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命運與時代共生息

葉婷婷

余華的《兄弟》用靈活鮮動的筆法真切生動地描寫了李光頭和宋鋼兩兄弟從幼兒到中年的故事。小說中李光頭和宋鋼不是親兄弟，他們是重組家庭的兄弟。被即便他們身上沒有留著相同的血液，卻像是親兄弟一般。小說展示了中國近代社會生活的廣闊畫面，它既是兩兄弟生活中的故事，也是一個國家的成長史。小說結構開合自如張弛有度，情結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人物刻畫活靈活現形神兼備。小說的敘述風格風格頗為夸張，又不顯過分。用大手筆、大動作去描寫小人物的性格，展現著時代發展。他們隨著新中國的成立而成長。他們經歷的，就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生的。所以，有人稱《兄弟》為從兩兄弟命運觀新中國成立至四十年發展歷程的縮影，也不足為奇。

一、兄弟性格為各自命運埋下伏筆

《兄弟》一書中的兩兄弟，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因為父母的婚姻，兩人的命運捆綁在了一起。余華筆下的兄弟兩人具有天差地別的性格。李光頭大膽、率直；宋剛耿直、老實。兄弟兩人的性格差別為后面的情節發展埋下伏筆。小說以倒敘的方式開篇，開篇定位夸張。“我們劉鎮的超級巨富李光頭異想天開，打算花上兩千萬美元的買路錢，搭乘俄羅斯聯盟號飛船上太空去游覽一番。……李光頭俯瞰壯麗的地球如何徐徐展開，不由心酸落淚，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地球上已經舉目無親了。”反襯后面的貧苦生活，如此“奢華”的描寫情節來開頭，著實給讀者留下對李光頭深刻的印象，同時也對李光頭人物性格定位為大膽、率直，但又可憐。李光頭的確是一個大膽的人，從他在劉鎮廁所偷看屁股被抓獲開始，他的反應并沒有如同一個做錯事的犯人，而是四處受惠分享他的經歷。劉鎮的人都說他“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非但沒有生氣，而是“李光頭卻是一臉無辜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走在大街小巷。”正是因為這樣大膽、率直的性格，使得李光頭在文化大革命后的時代變革浪潮中穩抓機會，連連攀升。

但是余華在塑造宋鋼的人物性格的時候，似乎刻意將他刻畫成李光頭的反面，意圖將這兩兄弟的性格互相填補，又各顯特色。宋鋼在小說里的性格是耿直、老實的。李光頭和宋鋼第一次見面、說話是在劉鎮唯一有陽光的籃球場。“這個比他大一歲的男孩穿著白背心藍短褲，流著鼻涕拉著李蘭的衣角。”宋鋼的開場就給讀者留下唯唯諾諾的印象。似乎也對宋鋼成年后的靦腆、老實不足為奇了。但是宋鋼的性格在兩兄弟的幼年時期有任何影響。反而是這種相反的性格，讓兩個沒有血緣的兩兄弟情同手足。

在他們的幼年時期，文化大革命命發生。他們的母親李蘭前往上海治療偏頭痛的期間，父親宋凡平因為地主家庭出身，被紅衛兵連連批斗。可憐的兩兄弟在那段期間里，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晃蕩。那段時間的人們，童鐵匠、張冰棍、張裁縫、余拔牙都搖身一變變成了無產階級的父老鄉親，為求自保，接連喊出打倒階級敵人的口號。那個時候的宋凡平，即便是被批斗，見到一雙兒子時，仍然保持微笑。即便是在左手脫臼的時候，也對兒子們笑稱讓左手休息。在那段無情的時光里 ，宋凡平以他光輝的形象，給兒子們、讀者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宋凡平最后慘死在棍棒底下時，我想沒有人不會為了他的橫死汽車站門口而痛哭。讀到宋凡平之死，猶如親臨現場，那十一位紅袖章，活活將一位“階級敵人”打死，并讓他橫尸街頭。父親宋西平死后不久，母親李蘭緊隨其步走向生命的終結。“李光頭是在這一刻才真正感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的孤兒了，他只剩下了宋鋼，宋鋼也只剩下了他。”兩兄弟除了對方之外，再沒有任何親人。宋鋼雖然在母親墳前許諾，只剩最后一碗飯，一定讓李光頭吃。只剩最后一件衣服，一定讓李光頭穿。但是時代發展變革浪潮即將來襲，耿直老實的宋鋼還是沒能做到自己的諾言。

二、時代變遷下兄弟關系微妙

再次，鏡頭切換到下部。開始了以劉鎮最美的女人林紅為主線展開的故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以后，中國實行改革開放，個體戶經營之風吹遍劉鎮。李光頭和宋鋼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齡。李光頭愛上了十四歲偷看屁股時，讓他名噪一時的村里最美的女人林紅。然而，林紅卻愛上了跟隨李光頭左右的，總是低頭靦腆的文質彬彬的宋鋼。她不愛李光頭的痞子氣息，偏愛宋鋼的溫柔胸膛。跟隨著林紅的選擇，李光頭和宋鋼的命運隨著時代的變化開始了反轉。

原先只是福利廠的工人，后來變成了全鎮首富的李光頭。原先是工作穩定的宋鋼，后來變成了浪跡天涯賣藥的豐乳男人。這一巨大的變化，出自于兩兄弟在上部時形成的性格伏筆。

大革命結束之后，改革開放開始。李光頭在陶青安排下到劉鎮民政局下面的福利廠當工人。宋鋼被分配到劉鎮五金廠當工人。因為性格的差異，李光頭的突出性格很快便融入了福利廠，還讓福利廠扭虧為盈，不但解決廠里殘疾人的工資，而且上交利潤。因為如此，李光頭升成了廠長。宋鋼的性格沒能讓他融入他所在的五金廠，而且還因為性格頻頻和廠里的劉作家發生矛盾，這令他的工作生活一直舉步維艱。形成與李光頭巨大的反差。

同時也因為性格原因，對愛情的追求也各有不同。李光頭愛上劉鎮最美的女人林紅，碰巧宋鋼也對林紅仰慕已久。兩兄弟對待同一個女人，卻展開不一樣的追求方式。李光頭大膽的性格，令他的表達直白露骨。不僅對林紅直吐心聲，而且還選擇大搖大擺的方式告訴所有人他的愛意，希望以此來感動林紅。可是林紅心里卻放不下這個油嘴滑舌的李光頭，她心有所屬，意中人正是李光頭的弟弟宋鋼。林紅并沒有選擇李光頭，而是選擇了耿直老實的宋鋼。兩人婚后，兄弟關系開始發生變化。

李光頭的事業也并不是一帆風順的。碰上全民經商的年代，李光頭辭掉廠長一職，自己創業。剛開始那段時間，李光頭創業并不順利，但是骨子里的堅韌使得他的困境中一次次尋找生機。看似生活安穩工作順利的宋鋼，殊不知在時代浪濤中逐漸被淘汰。起初，宋鋼不顧妻子反對，私下接濟照顧創業受挫的李光頭。但是被妻子發現后，林紅成為了兄弟感情的裂痕，宋鋼與李光頭的兄弟感情不復從前。后來李光頭創業成功，宋鋼認清現實也走上了外出創業的道路。可是性格中懦弱的宋鋼并不適合創業，創業途中頻頻受挫，不僅沒有成功，還讓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宋鋼回到劉鎮，聽聞妻子林紅與弟弟的勾結，不禁傷心臥軌，結束自己。

全書以生動的描寫與深刻的感情雕刻，打磨出了宋凡平、李蘭、李光頭、宋鋼、林紅形象都讓人銘刻在心。無法忘懷的是那被打死在街頭的宋凡平、在眾人面前被宋凡平一把抱起的幸福的李蘭、黑夜開奔馳白天開寶馬的李光頭、臥軌自殺的宋鋼、還有那位原本嬌羞清純，后來開起美發店紅燈區的林紅……這些人物的存在，都像是在描寫那個時代的人們。有小人物，有大人物，也有你我他的身影。

參考文獻：

[1]余華.兄弟[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