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飛刀

朱曉鵓

時光飛一般的流逝。一天系著一天，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一個月連著一個月，一年跟著一年，歲月就是如此的不抗消費。四十歲，五十歲，現在眼看著就要去跨六十歲的門檻，一個花甲的歲月就這樣流走了，生命還有多遠的距離呢？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孔圣人在兩千多年前，相信也一定是這樣感慨的吧。只有經歷過時光流水的沖刷，才會感受到那水流的殘酷。只有經歷歲月的沉淀，才能體味到歲月的珍貴。記得童年時，總是盼著時光快一點流轉，自己好快一點長大。可是現在，都不愿去照鏡子，因為里面那張皺紋叢生張牙舞爪的臉真的讓人不忍心去看，哇，怎么一下子這么老了。小時候，最開心的就是過年，因為過年熱鬧，有好東西吃，有新衣服穿，有壓歲錢，那時總是盼著年的到來，恨不得天天過年。可現在卻最不愿意過年。因為年的到來已成為一次次的提醒，你又長了一歲，生命的年輪又增長了一圈。而從為生活的奔忙中一下子停頓下來，你會聽到時光的流水嘩嘩地奔淌聲，那聲音讓人聽著驚心。

因為人只擁有一次生命。因為生命是由時間組成。因為時間對每個人來說不再生，所就顯得非常的寶貴。忽然就想起許多年前讀過的朱自清的那篇很有名的文章《匆匆》。他是這樣描述匆匆而逝的時光的：“……太陽他有腳啊，輕輕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著旋轉。于是——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我覺察他去得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時，他又從遮挽著的手邊過去。天黑時，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當然，那時年輕，是時光擁有的“土豪”，有著大把可以奢侈揮霍的歲月，雖然對大師的文筆很佩服，可對他的描述卻挺不以為然，是那樣的匆匆嗎？時光流淌得有那么快嗎？可現在不同了，大師的感覺真的抓住了我心，我體味到了歲月的匆匆了。

“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這是多年前一部臺灣電視劇里的主題歌，是臺灣那個挺紅的明星林志穎唱的。那時就覺得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挺可笑的，心想你有什么經歷，能唱出里面什么樣的滄桑來。幾十年一晃就過去了，那天在電視里又看見了那個曾經的奶油小生，他那曾經青春鮮亮的臉上，細看，也布滿了縱橫的皺紋。就想，要是他現在再唱那首“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一定會更能打動人。

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那刀其實就是在切割生命。盡管已清晰地感覺到了那種切割的疼痛，但誰能抵擋阻止那刀的切割呢。時常幻想和渴望，用什么筑堤，能把飛一樣奔流的歲月擋住，或至少能阻滯一下，讓那水流得慢一些。那天，一個老人來看我，給我送來兩本他寫的書。那個老人已經八十九歲了，他是從退休才開始拿起筆來創作，迄今為止已寫出十九本書。那天我看著那個老人驚奇地說，王老，您看著比去年還精神，腿腳也比去年輕快。他笑了，快樂且自豪地說，我耳不聾眼不花，現在正在寫第二十本書。我有些感慨，也有些感動，眼前這個八十九歲的老人忽然讓我懂得了，該用什么筑堤去阻擋歲月的流水。只要你心中擁有夢想，不放棄，去努力，那你就能擋住歲月的飛刀，阻滯時光的流水，你的心靈就會快樂，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