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明
救命的稻草
在蒼老的太陽下
求神的父親像神一樣
坐在自己的神座上
面對著門前如血的殘陽
戴著老花眼鏡,念著經文
我似一棵黃了又枯
枯了又黃能救命的稻草
在山坡的梯田中央
我很平常,平凡地長在大地上
我很小,我很寬廣
寬廣得如天空灑下
金燦燦陽光的太陽
燈光在晃,燈光太亮
我在青燈下領著一群孩子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我們的王
王在遠方,王在歷史的遠方流浪
王在那次戰役中倒在了北方
王的血液如奔流不息的大河
流淌在我們身上
王如永不熄滅的神燈
王如躺在時間天空深處的懸棺上
他像太陽,讓我們耕種下的莊稼瘋長
讓我們如山坡河谷的萬物
到處生長
你是唯一令我心跳的嫦娥
遇到你,好似我從大地來到月球
遇到了唯一令我心跳的嫦娥
遇到你,像遇到一只詩宇詞宙的天鵝
在南來北往的日子,曬著圖書館發出的陽光
每一天在夢里回望你掛在天際的月亮
為了一個想象,我坐在向陽坡的王座上
徘徊在文泥書磚建造的神殿上
做思危奮發圖強,修德安和天下的王
帶著詩兵文將,擴展自己的遠方
金戈鐵馬,血灑疆場
只為了強大到能娶你回到我的故鄉
讓種滿稻子與麥子的山坡
人丁興旺,花開書香
被車輪碾壓下的詩歌
高高在上的詩歌神殿永遠空空蕩蕩
僅有幾個獨影還配坐在那幾把椅子上
坐在云夢湖邊與天鵝對話的我
面朝天空地隱居在向陽坡上
戰爭的腳步己將一切
用轟轟的炮火摧垮
群鳥一群又一群飛過
去讀天空這本書的鳥群
不在高處,就在山坡
重陽筆記,
今天是九九重陽,我要把巖石當紙
把王的詩寫上
我是今天的鵝毛體詩王
我與我的詩鳥群
呆在云夢湖邊的向陽坡山崗
我的身邊沒有親人,我的親人在遠方
在遠方一個長滿稻子的山坡頂端
他們一定坐在谷倉旁
茫然地向天際投出自己的目光
他們的目光如同太陽發出的光芒
已打在我站在的坡上
照在我呆的云夢湖邊的村莊
除了我的詩歌天鵝,今天我一無所有
我所有的所有就是我的鵝毛體詩歌
我一個人站在高處
頭戴青草在群鳥的絕唱中
眾生稱我為麓山隱居的神靈
我稱我為鵝毛體詩人
我把持的不是一種體裁
是一種讓詩歌神圣起來的精神
在潔白鵝毛的籃子里
她的信仰簡單到如
一粒又一粒飽含米粒的稻谷
她起早貪黑,臉朝黃土,背對太陽
勞作的她,就如山坡上的青草
我如一本書,躺在向陽坡這個
裝滿潔白鵝毛的籃子里
深居麓山
故鄉永遠如一匹在天涯的瘦馬
古道上的我如一只永遠在飛的倦鴉
我是一個紅葉裙下的王
我沒有你看見的殿堂
我的殿堂像天空一樣無窮無盡的寬廣
我的財富像無盡的時間一樣
2015年,我沒有哭泣
2015年,我徹底完成了《紅樓夢》
八十回后的曹文考古復原
2015年,我的鵝毛體詩如一場鵝毛大雪
在天地中飛向了尖叫的人間
它們的聲音
像飛向天際進入不了
被燈照亮殿堂中心的鳥群
我是一個寫鵝毛體詩歌的詩人
我只有用痛發出像天鵝一樣的悲鳴
當光明傷害到我時
我就點上一盞黑夜的燈
把我的詩歌掛到風暴中心
如果可以
世界己將一切裝在了金錢這個籃子里
如果可以住在一個蘋果小的房子里
每天的生活用一行行鵝毛詩換取
如果可以,我們就這樣在一盞青燈下
在詩梁文柱構筑的小屋
不看這世界只相互看自己
如果可以,我們還可以在墨水中將墨稻
種植在向陽坡上燒過詩稿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