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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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芽腫性多血管炎誤診為肺結核1例
王 嵐
肺結核;肉芽腫性多血管炎
抗中性粒細胞胞漿抗體(anti-neutrophil cytoplasmic antibody,ANCA )相關性血管炎(ANCA-associated vasculitis,AAV)分為3類,即顯微鏡下多血管炎(microscopic polyangiitis,MPA),肉芽腫性多血管炎[granulomatosis with polyangiitis,GPA,原稱為韋格納肉芽腫(wegener granulomatosis,WG)]及嗜酸細胞性肉芽腫性多血管炎(eosinophilic granulomatosis with polyangiitis,EGPA ,原稱為Churg-Strauss綜合征)。臨床表現復雜多樣,可累及多個系統,誤診率和病死率較高[1]。近期,我科收治1例入伍僅3個月的新兵GPA,以肺部病變誤診為肺結核。為此,我們總結診治經過以加強對GPA早診斷、早治療重要性的認識。
患者,男,21歲,戰士。因“鼻塞、流涕2個月,咳血20 d”于2013-04-15入院。2013年2月中旬無明顯誘因出現鼻塞、流血水樣涕、間或膿涕,偶伴干咳、咽癢。3月底咳嗽加重,出現痰中帶血絲、咯血,伴胸悶、明顯乏力、低熱(體溫37.8 ℃左右)、盜汗、游走性關節痛,4月15日就診我院,行肺部CT示雙肺多發斑片及絮狀滲出密度影,邊界欠清(圖1A),遂以“雙肺結核”收住感染科。患者入伍前體健。
入院時查體:體溫37.0 ℃,營養一般,口唇無發紺,雙肺呼吸音粗,未聞及干濕性啰音及胸膜摩擦音。入院后血常規示血紅蛋白135 g/L、嗜酸性粒細胞絕對計數0.52×109/L,尿蛋白陰性、尿潛血1+,便隱血陰性,紅細胞沉降率22 mm/h,C反應蛋白15.66 mg/L,D-二聚體236 μg/L,結核抗體陽性,肝腎功能正常。入院后給予口服乙胺丁醇(750 mg,1次/d,)、吡嗪酰胺(750 mg,1次/d)、利福平(450 mg,1次/d)、異煙肼(300 mg,1次/d)及靜脈點滴左氧氟沙星(0.3 g,1次/d)治療,4月30日咳嗽、咯血痰癥狀消失,出現惡心、納差、游走性關節腫痛。當時考慮藥物不良反應,遂停用吡嗪酰胺,關節疼痛一度好轉,但精神、食欲仍差。5月7日出現腹痛、腹瀉,對癥治療后癥狀仍反復出現。5月10日起密切監測血生化,結果提示血紅蛋白下降為92 g/L,嗜酸性粒細胞絕對計數增至1.18×109/L,肌酐105.9 μmol/L呈升高趨勢,尿蛋白多次陽性、同時出現紅細胞及顆粒管型,紅細胞沉降率61 mm/h、C反應蛋白62.53 mg/L、D-二聚體1444 μg/L均較入院增高。5月21日復查肺部CT示雙肺斑片狀密度影逐漸增多增大,呈磨玻璃樣變(圖1B),聽診雙肺呼吸音弱,尤以雙下肺為著,患者腹痛、納差明顯。醫院組織呼吸消化、腎內、風濕免疫科院內會診,并逐步完善治療方案。5月30日轉入消化呼吸科,予抗感染(羅氏芬+阿奇霉素)、對癥營養支持等治療。6月6日自身抗體檢查回報類風濕因子(-)、抗核抗體(-)、抗環瓜氨酸抗體(-)、抗核提取物抗體譜(-)、抗雙鏈DNA(-)、抗心磷脂抗體(-)、抗β2糖蛋白Ⅰ(-)、抗腎小球基底膜抗體(-)、c-ANCA(+)、p-ANCA(-)、抗蛋白酶3(α-PR3)(+)>200、抗髓過氧化物酶抗體(α-MPO)(-)、腫瘤系列(-)、T-spot(-)、支氣管鏡檢及胃鏡均示炎性改變,請山西大醫院風濕免疫科張莉蕓醫師會診,診斷為ANCA相關性血管炎。遂轉入風濕免疫科,予激素(甲強龍80 mg/d,靜脈點滴7 d,之后改為強的松60 mg/d,口服)、免疫球蛋白(20 g/d,靜脈點滴5 d)、環磷酰胺(0.4 g/2周,靜脈點滴)及營養支持、保腎等對癥治療,患者癥狀明顯改善,分別于6月2日及6月12日復查肺部CT示雙肺仍可見多發散在云絮狀略高密度影,邊界欠清,較前片明顯減少,密度減低,右肺下葉外側基底段可見斑點狀高密度影(圖1C、D)。腎活檢病理:可見43個腎小球。腎小球毛細血管袢嚴重破壞,其中4個細胞性、33個細胞纖維性、4個小細胞纖維性新月

圖1 網芽腫性多血管炎患者肺部病變的CT比較
A.入院時(2013-04-15), 肺部CT示雙肺多發斑片及絮狀滲出密度影,邊界欠清;B.四聯抗結核治療4周后(2013-05-21), 肺部CT示雙肺斑片狀密度影逐漸增多增大,呈磨玻璃樣變;C.激素+環磷酰胺治療前(2013-06-02);D.激素+環磷酰胺治療1周后(2013-06-12),CT示雙肺仍可見多發散在云絮狀略高密度影,邊界欠清,較前片明顯減少,密度減低,右肺下葉外側基底段可見斑點狀高密度影
體形成,部分包曼囊壁破壞伴球周圍肉芽腫形成,另2個腎小球系膜細胞和基質輕度增生。腎小管上皮空泡變性,灶狀刷毛緣脫落,官腔擴張。腎間質多灶狀淋巴和單核細胞浸潤纖維化。小動脈管壁增厚。病理診斷:新月體性腎小球腎炎(Ⅲ型)。結合抗PR3抗體陽性,按照1990年美國風濕病學會(ACR)分類標準,明確診斷為GPA。給予激素及環磷酰胺后,患者肺部病變很快吸收,在后續治療中相繼出現了高血壓及雙側股骨頭缺血壞死等并發癥,截至目前因腎臟受累嚴重,肌酐波動于900~1000 μmol/L,仍在我院腎病科接受透析及對癥治療。
我國ANCA相關性血管炎以MPA為主,占80%,GPA占20%,而EGPA則相對少見[2-3]。雖然ANCA相關性血管炎可見于各年齡組,但50%的患者為65歲以上的老年人,40~50歲是GPA的高發年齡[4]。典型的GPA有三聯征:上呼吸道、肺和腎病變。以上呼吸道病變為首發癥狀者,通常表現為持續性流涕、不斷加重、伴鼻出血、涎液中帶血絲等慢性鼻炎及副鼻竇炎癥狀;GPA的肺部受累常以胸悶、氣短、咳嗽及咯血為主要癥狀,腎臟受累多表現為蛋白尿,紅、白細胞及管型尿和腎功能異常。由于GPA臨床表現多樣,還可累及眼、皮膚、神經及關節等部位,患者常有不規則發熱、疲乏、關節肌肉疼痛和體重下降等非特異性癥狀;影像學可以表現為彌漫性毛玻璃影、結節影、彌漫性間質病變,也可呈局灶性病變,如大小不等的結節、空洞或片狀陰影,常需要與肺結核、肺曲霉菌感染、肺出血-腎炎綜合征、特發性肺含鐵血黃素沉著癥、肺部腫瘤及MPA、EGPA、復發性多軟骨炎等相鑒別,因此,ANCA的檢測顯得尤為重要,c-ANCA(抗PR3抗體)陽性主要見于GPA,p-ANCA(抗MPO抗體)陽性主要見于MPA和EGPA,當然,組織活檢是確診的金標準。
本例較年輕,不屬于ANCA相關性血管炎多發人群;以呼吸系統癥狀起病,非專科醫師缺乏對本病的認識,按慣性思維首先考慮肺結核,治療過程中,逐漸累及血液、腎臟、關節、消化等多器官。經院內多學科會診,完善ANCA 抗體檢測方明確診斷。確診后前期經積極有效治療,肺部病變明顯改善,患者起病時雖無腎臟病變,隨病情進展逐漸發展成腎小球腎炎,腎活檢時已有較重腎小球硬化、纖維性新月體、間質纖維化等不可逆的慢性化改變,增加了發生慢性腎衰竭的風險,同時合并了高血壓及雙側股骨頭缺血壞死,目前依靠血液透析維持治療。醫師應全面了解該疾病可造成的多系統損害的臨床表現,早期識別,早期檢測ANCA,以達到早期治療,改善患者預后的目的。
[1] Roccatello D,Vangelista A, Pani A.The role of rituximab in the trentment of ANCA-associated systemic vasculitis[J].Gltal Xefrol, 2011,28(5):474.
[2] Chen M, Zhao Cui, Zhao M H. ANCA-associated vasculitis and anti-GBM disease: the experience in China[J].Nephrol Dial Transplant 2010,25(7):2062-2065.
[3] Chen M,Yu F, Zhang Y,etal. The Clinical and pat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patients with anti-neutrophil cytoplasmic autoantibodies associated systemic vasculitis :A study of 426 patients from a single center[J]. Postgraduate Med J,2005,81:723-727.
[4] 中華醫學會風濕病學分會.韋格納肉芽腫病診斷及治療指南[J].中華風濕病學雜志,2012,16(2):45-47.
(2016-12-23收稿 2017-03-14修回)
(責任編輯 梁秋野)
王 嵐,碩士,副主任醫師。
100036 太原,武警山西總隊醫院風濕免疫科
R5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