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
我的老師
李誠

偶然從在醫院工作的母親口中得知李老師的消息,關于這位啟蒙恩師的記憶便浮于眼前。
李老師原名李林英,是我小學時期的第一任班主任,教語文科,四十歲上下。個子小巧,身形圓潤,皮膚白而透亮。一頭烏黑的短發簡潔而不失干練,眼睛不大,典型的丹鳳眼,加之愛笑的緣故,眼角總是微微上揚,稍顯出幾絲淡淡的皺紋,伴隨出歲月的痕跡。她鼻梁高挺,鼻頭長而尖,好似標準化模具造出來的,好看極了。在我兒時的記憶中,綢質白襯衣與黑色直筒長褲便是她日常的搭配,且受職業因素的影響,沾滿粉筆灰的手時不時蹭白了她的褲子,總讓人忍不住想上前給拍干凈。
韓愈在《師說》中道:“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在我看來,以此三點為奠基,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人格魅力更令人難以忘卻。如今正接受師范高等教育的我才意識到,一名合格的教師,對教育事業的兢兢業業于學生而言是心靈的澆筑,于家長而言則是永恒的感激。作為我成長道路上的見證人,母親常感嘆道:“你現在個性的養成全得益于當年李老師的正確引導啊。”足矣見得啟蒙教育對于一個孩童及所在家庭的影響之深切與長久。
作為家中的獨生女,可以想象在兩代人精心呵護與照料下成長起來的我養成了怎樣一種嬌慣性子,而由此帶來的弊端在之后也日益凸顯。輕松愉快的半托式幼兒園生活稍縱即逝,一晃便到了該入小學的年紀,而此時,當初年紀尚輕的父母卻焦慮起來,原因竟是——我過分膽小。
據母親的回憶描述,開學第一天的我,面對著干凈明亮并整齊地擺放著幾十張課桌椅的標準課室,全然沒有了上幼兒園看到滿地玩具時的興奮,從我略顯驚恐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只是害怕與膽怯。一只小手緊抓著媽媽的衣角,甚至不敢獨自走進偌大的課室,到指定位置上就座。正是由于在課室門前的躊躇與徘徊,而使當初年幼的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位引路人——李老師。在初步地向父母了解了相關情況后,李老師便俯下身子且神色和藹面帶微笑地對我說:“小姑娘,跟我一起進課室好嗎?里面有好多小朋友,你看看,他們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了,你也應該像他們學習,勇敢一點,不要害怕,來……”說完便伸出了她那指縫間夾雜著白色粉筆灰的手,而我,在那一刻,似乎從話語中得到了一小股力量,慢慢地放開了媽媽的衣角,略顯害怕又嘗試勇敢地將手轉向移動到李老師大而寬厚的手掌心上,跟隨著李老師走進了課室,正式進入了我的學生時代。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可我仍然清晰地記得與恩師初遇的親切與溫暖……
在接下來幾周的相處中,李老師通過細致地觀察與深入地了解,逐步清楚了班上每位同學的個性特點,逐漸開始向我們這群小朋友講解班集體概念與班干部組織構成的重要地位。鑒于小學一年級學生對校園生活初識的陌生感,李老師在第一學期便根據每個人的性格特點直接指派班干部并適時做輪流調換。輪到作為班級管理核心的“班長”一職時,我意外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我……”當我望向李老師并與她那雙慈目對視時,竟將后面否定自己的語句吞進了肚子里,滿臉漲紅且硬著頭皮接下了此“開篇重任”。
在此之后,生性內向、靦腆膽小的我在李老師的指導與鼓勵下逐步適應了班級環境,性格慢慢地變得開朗、外向,與班上同學的交流日漸頻繁,并協助班主任及科任老師完成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日常集體工作任務,甚至于在節日慶典晚會上主動請纓擔任主持人……這些變化,讓我的父母感到驚喜,對于李老師的悉心培養感動于心。今日,我將“教師”一職納入了職業規劃并當作人生的奮斗目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這位老師給我所帶來的沁人心脾的啟蒙認知。
如今回憶起來,李老師教書育人的專注精神,關愛學生的真誠態度,使我意識到這個神圣職業賦予的特殊使命。捷克教育學家夸美紐斯曾言道:“教師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也希望即將走向工作崗位的自己能夠如這位啟蒙恩師一般,在教育之路上用力、用情、更用心地傳遞育人之道。“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師”,當初李老師在我心中播下的種子慢慢萌發、生長;“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從學生到教師角色的轉變過程,是一次次的心靈洗禮,促使我腳踏實地邁向遠方。
“李老師目前在康復科做理療,最近抽空去看看她吧,她還記得你。”母親的一句話讓我瞬間從回憶中抽離,“好的”,我微笑地答應了,“下午就去。”
(作者介紹:李誠,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