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生學
太行深處的啟明燈
□ 許生學
編者按:這是一個山村小學教師寫的自述,事跡十分感人。幾十年來,他扎根山村,矢志不移。現在,他任教的學校共有四名學生,分為不同班級,條件十分艱苦。但他不離不棄,不忘初心,始終如一,被教育部門和當地村民譽為“太行深處的啟明燈”。我們愿他的精神能發揚光大,也希望更多的人關心教育,關心山區,使山區教育走出困境,多出人才,快出人才。
我叫許生學,男,56歲,中共黨員,現任平順縣虹梯關鄉西井山村三岔口小學教師。
我于1980年1月參加工作后即到全鄉條件最差、學生居住最分散的三岔口小學任教。
全校五個年級的26名學生分居在七溝兒嶺間的11個自然村莊,最遠的要走6公里的羊腸小道。那抬頭便能望見天的五間民房便是教室和辦公室,遇到大雨天孩子們在室內學習而我卻不得不身披雨布爬上屋頂補漏孔。學生們沿用著其父輩用過的、殘缺不全的破桌凳。
1983年的春節前我趴在桌上給全村的鄉親寫春聯時,因桌子歪倒不平,撒潑了墨汁,當時我觸景生情,含淚寫下了“桌殘廢、凳癱瘓、東倒西歪,百年計、教為本、從何談來”的對聯貼在大門口,受到來村檢查工作的市縣扶貧領導的關注,隨即下撥資金更換了兩所學校的桌凳。
當時由于村里不通公路和電,師生用柴火來取暖,每個家長交300斤枯樹干柴,我再帶領高年級學生上山撿些小木柴用來引火,每天早上我總是在天亮前打著燈籠到校先在教室一角點旺一堆柴火,待學生們到校后輪替著圍火取暖,冬春季的150余日,室內柴煙彌漫,師生們以淚洗面。
為了保證學生在校的學習時間,自1980年至1990年的十年間,我讓高年級的學生寄宿在學校,本人既是教師又是伙夫,白天除了上課還得到3公里遠的地方挑兩擔水,再給15名學生做三頓飯,夜里下自習后獨自坐在煤油燈下批改完五個年級的60余本作業。
“兩眼一睜,忙到三更”是我在那十年間工作的真實寫照。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全鄉24所小學的統考中本校以名列第五的成績受到表彰。
參照十年來的工作成績,1990年10月調我下山到全鄉條件最好的重點小學——芣蘭巖小學任教,到任后一天三節課,與原來的晝夜無空閑相比更使我體會到山區單人校的艱辛。
1991年冬天,一連五日的大雪使得在三岔口小學任教的教師無法生活,雪里撿柴凍得渾身發抖,挑一擔水跌倒爬起來無數次,該教師下山向領導哭訴:寧可辭職也不在山上任教。
在13名學生面臨輟學的情況下,村里的老支書專程到鄉政府,請求鄉長同去找區領導協商期末調我返山任教。三位領導去征求我本人意見時,老支書含淚說的話深深打動了我:咱村的條件你最了解,山下的老師誰去山上也難以留下,看著家鄉父老和13名可憐孩子的情份上,你回去吧。
面對著白發蒼蒼的老支書,想起一貧如洗的鄉親和13名活潑可愛的山里娃,我心如刀割。這雖是我人生抉擇的關鍵時刻,但卻無法拒絕,當即我便表態:學期末重返高山,直至把山里娃全部送出大山。本人于1992年10月再次返回三岔口小學任教至今。
在山區任教36年來,本人雖沿用著一支粉筆、一張嘴、一根教鞭、一本書的教學模式,但入學率、鞏固率、合格率保持100%。
2005年,從三岔口小學送出的徐瑞平同學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縣一中,該同學2008年又考到西北政大,從此終結了本村有史以來從來沒出過大學生的歷史。近年來,本村考上縣一中的李會芳、石李芳、桑松艷(2016年考到二類本科)、石金光、石天崗……全是三岔口小學送出的學生。
36年教學生涯,36載艱守高山。36個寒冬里的大雪后,我一把一把地清掃路上的積雪,用壞了近百個掃帚,記不清免費給孩子們購買了多少感冒藥,記不清為給生病的學生測量體溫摔壞了多少個體溫計,記不清有多少次把我家人的衣服改小,送給凍得發抖的學生穿……石寶蘭同學外出上學交不起生活費,我答應資助她完成學業,讀高中的石金光同學因湊不夠學費即將輟學,我資助他3000元解了燃眉之急……
為使全村的孩子們都能順利完成學業,早日走出大山,我聯系了江蘇常州的一個志愿者組織,他們決定每年向每個孩子資助600元,僅2016年就資助了21600元。36年,12900多個晝夜獨守在人跡罕至的太行山深處,兩見星辰的下山開會、函授、考試……累計徒步120000多里的陡峭山路,用壞了不計其數的手電筒和煤油燈。
這些都是自己應做的,但卻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省內外很多志愿者紛紛走進大山給學生送來文具、書包、衣服等物品,新華社記者多次到校進行采訪,并將我的事跡編輯入書。我深知,在各級領導的關懷以及社會各界的支持下,為實現我的中國夢——讓貧窮的山里娃都能早日走出大山,而艱守在太行山深處36年里所取得的成績微乎其微。但我將不忘初心,一如既往地艱守在一支粉筆、兩見星辰、三間教室、四面透風的高山簡易小學,竭盡全力,教好七上八下、九溝十嶺間的山里娃,永做“太行山深處的啟明燈”,直至油干燈枯、上不了講臺的那一刻。
(責編:郭寧虎)

許生學和他的四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