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雜動態系統理論下的漢語外來詞定義研究

曾小燕

（廈門大學海外教育學院，中國廈門361102）

復雜動態系統理論下的漢語外來詞定義研究

曾小燕

（廈門大學海外教育學院，中國廈門361102）

有關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學者各抒己見，依據外來詞的來源和譯借方式，學者們對意譯詞和形譯詞（字母外來詞、日語漢字詞）的歸屬問題存在較大分歧。現代漢語外來詞系統是一個復雜適應系統，應遵循客觀事實，從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重新審視意譯詞和日語漢字詞的歸屬問題。字母詞作為現代漢語外來詞中的新成員，應明確字母外來詞的范疇，有助于闡釋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內涵與外延。

現代漢語；外來詞；借詞；字母詞；復雜動態系統理論

一、外來詞的定義概述

（一）狹義外來詞

學術界里認同狹義定義的學者認為外來詞嚴格限制于“連音帶義”借用的“音譯詞”［1］。此觀點的代表學者有呂叔湘（1942：19）、孫常敘（2006：324-325）、高名凱和劉正聑（1958：8-9）、徐通鏘（2001：299-300）和王力（2013：492）等。“只有借詞才是外來詞，而譯詞不應該算作外來詞。”（王力，2013：429）顯然，王力認為采用意譯方式借用來的詞不屬于外來詞。“不應該認為是漢語向日本語‘借’詞。”（王力，2013：504）“日本人創造了一些新詞來表達西洋傳到日本去的那些新概念，我們只是利用日本現成的翻譯，省得另起爐灶罷了。”（王力，2013：505）葉蜚聲、徐通鏘（2010：208）認為“借詞也叫外來詞，它指的是音與義都借自外語的詞。借詞和意譯詞不同。意譯詞是用本族語的構詞材料和規則構成的新詞，把外語里某個詞的意義移植進來。”此定義強調了音譯的必要性，主張區別對待音譯詞與意譯詞，并人為地劃分了二者的界限。持上述觀點的學者主要依據結構主義語言學理論，認為語言是嚴格地按層分級的系統結構。因此，分析音位時不僅不考慮語素和語法層面，而且也不涉及社會、文化、政治、經濟和教育等非詞匯的外部因素。

狹義外來詞是將外來詞系統看作一個封閉的系統，語言是一個復雜適應系統，外來詞系統作為語言系統的子系統，不可將其視為一個封閉系統。現代漢語外來詞不是在封閉的漢語系統內部產生的，而是一種在不同國家的人們進行語言接觸時產生的詞語互借的現象。

（二）廣義外來詞

學術界里認同廣義定義的學者認為外來詞不僅包括“音譯”詞，還包括“意譯”詞和“形譯”詞。此觀點的代表學者有張世祿（1957：40-41）、陳原（1983：287-295）、黃河清（1995：15-16）、馬西尼（Federico Masini，1997：153-154）、周祖謨（2006：52）、鄒嘉彥、游汝杰（2009：209）等。“詞義源自外語，詞的形式（包括語音形式和書寫形式）的全部或部分來源于外語并在漢語中經過一定程度的改造而漢語化了的詞語。”（李彥潔，2006：55）“外來詞指本國語言借用了外族語言系統的要素，無論是語音、詞匯、語義等顯性要素，還是構詞法、語法、句法、語義搭配等潛性要素，并在排列形式上具有對應關系的詞語。”（方欣欣，2008：12）持上述觀點的學者主要認為意譯詞雖然是用漢語的材料構詞，可其詞源是外來的，詞形也是在借用外語詞的過程中產生的，它既表達了外來的概念，也采用了外來的構詞結構。同樣，“形譯”詞亦是如此，它的詞源、詞義和詞形都是外來的。

廣義外來詞是將外來詞系統視為一個開放的系統。該系統的發展是一個動態交互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增加或產生新的變化。基于此視角的外來詞定義更為全面、準確地詮釋現代漢語外來詞。

（三）外來詞相關的其它定義

學術界除了有廣義外來詞和狹義外來詞的區分之外，還有一部分學者給意譯詞和借形詞賦予了新的概念歸屬，主要是以馮天瑜為代表，他在《新語探源——中西文化互動與近代漢字術語生成》中提議應把外來詞看作是“回歸僑詞”。史有為稱之為“準外來詞”或日源漢字詞。鐘吉婭稱其為“外源詞”等。除此之外，還有學者提出“回歸借詞”、“外來概念詞”和“外來影響詞”等術語。這些概念的提出只是從單方面解決了音譯詞與日源漢字外來詞的分歧，但是未能解決外來詞中的非概念詞和非仿譯詞的問題。

史有為對外來詞的概括較為全面，他認為：“外來詞，從直接來源的‘發明權’來看，他們是外來的詞，是由外民族首先發明并凝聚了詞的概念，更重要的是由外民族賦予了特殊的形式，或者是語音形式，或者是文字形式。而借入漢語之后，卻又經過了不同程度的再創造，在語音形式上、文字形式、語義內容上進行適合漢語的再創造，更重要的是它們多次使用于漢語中，從而融入漢語詞匯，成為漢語的詞。這就是我們對外來詞的‘定格’。”（史有為，2004：6）他認為外來詞是語言接觸的一種結果，而文化交流和文化接觸既是語言接觸的前提條件，也是語言接觸的共生物。因此，該視角下的外來詞被史有為視為異文化的使者。該定義雖然明確了外來詞的地位和作用，強調了文化因素對外來詞借用的重要性，但沒有對外來詞借用的其他復雜因素進行探討。外來詞是語言接觸的一種結果，語言接觸并非只受一種因素影響所致，而是由諸多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馬西尼（1997：154）把來自于日語的詞語借用分為原語借詞和回歸借詞兩種。原語借詞包括：①日語本族的詞語；②早期的漢語書籍中存在但后來在日本詞義發生了變化的詞語；③日本人根據西方詞語創造的詞語。回歸借詞指見于早期漢語著作，意譯仍然相同的詞語，他們為日語所使用，后又回到中國，并在漢語中使用。［2］“近代中國的日語漢字回歸借詞，應只限于指那些在中文里誕生，曾經一度在國內明顯中斷使用或罕見使用，后來在日語的影響下又重新恢復使用的漢語詞匯。它既包括一些漢語古詞，明末清初耶穌會士同中國人使用過的一些新詞、譯詞，也應包括19世紀傳教士創造和使用過的一些借詞和譯詞。”（黃興濤，1999）

外來概念詞的定義是“漢語中本為外族詞的概念的那種詞”。（香港中國語文學會詞庫工作組，1993）該定義突出了事物與概念是外來的特點。對于如何使用這一概念的問題，引起了學術界的思考。該定義雖然可以解決音譯詞與日源漢字詞的爭執，但史有為（1995）認為，它并不能解決非概念詞（如拜拜，哈嘍等）和非仿譯詞（如激光等）的問題。

黃河清（1995）提出了“外來影響詞”，該定義為“漢語中受外來影響的詞。這種影響來自外語的，如語音、語義、詞形等方面，也有來自外來事物的”。外來影響詞的范疇雖然具有較高的模糊性和開放性，但是它的包容性、解釋力也就相應更強。由于外來影響詞所指的范圍較廣，這在很大程度上加大了區別漢語的本族詞與外來詞的難度。自該定義提出后，學術界出現了外來影響派，他們主要持“漢語外來詞主要是受外語影響而產生”的觀點。葛本儀（2014：9）認為外來詞是“指來源于外語影響而產生的詞，絕對不是外語中原來的詞，因為任何一種語言在接受外族語言影響時，都要在原來外語詞的基礎上，再經過一番重新改造和創制的過程”。鐘吉婭（2003）提出“外源詞”，該定義為“指受他族語言的影響而產生的新詞，它表示一些新概念或新事物。它包括‘轉寫詞’和‘原裝詞’兩類。”在某種程度上，外源詞傳承了外來影響的觀點。

綜上所述，有關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學者是各抒己見，對于復雜的現代漢語外來詞研究尚未消除分歧，統一定義。廣義外來詞的界定是依據詞的來源而定，而狹義外來詞的劃定是依照詞的語音形式為標準。廣義外來詞學派認為外來詞系統是一個開放的系統，而狹義外來詞學派認為外來詞系統是一個封閉的系統。由上述外來詞定義的研究可知，根據外來詞的來源以及譯借方式，學術界對意譯詞和形譯詞的歸屬問題的分歧較大，并未明確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內涵與外延。

二、重新審視意譯詞和日語外來詞的歸屬

面對學術界對意譯詞和日語外來詞兩者的歸屬問題的爭議，我們立足于客觀事實，基于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來闡釋這一歸屬問題。

（一）復雜事物應遵循客觀事實

類似于“義務”等詞，屬于19世紀60年代傳教士創造和使用過的翻譯詞。有學者認為“義務”一詞最早出現于1864年丁韙良翻譯的《萬國公法》，但在該詞出現后的約30年間，中國人幾乎不使用這類詞。后來因受日語的影響，在戊戌時期“義務”一詞又從日本借回，并在中國廣泛使用。黃興濤（1999）認為，對于近代日本來說，這類詞是來自漢語的借詞；然而對于現代漢語來說，它們又屬于來自日本的“回歸借詞”，完全是“出口轉內銷”的形式。關于其定性問題，我們應該全面反映歷史的復雜真相。在詞的歸屬問題上既要標明這類詞屬于源自英語的意譯詞，也要標明它后為來自日本的外來詞。

（二）基于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

語言是一個復雜動態系統，每一種語言都有其自己的詞匯系統、語法系統和語義系統。任何一個詞匯系統都是一個復雜動態系統。它們不僅自成系統，也是其構成其他系統的子系統。任何一個詞或者一個詞義在其語言系統中都有自己的生態位，并與其他的語言單位存在著相互聯系和相互制約的關系。一個詞或者詞義發生改變必然會影響其他詞。因此，現代漢語和現代日語的詞匯系統是兩個不同的詞匯系統，在現代日語中經過了詞義和用法變化的漢語借詞，理應稱之為外來詞。

三、現代漢語外來詞中的字母詞

字母詞是直接使用英文縮略語形式、或者英文字母帶數字形式、或者字母加漢語語素組合構成的詞。鄒玉華（2012）指出，字母詞概念在形成的過程中主要是依托于“字母加漢字形式”或“外文縮略語形式”的雙典型概念或雙核心概念。根據原型范疇化理論，字母詞系統中存在典型性成員也存在非典型性成員，聯系各成員之間的紐帶是各部分要素具有一定的形似性特征。

字母詞中大部分是外文縮略語形式，其數量極大，發展極快。按照字母的種類分類，字母為拉丁字母型和日文假名型的字母詞屬于現代漢語外來詞的范疇。拉丁字母型有A超、AA制、C語言、X射線、X光、X染色體、Y染色體、Z分數等。日文假名型有“の”，相當于漢語中的助詞“的”或“之”。李行健（1994）把直接采用外語的縮寫式的方式吸收而來的外來詞稱為“形譯”。“過去我們接受新的外來詞時，有譯音或譯意之別，就是譯音用的也是漢字。而現在出現了所謂譯形的形式，即直接把外語的縮寫式接受過來，如‘BP機’‘卡拉OK’‘CT’‘B超’等詞語。”（李行健，1994）李宇明（2003）把這種引進方式也稱為“形譯”。“100余年來，術語翻譯等詞語有意譯、音譯和形譯三種基本方式，這三種基本方式的混用，又可生出許多變式。”（李宇明，2003：3-12）“通過借用外來詞語之形而引進的外來詞叫形譯詞，形譯詞也是字母詞的一類。”（鄒玉華，2012：90）

字母詞系統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包括的種類繁雜多樣，并不是所有的字母詞都屬于外來詞，只有處于外來詞和字母詞系統交叉地帶的外文全形譯詞和半形譯詞屬于外來詞。字母詞中不屬于外來詞的有三種類型：①漢語拼音縮略語；②中國人自己借外來字母（或字母之形，如“V字形”）自創的詞；③漢語名稱用英語翻譯后的首字母縮略語。

現代漢語外來詞中涉及的“字母外來詞”主要指外文縮略語的全形譯詞和使用外語詞中字母之形的半形譯詞，前者如CIA（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美國中央情報局），后者如X染色體、X光、Y染色體、T恤等。

（一）現代漢語引進字母外來詞的現狀

鑒于現代漢語引進的字母詞數量較大，為了能清晰地觀察到其引進的狀況，我們進行了詳細的統計，具體如圖一所示。

圖一 現代漢語引進字母外來詞的現狀

由上圖可知，字母外來詞引進的高潮主要集中在20世紀末和21世紀初。但自2009年開始字母外來詞的引進數量呈現飛速增長的趨勢，2002年至2014年期間引進字母外來詞的數量是1994年到2001年的約5．7倍。自1994年中國邁進互聯網時代時候，在互聯網發展的21年時間里，字母外來詞平均每年增長257個。中國自實施改革開放政策以來，增加了中外合作和交流的機會，同時大量的字母外來詞也不斷涌入漢語。

（二）字母外來詞的成因

字母外來詞并不是憑空產生的，我們分別從以下四個角度來解讀產生字母外來詞的主要原因：

一是從語言學看字母外來詞。由于有些字母外來詞很難通過音譯或意譯的方式翻譯成漢語，在語言經濟性原則的作用下，有的交際主體多會選擇字母外來詞直接用于語言交際。

二是從心理學看字母外來詞。有的交際主體在求雅、求新和求異的心理作用下也會選擇字母外來詞用于語言交際。

三是從中外交流情況看字母外來詞。語言與語言頻繁接觸，就會不斷地出現用于表達新事物和新概念的外來詞語，加之中國國民素質的不斷提高，為順利接收字母外來詞提供了必要條件。

四是從科技發展看字母外來詞。廣播和電視的普及，計算機和互聯網等新科技的產生和普及，對詞匯的傳播方面也發揮了一定的作用。特別是計算機的出現和互聯網的發展，對字母詞的批量產生也起了催化作用。1994年到2001年，中國邁進互聯網1．0時代，中國網民約占總人口的3%，主要使用新浪、雅虎、亞馬遜、網易等網絡媒體，這也為字母外來詞的傳播提供了平臺，但是這樣的平臺只能算是一種單向的傳播服務。2001年到2014年，中國網民上升至總人口的50%，相繼出現了博客、騰訊、微博、微信、余額寶、支付寶等個人即時性的社交網絡平臺，并逐漸發展為一個雙向即時互動的社交平臺，這就進一步加快了字母外來詞產生和發展的速度。

四、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內涵

界定外來詞的基本理據是詞的構成要素。詞是能夠獨立運用的最小語言單位，它的構成要素有音、義、形三個方面。高明凱、石安石（1963：105）認為“詞除了具有一定的語音特征之外，必須具備一定的意義。”這一點強調詞是語音和意義的存在，即詞是最小的音義結合體。“語言是音義結合的符號系統。詞是語言中能夠獨立運用的最小符號。”（葉蜚聲、徐通鏘，1981：138）這一點不僅強調了詞的語音和語義，還強調了詞是一種“符號”。這里的“符號”指書面語——即文字。音、義、形為構詞的三要素，其中音是語音表現形式，形是書面表現形式（包括詞形、字形、結構），即音、形都屬于形式；內容是相對于形式而言，義則是內容，是詞所表現的實際意義。辯證唯物主義認為內容與形式的關系是內容決定形式，即屬于內容的義決定屬于形式的音和形，二者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制約。

漢語對日源外來詞的處理主要從音譯、意譯、形譯三個方面考察，各自都可以對應詞的一種屬性。具體而言，音、義、形是漢語處理日源外來詞產生的基礎理據。音之理據主要是以諧音為主；義之理據主要有聯想效應，從詞的舊義到引申義或比喻的新義看，主要采用比喻、類比、借代等修辭手法；形之理據有多種結構變化方式，如主謂、動賓、聯合、動補、偏正等復合法，以及詞根加詞綴等派生法。

眾所周知，學術界關于意譯詞、形譯詞的歸類有兩派，一派是注重外來的詞義層面，一派是注重漢語的語音層面。為了更好地將意譯詞、形譯詞進行歸類，我們需要結合意譯詞、形譯詞的文化傳播意義。由于意譯詞、形譯詞的詞義是外來的，因此研究這些外來詞可以“告訴我們一個民族從另一個民族學習了什么”（布龍菲爾德，1985：564），意譯詞、形譯詞和音譯詞同樣都是不同民族之間文化傳播的使者。史有為（1991）認為：“一般認為這類日語漢字詞不管是意譯的還是創新的，‘版權’都在日方。”不管其“版權”在日本還是在英國，總之都是在國外。因此，我們不能忽視外來詞文化傳播的意義。

五、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外延

（一）絕對外來詞：來自中華民族之外的各國語言

由于中國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本民族以外的民族所指不是非常明確，既可理解為中華民族以外的民族，也可理解為漢族以外的民族。學者們在界定外來詞時，對于“外”與“內”的區分并不多見。在判斷外來詞的“外”時必須明確其是相對于“內”的所指。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與中華民族之“外”的各國，具體圖示如圖二。

圖二 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與中華民族之“外”的各國

人與語言的共生關系決定了人與人之間的交際語言的運用，也決定了語言存在于人與人的接觸之間。陳原（1998：367）認為“語言和人是一種共生現象。”語言本身是無所謂“內”與“外”之分，但是使用語言的人存在系統“內”與“外”的分界。日語是日本民族使用的語言，它是中華民族之外的語言，更是現代漢語之外的語言。因此，借用外語中的詞語不論音譯、意譯，還是借形都理應歸為外來詞的范疇。

（二）相對外來詞：來自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語言

現代漢語外來詞除了從地域分布劃分之外，還可以按照語言分布劃分。現代漢語相對外來詞來源于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語言，具體圖示如圖三。

圖三 相對外來詞：來自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語言

“外”可有“內”和“外”之分，此處的“內”是相對性的“外”，指以現代漢語系統為基準的中國各少數民族的語言。漢語外來詞是來自中國以外的各國語言，則可將其視為絕對性的“外”。從地域分布而言，中國國內以現代漢語為參照，從中國國內少數民族語言里借用來的詞語稱為“相對外來詞”，而從中國以外各國家的語言里借用來的詞語稱為“絕對外來詞”。從語言分布而言，從現代漢語以外的語言里借來的詞語統稱“外來詞”。現代漢語既有多種方言，也有民族共同語。現代漢民族共同語（現代漢語）是“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典型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范的普通話”。（黃伯榮、廖序東，2007）

無論從地域分布還是從語言分布劃分總是存在模糊地帶。比如，中國的朝鮮族與韓國、朝鮮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從語言分布來看，對地從模糊地帶借入的外來詞是否屬于來自外國的語言或者國內少數民族的語言的問題，一直無法得到合理的解釋。如果從地域分布和語言分布相結合的角度來看，就可以解決該問題。“相對外來詞”和“絕對外來詞”之間的關系并非涇渭分明，而是存在部分交叉重疊的現象。我們認為，從處于模糊地帶的語言中借入的外來詞屬于“相對外來詞”和“絕對外來詞”的“模糊帶”，相對于現代漢語而言仍屬于“外來詞”的范疇。漢語的外來詞分為：一是借自國外語言的絕對外來詞；二是借自中國國內各少數民族語言的相對外來詞；三是借自國外語言和中國國內各少數民族語言之間模糊地帶的外來詞。

總言而之，漢語詞匯凡是從世界各國語言、或中國國內少數民族語言中借來的都可稱為“外來詞”。例如，中國的朝鮮族與韓國、朝鮮都使用一種語言，如果它們的詞語被借用到漢語中，都歸屬于“外來詞”。

本文以遼寧省大連市和鞍山市為例，兩地人均GDP指數相近，對兩地的區域創新指標進行優勢的比較。大連市是遼寧省經濟的龍頭，主要發展高技術產業，因為比鄰日本，跨國企業居多，并且大連高校眾多，為大連帶來眾多的高新技術人才，在大連市場和政府共同的作用下，創新投入增加的較多。大連市的區域創新正在不斷完善和改造，創新環境較好。鞍山市因為有獨特的煤礦產業，專業技術人員較多，但是缺乏技術方面的高級人員，國家對于鞍山的關注度較低于大連，創新的投入與產出均低于大連。

六、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

在對外來詞的研究進行梳理和剖析之后，我們基于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重新審視外來詞，并作如下詮釋：①現有研究中對外來詞的定義分歧仍存在，并沒有整體地、全面地、系統地把握外來詞的實質。②外來詞系統是一個復雜適應系統，這是由交際的本質特點所決定的。外來詞的產生與演變是其在交際主體在與環境的交互過程中，經不斷的接觸、適應和發展成為極其復雜的自適應系統的動態過程。③外來詞系統是大腦、身體與環境互動的綜合體現。④外來詞系統是感官多通道的產物。交際主體在交際過程中，需要通過視覺、聽覺、觸覺、味覺等一種或多種感官系統感知外來詞適應性主體。⑤現代漢語外來詞是從中華民族之外的各國語言和中華民族之內的各少數民族語言中吸收的詞語。

我們對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如下：

“在漢語系統難以承載新生事物實際意義的情況下，外來詞應運而生，其以各種方式和途徑進入現代漢語系統的一類詞。具體而言，外來詞是在現代漢語與世界各國語言或中國國內少數民族語言發生接觸的過程中，依賴于交際主體與可供性語言環境（由社會因素、文化因素、政治因素、經濟因素、教育因素、政策／制度因素和互聯網因素構成）的互動，由于交際主體因需求、交際、感知、頻率和漢語特征等要素的交互影響和借用演變方式（如，時代性、競爭性、互補性、適應性、規范性和經濟性等）的綜合作用而產生的詞語借用，并且這些詞借用中華民族之內或之外的外族詞匯的音（語音）、形（詞匯、書寫形式、構詞法、句法）、義（語義、語義搭配）、用（文化、語法）等在排列形式上符合漢語詞語特征的要素。”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圖，具體圖示如圖四。

圖四 現代漢語外來詞定義圖

本文中的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定義與學術界現有的定義相比，具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優勢：

第一，首次在復雜動態系統視域下重新定義外來詞，突破了傳統外來詞研究的線性觀和靜態觀的束縛。

第二，此定義以現代漢語與英語、日語接觸的實際情況為基礎，研究視角不再局限于社會和文化因素對外來詞的影響，更為全面地考慮到了構成可供性語言環境的社會、文化、政治、經濟、教育、政策／制度和互聯網等因素的綜合作用。

第三，此定義考慮到了產生詞語借用的交際主體（不區分交際的個體和群體）會受需求、交際、感知、頻率和漢語特征等要素的交互影響和借用演變方式（如，時代性、競爭性、互補性、適應性、規范性和經濟性等）的綜合作用。

第四，從中華民族之內或之外吸收的外族詞匯的音（語音）、形（詞匯、書寫形式、構詞法、句法）、義（語義、語義搭配）、用（文化、語法）等在排列形式上符合漢語詞語特征的要素。

七、結 語

現代漢語外來詞系統本就是一個復雜的動態系統，隨著時間的流逝，現代漢語外來詞系統不斷發生演變，系統內部結構不斷發生解構，重組，再解構，再重組的過程。本文梳理了現代漢語外來詞的內涵與外延，并基于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對現代漢語外來詞進行了重新界定。本文基于復雜動態系統的視角，認為外來詞這一復雜系統應遵循客觀事實，以發展演變的視角觀之。無論從語言系統探究，還是從詞匯的語音、文字、語義和語用等子系統考察，都應將意譯詞、日語漢字詞和字母外來詞的形譯詞歸為外來詞的范疇。

注釋：

［1］音譯詞包括含有音譯成分的詞語，如音譯成分附加漢語表意成分構成的詞語、半音譯半意譯的借詞、音譯雙關的借詞。

［2］（意）馬西尼（Federico Masini）著：《現代漢語詞匯的形成——十九世紀漢語外來詞研究》，黃河清譯，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7年，第15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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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Definition of Modern Chinese Loanwords：A Complex Dynamic System Theory

ZENG Xiaoyan
（Overseas Education College，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102 China）

Currently there is no consensus as to a clear definition（classification）of Chinese loanwords，with opinions vary among researchers and scholars．Based on the source and the ways in which loanwords are formed，researchers have controversial discussion between semantic loanwords and graphic loanwords really loanwords．Sincemodern Chinese loanwords are a complex adaptive system，researchers should follow objective facts to re-examine where the semantic loanwords and Japanese loanwords belong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Complex Dynamic System Theory．Alphabetic words，as a new member of the loanwords in modern Chinese，are from a broad category which requires clarification，enrich and broaden the entire loanword category in modern Chinese．

modern Chinese；loanwords；foreign words；alphabetic words；Complex Dynamic System Theory

H035

A

2221-9056（2017）05-0581-09

10．14095／j．cnki．oce．2017．05．001

2016-09-21

曾小燕，廈門大學海外教育學院，文學博士，研究方向為對外漢語教學。Email：xiaoyanzeng0313＠163．com

福建省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項目批準號：FJ2016C153）。感謝《海外華文教育》匿名審稿專家提出的寶貴意見，提升了本文的學術質量，文中不妥之處，概由本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