐民有、民治、民享、民能的教育思想。“教人做主人，做自己的主人，做國家的主人，做世界的主人。”陶行知還希望校長要有開辟精神、試驗精神，做一流的教育家。他說，“教育界有三種所謂的教育家：第一種是政客的教育家，只會運動，把持，說官話；第二種是書生的教育家，只會讀書，教書，做文章；第三種是經(jīng)驗的教育家，只會盲行，盲動，悶頭干。”在他看來，“這三種教育家都不是第一流的教育家”，他心目中的第一流教育家是“勇于創(chuàng)造、敢于開辟的教育家”。他們具有創(chuàng)造精神，“敢探未發(fā)明的新理”，具有開辟精神，“敢入未開化的邊疆”。“在教育界，有膽量創(chuàng)造的人，即是創(chuàng)造的教育家；有膽量開辟的人，即是開辟的教育家，都是第一流的人物。”

由此可見，陶行知心目中的“整個的校長”，就是專心致志用心辦學校的校長，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校長，是盡心盡責、全身心投入的校長，就是有教育理想、教育信念、教育情懷和教育情結的校長，他們是“為一大事來，為一大事去”，確立“要使全中國人都受到教育”的教育為公的志向；他們是有責任擔當，無私奉獻的校長，“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要把整個的心獻給三億四千萬農(nóng)民”，“要向農(nóng)民燒心香”，“無錢也可以辦學”，“再窮也要辦學”，為人民教育事業(yè)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他們是追求真理做真人的校長，“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做真校長，辦真學校，培育真學生；他們是有健全人格、高尚師德、率先垂范的校長，“為了苦孩，甘當駱駝”，“以教人者教己”，學而不厭，誨人不倦，“唯有學而不厭的先生才能教出學而不厭的學生”；他們是有共和精神、民主精神的校長，辦民主的教育，辦“人民的教育，人民辦的教育，為人民自己的幸福而辦的教育”，辦“民有、民治、民享的教育”，“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為人民領導者，拜人民為老師”，“在一個民主國家里面，做一個獨裁的校長是千不該萬不該的事情”，“在民主的新生活中學習民主”；他們還是勇于創(chuàng)造、敢于開辟的校長，“敢入未開化的邊疆”，“敢探未發(fā)明的新理”，“開創(chuàng)造之花，結創(chuàng)造之果，繁殖創(chuàng)造之森林。”

三、什么是“整個的學校”

陶行知多次論述了關于“整個的學校”的思想。1926年11月21日，他在中華教育改進社特約鄉(xiāng)村教師研究會上做了“我們的信條”報告（后發(fā)表在1926年12月12日《新教育評論》第3卷第2期）。他指出，“我們深信鄉(xiāng)村學校應該做改造鄉(xiāng)村生活的中心。”在1926年11月5日《微音》雜志第29、30期合刊上發(fā)表的“我之學習觀”一文中，他提出：1.以生活為中心，以學生全人、全校、全天的生活為中心的，是活學校；只專在書本上做功夫，是死學校；介于兩者之間的，是不死不活的學校。2.師生須共甘苦，達到精神溝通，感情融洽。3.教職員各有各的學問，要增進：一是各有應讀之書必須讀；二是各有應聯(lián)系專家同志必須聯(lián)系。4.學校必須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通。要化社會，先要社會化。5.辦學的人，一定要待學生如親子弟。在曉莊鄉(xiāng)村試驗師范學校被取締停辦之際，陶行知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地在“護校宣言”中宣告，曉莊學校辦的是“真的教育、活的教育、健全的教育、主人的教育，”而不是“假的教育、死的教育、殘廢的教育、奴隸的教育。”抗戰(zhàn)時期，陶行知在重慶創(chuàng)辦育才學校，頒布了《育才學校教育綱要》。《綱要》指出：1.育才學校根據(jù)中華民國教育宗旨及抗戰(zhàn)建國需要，用生活教育之原理與方法，培養(yǎng)難童中優(yōu)秀兒童使成為抗戰(zhàn)建國之人才。2.育才學校辦的是建國教育，但同時是抗戰(zhàn)教育。3.育才學校辦的是人才教育，是一般基礎教育與特殊教育中予以統(tǒng)一的教育。4.育才學校辦的是知情意合一的教育。5.育才學校辦的是智仁勇合一的教育。6.育才學校辦的是一個具有試驗性質(zhì)的學校。7.育才學校是建筑在集體生活上的教育。

陶行知關于“整個的學校”的一系列論述中，其核心的觀點可以歸納概括為以下幾方面：

第一，“整個的學校”是生活的學校，是生活教育的學校。“鄉(xiāng)村學校應該做改造鄉(xiāng)村生活的中心”；活學校是“以生活為中心，以學生全人、全校、全天的生活為中心”的學校；育才學校是“用生活教育的原理與方法，培養(yǎng)難童中優(yōu)秀兒童使成為抗戰(zhàn)建國之人才”的學校。從這些論述中，不難看出，陶先生心目中的“整個的學校”，就是與生活緊密聯(lián)系、密不可分、“與社會生活息息相通”的學校，就是為了生活并在生活中進行的學校，就是“培植學生生活力，使學生向上長”的學校，是用前進的生活引導落后的生活，師生共同過前進的生活、受前進的教育的學校。

第二，“整個的學校”就是健全的學校，是全人的學校，是“知情意合一”、“智仁勇合一”、“一般基礎教育與特殊教育相統(tǒng)一”的學校，是“培養(yǎng)農(nóng)夫的身手、科學的大腦、改造社會的精神”、手腦并用、首腦雙揮、首腦聯(lián)盟、勞力者勞心的學校，是反對死讀書、讀死書、讀書死，倡導活讀書、讀活書、讀書活的學校。

第三，“整個的學校”是教學做合一的學校。陶行知主張，教的方法，要根據(jù)學的方法，學的方法要根據(jù)做的方法。“事怎樣做，便怎樣學，怎樣學便怎么教”，“不做無學，不做無教；不能引導人做之教育，是假教育；不能引導人做之學校，是假學校；不能引導人做之書本，是假書本。”“教學做是一件事，不是三件事”，“做是學的中心，也就是教的中心”。教學做合一，是曉莊鄉(xiāng)村師范學校的基本教學策略，也是山海工學團、育才學校的基本教學策略。正是在教學做合一的實踐中，培育了一批德智體美勞群全面發(fā)展、真善美兼?zhèn)涞慕▏瞬拧?/p>

第四，“整個的學校”是自動主義實驗學校，是充盈民主精神的學校。陶行知從哥倫比亞大學學成回國后，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任教時，就主張并實踐學生的自理、自治。在曉莊鄉(xiāng)村師范學校、新安小學、山海工學團、育才學校辦學時，又進一步發(fā)展了自動主義教育思想。他說，“自動主義教育有三部分：一智育，注重自學；二體育，注重自強；三德育，注重自治。”“自治目的，就是促進學生自身發(fā)展。”陶行知認為，“民主教育應該是整個生活的教育，他應該要以工養(yǎng)生，學以明生，團以保生。他應該是健康、科學、藝術、勞動與民主織成之和諧的生活，即和諧的教育。”

四、學習陶行知，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

今天，我們學習陶行知，“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就要明確新時期校長的使命和責任，“捧著一顆心來，不帶半根草去”，為人民教育事業(yè)敬業(yè)奉獻。教好每一個學生，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在學校里抬起頭來走路，都能享受優(yōu)質(zhì)教育資源，都能健康地、全面地發(fā)展；發(fā)展好每一位教師，激發(fā)教師的責任感、成就感；辦好每一所學校，使學校成為師生員工的精神家園，成為傳承、弘揚先進文化的堅強陣地，成為社區(qū)教育資源的中心。

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就要盡職盡責，立足學校，扎根課堂，做好本職工作，勿怠勿罔，自強不息，不務虛名，耐得寂寞，拒絕誘惑。“靜下心來教書，潛下心來育人”，安安靜靜地辦學，認認真真地辦學，扎扎實實地辦學，真正成為學校課程改革、教學改革的領導者。

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就要不唯書、不唯上、不唯師，扎根中國教育土壤，扎根學校實踐，勇于改革，敢于創(chuàng)新，探索中國化、本土化、校本化的教育改革之路。要與傳統(tǒng)舊教育決裂，在辦學實踐中逐步形成自己校本化、個性化、特色化的辦學理念和教育思想，并把它轉化為學校全體師生員工的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使之統(tǒng)帥學校方方面面的工作，成為學校特色的“靈魂”。

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就要“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求真務實，腳踏實地，以科學的、理性的態(tài)度實事求是地辦學、管學和治學，不搞形式主義，不做表面文章，不能“作秀”、“忽悠”，更不能弄虛作假。我們的校長應是真校長，我們的教師應是真教師，我們的學生應當成為真學生。

做“整個的校長”，辦“整個的學校”就要堅持不懈地開展教育實驗和教育研究。教育實驗和教育研究是學校發(fā)展，也是校長、教師發(fā)展的基石，是校長、教師成功的必由之路。要把教育實驗、教育研究與學校改革緊密地結合，通過教育實驗、教育研究，為學校改革與發(fā)展尋找生長點和突破口，尋找實踐和理論的基礎，辦優(yōu)質(zhì)學校，辦特色學校，實現(xiàn)新時期學校發(fā)展的新跨越。

責任編輯：徐麗華

Abstract： Mr. TAO Xing-zhi has two basic ideas on the principals， respectively， the principal is the soul of the school， and the principal should be the “whole principal” and run the “whole school”. “Being the whole principal” is Mr. TAO Xing-zhis unique view of the principals， which originated from Tao Xing-zhis idea of “being a whole man”. “The whole school” is the school of life and education. It is a sound school of all people， a school of integration of practice， learning and teaching， and an experimental school of automation. In the new period， the principal's mission and responsibility is to dedicate himself to the peoples education.

Key words： TAO Xing-zhi； the whole principal； the whole scho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