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農民落戶城市的腳步不再遲疑

文︳王穎

讓農民落戶城市的腳步不再遲疑

文︳王穎

農轉城人員入住的水土園區和欣家園安置房小區

人口流動

——城鄉之間人口只是流動，而非永久性轉移，這與我國的戶籍制度有很大關系。戶籍制度上附著的收入差距、福利差距，以及由此產生的進城農民的不安與顧慮，在很大程度上阻礙著城鎮化的進程。

“我兒子今年九歲，在人和實驗小學上學。如果不是‘農轉城’的話，他不可能享受到跟城里孩子一樣的待遇，除非我們有經濟實力去買房。但對我們這些打工的農民工來說，想買套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說起兒子上學的事，田軍一臉的慶幸和滿足。十多年前，他離開老家巫山縣官渡鎮當陽村到主城打工時，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能成為城里人。

讓田軍受益的是重慶正在進行的戶籍制度改革——建立城鄉統一的戶口登記制度，促進有能力在城鎮穩定就業和生活的農業轉移人口舉家進城落戶，與城鎮居民享有同等的權利和義務。

這項改革讓千千萬萬的農民進入城市，跟城鎮居民一樣享受應有的福利和服務；同時，也消除了他們背井離鄉、離開土地的擔憂。

進城，無后顧之憂

2016年8月，44歲的胡本華終于成了城里人。

胡本華的老家在綦江區三角鎮農村，在完成“農轉城”之前，他一直在為如何處置手里的“三塊地”（農村承包地、宅基地和林地）而煩惱。

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也是他們在面對要不要進城落戶這一問題時最大的顧慮。為了解除農民的后顧之憂，重慶市將農村承包地、宅基地、林地的留存設置成選項，讓農民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這里有一個形象的比喻，農村承包地、宅基地、林地好比是農民的三件衣服，在重慶，這三件衣服可“穿”可“脫”，是否“脫”、何時“脫”，完全由轉戶居民自主決定。退出有收益，保留也無妨。

對轉戶居民自愿退出的農村宅基地，可入市變現；對自愿退出的承包地，可通過市場化方式處置利用，流轉給親戚朋友、農業經營大戶，或專業合作組織。

經過權衡，胡本華最后決定將老家的宅基地以“地票”方式處置，并因此獲得了近5萬元的收益。林地和承包地他要留下來發展種養殖業。農村的“三件衣服”，他脫掉一件，留了兩件。

除了土地，農民割舍不下的還有附著在農民身份上的政策福利。在重慶市，農村居民轉戶后，在退出土地前，可以繼續享受與土地相關的9項權益。同時，與身份相關的權益也可依據現行承包期和政策法規，依法分類予以保留，共有集體收益分配、家電下鄉補貼、農村生育政策、計生獎勵扶助、購房契稅減免等26項。

江津區華龍鎮的張治貴除了將宅基地通過“地票”變現，還將4畝承包地流轉出去，每年可收入租金2000多元。原來的種糧直補、農資綜合補貼也照樣領取。

“成了城里人，農村人的好處也沒丟，日子真是越過越好啊！”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張治貴告訴記者。

要讓中國農民離開土地進城，就要在戶籍制度改革和城鎮化過程中充分尊重他們的意愿。只有讓農民進退有路，城鎮化的過程才能平順、和諧。

融入，無城鄉之別

今年39歲的王華東自兩年前從綦江區農村轉戶至重慶主城后，生活也是越過越“安逸”了。他用退出宅基地獲得的補償做本錢，在主城開了一家公司。

為了讓家人也能享受到市民的待遇，王華東把11歲兒子和74歲父親的戶口也遷了過來。孩子順利轉學進入主城區的小學，父親看病也可以享受醫保，這讓他感覺很安心。

事實上，為了讓進城農民有歸屬感，重慶不斷“織密”福利保障網——

就業方面，重慶將轉戶農民工納入城鎮就業服務體系，分類開展就業培訓，給予創業扶持；

住房方面，轉戶居民可購買普通商品房，并同等享受相關稅費減免，也可納入公租房、廉租房保障范圍；養老、醫療方面，嚴格按城鎮職工標準，由用工單位依法足額繳納社會保險費用；教育方面，轉戶居民子女享受城市義務教育，就近免費入學，平等接受各階段教育。

這幾個方面的保障，讓“農轉城”的居民也能擁有獲得感。

不僅是重慶籍，外地遷入的農村居民也能獲得這幾個方面的保障。而這，則得益于重慶實行的居住證政策。

2015年10月，重慶出臺居住證制度，持有居住證的居民可以享受與戶籍人口同等的公共服務。

今年46歲的劉偉戶籍地是四川省達州市農村，現居住地在重慶市九龍坡區。從子女入學、駕駛證辦理、車輛入戶，到參加就業培訓……他享受著和重慶市民同等的待遇。

劉偉說：“感受最深的是我妻子生病住院后，報銷醫藥費用比我想象的順利得多，多虧之前辦了重慶的居住證，才可以辦醫保卡結算，省了不少麻煩。”

給保障就是給身份。只有讓農民進城后形成新的身份認同，真正融入城市，戶籍改革才算是真正取得了成效。

有序，解城市之壓

重慶的戶籍制度改革，為“農轉城”打開了通道。然而，作為載體的城市，如何容納大量涌入的農民？這是戶籍制度改革中一個回避不了的問題。

2015年，市政府出臺《重慶市政府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通過科學制訂戶籍準入條件，積極引導農村居民向城鎮轉移落戶，促進了轉戶居民的合理分布，結構進一步優化。

可以說，重慶經濟的快速發展，一方面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戶籍制度改革的實施，推動進城務工農民消費擴大和升級。另一方面，農業轉移人口落戶進城，穩定勞動力資源，避免了沿海地區勞動力“鐘擺式”流動，改善和促進了生產力，客觀上也促進了招商引資，推動了各類產業穩定發展。

更重要的是，農村人口向城市的流動，為農業的集約化發展提供了空間和可能。農村人口流向城市的背后，是有資本、有技術、有知識的城市人開始進入農村、建設農村，形成不同以往的新農人群體。

這或許是一條加快城鄉統籌發展的有效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