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帶來了暴雨（組詩）

周公度

茶花開過是櫻花

有時是這樣的：

茶花臨著櫻花而生，

雨水之后是驚蟄。

節氣也是這樣的：

吻過櫻花一樣的嘴唇，

便一心系念著。

火山噴發過后，

熔巖覆蓋了山體地表，

你我都看得到。

惟有貓咪能夠帶來暴雨

煮熟的米粥溢出鍋來

養好了一盆菖蒲

房間內的生機

得以像星辰一樣運轉

我多多看了一眼

你耳垂上的雀斑

像菩提樹葉上的輪廓，

意味著心有執著之念

但貓咪在早晨吃草，

無意遵循民間的諺語；

它帶來了暴雨，

也帶來了晴天。

山谷中的小溪清澈，

踩著準確的韻腳；

眾人贊嘆之際，

水勢漫過了平原。

今日

小樹搖擺的樣子

好像你的心。

一封簡單的信

如果一封信，信里只寫著：

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

你能否明白

我想說什么？

我在房間里走

我在房間里走

你在外面的花園里

晨光照耀在

你的頭發上

裙擺的波光發出木屐步踏在石子路上的聲音

細細地敲打

我的心

你剛剛下樓

你什么時候回來

鯨魚與小獸

啊，當它朝向我時

它幾乎吞下了一切！

云朵消失了，但雨水還在

那些惡意的言語一旦說出

就永遠難以收回

它們懸在你的頭頂上空

如針刺心

她有山谷一樣的心

容納了巖石

也容納了荒草與暴雨

她變幻它們為溪流

她有萬米之上云朵的心

云朵消失了

但雨水還在

我知道

一萬米與所有的量詞

你走之后，

這個詞我就不再用了：

一萬畝

一萬米

一萬斤

一萬顆

以及所有萬萬不可忽略的細節

都在今生的記憶中

根植下來。

一堆壞譬喻

她光彩照人

像一塊小小的肥皂

香香地

站在櫻花樹下

像一個藍色的盤子

放著一塊面包

夾了一層

碎末形狀的辣醬

她甜蜜非凡

像玻璃杯上的口紅

緊挨著午餐時的

一粒大米

像一罐玉米糖漿

黏黏地

黏住了糕點師

臟兮兮的手

她像廚房

像臥室

唯獨不像客廳

也不像抽屜

其實，她不適合

唯美的形容

因為，她只像：

臺燈照耀著兔子。

有一個人

有一天傍晚，

我們說起一個人——

他每天在池塘旁邊的小房子里，

呆到很晚。

沒有人知道

他在做什么

也沒有人知道

他什么時候睡。

一個夢

你在我的夢里，

像一道光線。

照亮一切，

也終會消逝。

此后的記憶，

海水可曾回流到深山？

雪融多久？

今年才能仍然是今年。

我想象著，

便已足夠。

夜讀

有什么能比乳汁更甘醇？

親愛的望月亮的人——

除了你手中的葡萄，

冰凍的藍莓

鮮榨的香蕉奶昔

微酸的木瓜與檸檬汁灑過的鱷梨

有呀有呀

你坐在南瓜上輕聲地喊：

我體內的桂圓

櫻桃與薏米。

一條小河的名字

我要給每天經過的這條小河起一個名字

和岸邊的槭樹一樣

自然的名字

每天經過時

都默默地起一個

記在一個本子上

本子左邊的空白

畫下它的樣子

沉靜的，有些綠濁的小河水

寄給你。

夜色

你的物品

在夜色中

閃閃發光

黎明的云

也是這樣

傍晚的天際線

也是這樣

與生俱來

春夜之菩薩

你是小心翼翼的

枝頭幼葉之露水

孤單的

霧中小樹

牛角的

貓頭鷹

你是通過夢境傳遞信息的信使

穿過墻角的

一只貓咪

佛寺晨光中的

一冊經卷

的某一頁

隨心的

一個字符

叫你的名字

你沒有聽見

晨光中的芒果頌歌

汁液甘美啊，

小船的內核！

即便是一個鞋盒

屬于你的

都很親切

在夜晚

發出光

照得見

明日的路

去河邊

小樓閣

我相信夢境

把我的名字寫在一枚貝殼上

一天清晨

你來到河邊

打了一個水漂

大海在你的身上展開

潮水退去后

大海并未消失

海浪在你的身上展開

筆觸呈現出

水墨山水畫的柔軟

還有一種

玉米軟糖的甜

我曾祈求菩薩遂愿我的貪心

小兔子，

在東南角的草地上說話：

到西部去啊

到西北的山麓

拖家帶口，

也要去??！

那是眾河之神的居所，

日日金光閃耀。

夢境

有一間小屋

有一個你

風吹河邊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