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禁用中國產無人機引爭議

●本報駐美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張朋輝　青木　●本報記者　趙覺珵　馬俊　●任重

美國陸軍近日突然高調發布禁令——下屬單位一律停用中國大疆公司生產的無人機及其相關產品，理由是大疆的產品存在“網絡安全漏洞”。美國軍方對中國的戒備和防范并不令人驚訝，美軍下令禁用可能危害其國家安全的產品，也是其主權范圍內的事情。令人意外的是，以前大多是其他國家用美國產品的時候心存顧忌，比如怕電腦操作系統留有“后門”，手機自動泄密之類的。什么時候中國產的無人機技術這么厲害了，令它先是受到美軍青睞，后又引發美軍的擔心？大疆方面7日對《環球時報》記者強調，截至目前，大疆與任何國家的軍事機構都沒有合作，不論美軍還是任何國家的軍事部門獲取大疆的終端產品，都是通過公開市場渠道，而不是直接與大疆聯系采購的。

安全漏洞：美軍的借口

據路透社5日報道，一份2日被上傳網絡、名為《停止使用大疆創新無人機系統》的陸軍備忘錄，經路透社查證確認是美國陸軍副參謀長約瑟夫·安德森發出的。該備忘錄顯示，安德森做出指示稱，所屬單位“全面停止使用大疆無人機，且卸除所有其應用程序，移除所有電池或儲存影音，保存相關設備等待進一步通知”。

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5日稱，五角大樓一名發言人表示，陸軍已在斟酌就這項政策發表聲明。美國陸軍研究實驗室和海軍研究認為，大疆產品存在風險及漏洞，陸軍似乎據此采取相關措施。美國著名攝影新聞網站“fstop?pers”6日稱，目前只是美國陸軍下達禁用令。不過，鑒于美國陸軍的備忘錄參照了海軍的研究文件，可以說所有美國軍種都可能已經下達同樣的禁令。如果沒有，他們可以迅速參照陸軍的政策。

美軍對中國產無人機采取行動并非沒有前兆。今年5月，美國專業無人機網站SUASNews曾報道稱，按照大疆無人機搭載的DJIGO4應用的默認設置，包括遙測數據、視頻和音頻在內的飛行記錄的細節將上傳至位于美國、中國大陸和香港地區的服務器。而備忘錄中提到的兩份參考資料也均于5月發布，一份是美國陸軍研究實驗室的“大疆無人機的技術威脅及用戶漏洞”報告，另一份是“關于大疆產品的操作風險”的海軍備忘錄。

“fstoppers”網站6日稱，無人機是一種攜帶拍攝裝置和多個傳感器的飛行器，通過GPS系統可以鎖定其位置。無人機還可以確認一些無線電頻段。換言之，這是一個完美的潛在間諜設備，能夠拍攝高分辨率圖像，也可以收集精確的位置信息。單獨的一些圖像作用不大，但如果這些圖像信息和數據被匯總到一起，可以協助描繪一張某戰略位置的全息圖。鑒于大疆無人機可以在內存中記錄所有信息，并且可以在手機上安裝的大疆應用上看到，這些信息可以被潛在的敵人獲得。

大疆公司方面7日對《環球時報》回應稱，美國陸軍并未就此事與大疆方面進行過溝通，大疆也不了解這條消息所提到的“網絡漏洞”具體指什么。大疆呼吁各界對此事不要過度猜測和解讀。

《環球時報》得到的一份大疆發給美國媒體的英文聲明稱，大疆對這一備忘錄非常“驚訝”和“失望”，大疆將與美國陸軍聯系，確認此備忘錄的真實性，并了解“網絡漏洞”的具體含義。

無人機要美國制造？

美軍使用中國產無人機做什么？美國“防務一號”網站稱，大疆無人機是美國陸軍在此類裝備中使用最廣泛的一種，總共多達300多件大疆產品在美軍服役。不過，大疆無人機并未在全部美國陸軍使用，也沒有像美國產的“美洲獅”等無人機那樣在戰場上廣泛使用。美國前陸軍情報員布雷特·維利科維奇說：“美國陸軍特種部隊就在敘利亞使用大疆無人機。”

除了敘利亞，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報道說，大疆制造的無人機還在美國軍方其他領域使用。比如國防部網站上的一份文件表明，大疆無人機在美國陸軍工程兵團的行動或演習中被使用，包括洪水救援或者應聯邦緊急情況管理局要求實施的行動。除了陸軍，美國空軍也使用這種大疆無人機，比如空軍去年在內華達國家安全區的一項研究實驗中，就包括一架攻擊型無人機用大網攔截了一架大疆無人機。

《航空知識》主編王亞男7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從美軍角度出發，的確是有理由下令禁用可能危害國家安全的產品。畢竟民用產品和軍品對于安全的要求在很多方面都不一樣。但問題是，大疆的民用無人機是美軍通過貨架式采購獲得的，它不符合美軍的安全要求，原本就是美軍的審核流程把關不嚴的問題，結果美軍卻高調地下達禁令，給外界制造一種“中國產品就是存在問題”的印象。

王亞男認為，美軍之所以采取這樣的處理方法，可能一方面是為討好美國軍火商。大疆制造的這類消費級無人機在軍用戰術領域有著很廣闊的用途，美軍少量采購后驗證了其性能，然后以安全借口把更大量的訂單轉給美國軍火商們，也符合特朗普政府強調“美國制造”的政治正確。另一方面，中國無人機這些年已經成為美國在該領域的最主要挑戰者，美軍給大疆無人機扣上“存在安全問題”的帽子后，不但對大疆在民用市場的聲譽會造成影響，更可以借機抹黑中國無人機的整體形象。

“無人機，‘美國制造？”德國新聞電視臺7日表示，美軍拒絕使用“中國制造”的無人機并不讓人感到意外，因為美國總統特朗普一直要求“美國優先”。觀察家認為，美軍放棄中國產的無人機，除了安全原因外，可能也有扶植本土產業的打算。

不用大疆，還有選擇嗎？

“軍事科技，中國技術強國的一部分。”德國《焦點》周刊評論說，中國把軍隊現代化建設當作“重中之重”。而技術創新是“鑰匙”。軍事產品，或帶有軍事技術的產品，已經成為“中國制造”出口的一部分。

值得一提的是，大疆并不是一家軍工企業。大疆方面7日對《環球時報》記者強調，大疆是一個民用消費級和進階級航拍飛行器的生產廠家，在全球各地銷售的產品主要面對的是家庭用戶和部分專業級航拍用戶，如拍攝電視劇、真人秀、廣告等。此外，大疆也生產垂直行業用產品，如搜索救援、安防、設備巡檢等，但都是民用的。

中國制造的民用產品，不斷被列入世界多國軍隊的采購名單，這本身就是中國實力增強的象征。美軍一直對“中國制造”戒心很重，卻無法完全避開。美國“石英”網站7日評論稱，中國企業長時間以來一直在回應與中國軍方或政府的關系問題，不管這種關系是真是假。比如，中國企業華為在美國的產品一直是個問題，美國軍方認為，華為與中國軍隊有關系，美國政府一直禁止其手機進入當地市場，直到最近。目前的問題是，美國無人機初創企業3DRo?botics退出面向消費者的無人機市場后，美國也就GoPro是主要的無人機生產廠家。如果美軍全面禁止大疆無人機，他們的未來選擇在哪里？剩下的也就是中國的一堆低端無人機制造商，以及法國的鸚鵡無人機公司產品。

據介紹，以前美軍軍費充足時，幾乎所有裝備都是為軍隊專門定制的，價格自然也相當昂貴，哪怕是軍靴、頭盔等普通裝備的軍隊采購價也比市場價高得多。不過隨著美軍腰包縮水，五角大樓發現部分軍品可以用貨架式采購的方式進行全球招標，然后選擇符合標準的供應商，這樣可以節省大筆經費。但之后，就不斷有人盯著“中國制造”找茬，甚至傳出美軍導彈、戰機與核潛艇混入“中國產劣質芯片”的消息。

2012年，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調查了1800起偽冒電子元器件案件后發現，混入美軍現役裝備的偽冒電子元器件數量超過100萬件，而這些“冒牌貨”的來源“超過70%來自中國”。類似的報告讓美國輿論充斥著控訴“中國試圖用偽劣芯片降低美軍戰力”甚至“中國芯片藏有后門程序，可讓美軍裝備戰時崩潰”等說法。然而若干調查發現，需要為此負責的大都是美國“黑心商人”。例如2013年五角大樓曝光“數以萬計”中國產劣質芯片悄然裝備美國空軍戰機和導彈的丑聞后，美司法部最后調查發現是美國商人皮康從中國進口偽劣電子產品，將其偽裝成正品，然后出售給美國軍方，從中牟取暴利。雖然美國早已認識到偽劣電子芯片的嚴重危害，但美軍又要強調安全監管問題、忍痛放棄全球采購帶來的物美價廉，又得勒緊褲帶過日子，哪里有什么兩全其美的做法。

德國全球新聞網7日表示，美軍擁有中國無人機讓許多人驚訝，從中可以看到中國無人機的優勢，因為美國一直是軍事超級大國，且把中國當作戰略對手。

以色列《耶路撒冷郵報》6日稱，盡管美國陸軍封殺大疆無人機，但以色列會繼續使用。本月，以色列訂購的大疆無人機將交付以色列。這些無人機將交付給約旦河西岸的以色列步兵使用，也會配備其他邊境部隊使用。以色列國防部的聲明說，以色列軍方考慮到大疆無人機的局限性，會將其用于非密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