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敵于家門之外

劉放

晨起，打開水龍頭，嘩嘩放一盆清水，倒映新一天的開始。因為是隔夜的“死水”，水里邊有肉眼看不見的微生物繁殖，還有管壁的殘留物，不宜直接燒飯泡茶。他人的選擇是打開水龍頭放水，讓其白白流失。我這人好客，進了我家門，就是有緣人，不舍得讓其白白空手打道回府，多少要帶點禮物。即便它們不會說話，如這盆水，我仍然視其為上賓。我還要交給它們重要的任務：御敵于家門之外。

兩大塊抹布飄然入盆，我就與它們成了同一戰壕的戰友，布，水，我，協同作戰。

地板是清潔的大件。有經驗的人知道，若去考察一個家庭的衛生質量，絕對不必打量地板，而是門后，因為連這個地方都干干凈凈，那么，大廳地板肯定是干凈不過。這方面，我似乎又有自己的獨自心得，看一個家庭是否從本質上透著三分清爽氣，只須看看其家里墻上的開關。開關有托板，手指去撳開關，容易落下指紋。這個指紋對于破案當然沒有什么作用，但對于考察家庭的清爽氣，可謂是一葉知秋。如果這個家庭的墻上開關托板光潔如鏡，那么，我會對這個家庭頓生好感，我可以推測主人的指甲縫也是干干凈凈，沒有污垢。我還會想到這個家庭孩子的書包里面，也是井井有條，作業本干干凈凈，沒有墨涂涂，沒有鬼畫符，老師一見眉開眼笑。

我想我這人可能是有點怪癖。做家庭衛生，是我最大的享受。心情不好，做衛生；心情大好，同樣做衛生。做衛生能使不好的心境煙消云散，使大好的心境漸漸平復。椅子背后，床底下，地板上面的護墻板，吊燈玻璃，廚房碗柜門內側，衛生間馬桶背后……一一揩抹過來，仿佛就是揩抹自己面孔上的鼻翼，耳朵后窩，甚至洗臉時吸水進鼻腔再噴出，鼻腔里也清清爽爽。

一大早起來做衛生，會讓自己汗滋滋的，衛生做好后洗個熱水澡再上班，一天渾身舒暢。身體與家庭一同清爽。

但說了這許多，與御敵有關系嗎？當然有。眼下亦是夏初，梅雨已過，霉菌出動。但是，我們將家中的物件揩抹得干干凈凈，它們就無處落足了，只得干瞪眼。這樣，自然也就御敵于家門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