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馬紹爾群島戰役

戈登·L·羅特曼 徐鳳琴 張曉紅 章騫 樹寶

美軍表現出極高戰術水平，日本在太平洋的戰局進一步惡化。

吉爾伯特群島被美軍占領后，對馬紹爾群島的作戰也就提到議事日程上了。美軍連續組織“燧發槍”和“法警”作戰，奪占了馬紹爾群島，突破了日軍在中太平洋外圍的正面防線，建立了繼續實施戰略進攻的前進基地，打亂了日軍的戰略防御計劃，并為下一步進攻馬里亞納群島創造了有利條件。美軍在登陸作戰中所表現出的極高戰術水平，與塔拉瓦相比，是巨大的飛躍。

夸賈林環礁和埃尼威托克環礁日軍“玉碎”，馬紹爾群島失守，使日本企圖憑借第一條島鏈消耗美軍實力、遲滯美軍戰略進攻的希望徹底落空，使日本在太平洋的戰局進一步惡化，也為日本徹底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尼米茲提出了一個獨出心裁的方案：采用“蛙跳戰術”直取夸賈林環礁

長久以來，太平洋上的馬紹爾群島一直被美國視為對日作戰的必爭之地。早在1921年，美國海軍少校E·H·皮特·埃利斯就提交了一份假想作戰計劃。這一計劃提出將奪取馬紹爾群島中的四座島礁作為海軍未來與日本作戰的前進基地。

1943年11月，美軍第五艦隊在贏得了塔拉瓦和馬金環礁的血腥戰役之后奪取了吉爾伯特群島，使其成為美軍進攻馬紹爾群島理想的海空軍基地，因此對馬紹爾群島的作戰也就提到議事日程上了。日本在馬紹爾群島6座島礁上留有駐軍，同時在科斯雷島和威克島上也建立了基地。因此，奪取馬紹爾群島的哪些島礁成為盟軍面對的首要問題。

1943年9月1日，埃尼威托克環礁、科斯雷島和威克島被美軍選為進攻目標。此時美軍新組建的陸戰4師、第7步兵師及分離出來的22團受命在第5兩棲軍的指揮下，執行“燧發槍”（起先名為“折現”）行動。

美軍中太平洋戰區兼太平洋艦隊總司尼米茲提出奪取夸賈林環礁、馬洛埃拉普環礁和沃杰環礁作為備選方案。日軍在馬紹爾群島65%的空軍基地建在這三座島礁上。如果奪取成功，群島上剩余的日軍基地無需實際占領即會陷入癱瘓。

進攻馬紹爾群島的作戰計劃在塔拉瓦戰役之前就已制定完成，在吸取了塔拉瓦行動的慘痛教訓后，行動計劃重新得到評估和修改。考慮再三，尼米茲提出了一個獨出心裁的方案：采用“蛙跳戰術”跳過沃杰和馬洛埃拉普環礁，直取夸賈林環礁，獲得兩個機場和一個一流的錨地。

12月7日，夸賈林環礁成為主要進攻目標，登陸日期定位1月17日，經過修改的作戰計劃被命名為“燧發槍Ⅱ”：第一步占領馬朱羅，以取得前進補給基地和航空基地；第二步奪取夸賈林；第三步攻取埃尼威托克環礁；最后奪取其他大部分未占領的馬紹爾島嶼。

星條旗第一次在日本人的戰前領土上升起

1944年1月中旬，尼米茲下達了進攻馬紹爾群島的作戰命令。1月29日馬紹爾群島戰役正式打響。美國人從塔拉瓦學到的東西立即用在了夸賈林上。

馬紹爾群島是由32個島群和867個暗礁組成，總面積達130萬平方公里。這是世界上最大的環礁，由大小97個珊瑚島礁圍成菱形的礁湖。主島夸賈林島狹長而中間彎曲，形似一頭朝北另一頭朝西的香蕉，該島北面是礁湖，南面則是外海。美軍采取“蛙跳戰術”，直接攻擊馬紹爾群島的心臟夸賈林環礁。

1944年1月，在夸賈林島上共有日軍8000余人，其中大多是工程兵部隊和司令部的行政、通信人員，戰斗部隊僅海軍第61警備隊約1500人和陸軍海上機動旅團約1200人，由第6根據地部隊司令秋山門造海軍少將統一指揮。

日軍大本營判斷美軍的下一個攻勢，不是從吉爾伯特群島指向米利和賈盧伊特，就是從珍珠港指向沃杰或馬洛埃拉普。電臺接收的情報證實，日軍正在其他島上加強工事，獨獨忽略了夸賈林環礁。日本人完全沒有料到美軍會一下子插入馬紹爾群島的中心。

美軍從1943年12月初開始對馬紹爾群島的外圍島嶼實施空襲，一方面壓制日軍，另一方面制造假象。經過幾次空襲，馬紹爾群島的岸防設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1944年1月29日，美軍出動224架艦載機，對馬紹爾群島日軍主要航空基地羅伊島機場進行了一次空襲，昔日威風凜凜的100架日軍飛機，頃刻間被炸得七零八落，成了一堆堆火焰。

1月30日，進攻部隊分別駛抵夸賈林環礁。繼快速航空母艦編隊實施3天密集轟炸之后，美軍又以艦炮和護航艦載機進行突擊。夸賈林島遭到了太平洋戰爭以來最集中的炮擊，美海軍艦只以及在附近小島上的野戰炮向該島打了3.6萬發炮彈，在炮彈彈道的上空又有成群的“解放者”式轟炸機向火海扔炸彈。

在短短的幾天里，1.5萬噸炮彈和炸彈暴風雨般地傾泄到夸賈林島。一位觀察家指出：“美國人恨不得把這個該死的小島拋到2萬英尺的高空，再撕成碎片扔下去。”

1944年1月31日，美軍艦開始對馬朱羅島實施艦炮射擊，18分鐘共發射了455發炮彈。9時許，美軍部隊在未遭遇任何抵抗的情況下登上了馬朱羅島，獲得了太平洋上的天然良港。星條旗第一次在日本人的戰前領土上升起。

2月1日，第4陸戰師進攻夸賈林環礁的羅伊—那慕爾島。島上有飛機場，工事密布。為了徹底摧毀這些工事，米切爾少將把島上每一平方米的土地都劃給了專人負責，嚴格要求必須準確炸到，不得失誤。結果，炮彈將該島“犁”了一遍，島上樹拔石碎，每一步都有彈坑。登陸行動迅速而猛烈。守島日軍死的死、傷的傷，僥幸活下來的300余名日軍，躲在被炸毀的地堡和瓦礫堆中負隅頑抗。激戰至2月2日下午，美軍宣布完全占領羅伊—那慕爾島。

1944年2月1日凌晨，美軍運輸艦到達夸賈林島西北海域，5時58分，在距離登陸海灘約7000米處開始換乘。同時登陸編隊中的4艘戰列艦和4艘巡洋艦在南側外海，數艘驅逐艦則駛入北面的礁湖，在1700米的近距一起開火，從兩個方向實施艦炮火力準備。8時40分，從塔拉瓦起飛的岸基航空兵B-24重型轟炸機飛來，向夸賈林島投下重磅穿甲炸彈。接著，從航母上起飛的18架SB2C“無畏”式俯沖轟炸機和15架經過改裝的TBF“復仇者”式魚雷機也飛臨夸賈林島，進行轟炸。最后30架F-6F“惡婦”式戰斗機用機關炮和火箭對日軍陣地進行掃射，這些飛機剛剛離去，美軍的艦炮又恢復射擊，傾瀉在小小的夸賈林島上的炸彈和炮彈，達到1.2萬噸。進攻夸賈林島的時間設定在9時30分。正式進攻發起前的連續炮擊的火力在太平洋戰場上是史無前例的。

9時25分，戰列艦、巡洋艦和驅逐艦的炮火開始向縱深目標延伸射擊，美軍開始登陸，擔任夸賈林島主攻的是陸軍第7師。

登陸出乎意料的順利，12分鐘內，首批兩個陸軍加強營的登陸部隊1200名官兵就順利登上了海灘，日軍僅有零星的輕武器射擊，抵抗極其微弱，美軍無一傷亡。一位年輕的軍官感慨，“這簡直就是一場演習”。

美軍采用了穩扎穩打、步步為營、逐步搜索的方式前進。至15時，美軍已推進了近900米，約有1.1萬名士兵上岸。馬紹爾群島的日軍司令官秋山少將的司令部設在夸賈林島，他決心依靠塹壕工事進行殊死抵抗。

2月2日，島上發生了激烈的抵抗。一切都是太平洋島嶼戰爭的通常景象：沖鋒，遇到敵人火力點后臥倒，使用炸藥、火焰噴射器、坦克或炮火支援，攻下火力點后再沖鋒，如此循環，穩步前進。2日午夜，日軍開始瘋狂地尖叫呼喊，發起一次又一次自殺性沖鋒，一直折騰到拂曉。

2月3日，美軍用步槍、機槍、手榴彈、炸藥包、火焰噴射器，把一批批隱藏在廢墟、瓦礫堆和混凝土建筑物中拼命抵抗的日軍逐個地消滅掉。2月4日15時30分，美軍占領全島。比起塔拉瓦戰役，美軍付出的代價小得驚人，消滅島上5100名日軍，僅陣亡177人，傷1037人；守島日軍除49名日本兵和125名朝鮮工程兵被生俘外，包括最高指揮官秋山門造在內，全部被殲。

2月5日，第7師對夸賈林島上日軍零星殘部進行了清剿。2月6日，將夸賈林島移交給守備部隊。2月7日，作戰勝利結束，美軍攻占了夸賈林環礁諸島礁，并乘勝掃蕩了附近島礁，占領了除沃杰、米利、馬洛拉普和賈盧伊特四個環礁以外的其余島礁。戰斗中美軍戰死373人，負傷1587人，參戰軍艦無一損失，夸賈林環礁的日軍全員“玉碎”。

很多美軍將領認為此役是最漂亮的一次兩棲登陸戰，就連極少夸獎的第5兩棲軍軍長史密斯也說：“在夸賈林的戰斗，是迄今為止最令人滿意的一次！”

美軍的攻擊取得了完全成功，空襲后的特魯克滿目廢墟，如同當年的珍珠港

夸賈林環礁失守令日軍在馬紹爾群島的其他守軍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東京大本營對拯救這些人已無能為力。

由于夸賈林環礁作戰非常順利，損失又小，美軍決定乘勝發起埃尼威托克環礁登陸作戰。

埃尼威托克是馬紹爾群島中位置比較偏遠的環礁，距離馬里亞納群島約1850公里，距離特魯克約1240公里，距離波納佩約670公里。美軍如果發動登陸，必將受到上述三地日軍航空兵的圍攻。為保障登陸作戰的順利進行，美軍決定在登陸作戰開始前，組織空中突擊，由航母編隊的艦載機負責壓制馬里亞納群島和特魯克的日軍航空兵，岸基航空兵負責壓制波納佩的日軍航空兵，消除日軍可能的襲擾。

2月12日開始，美軍岸基航空兵對波納佩和庫賽埃（距埃尼威托克約670千米）兩島的日軍機場進行了多次空襲，B-24轟炸機共投下炸彈118噸，燃燒彈6000余枚，日軍飛機損失大半，機場無法使用，解除了日軍對進攻埃尼威托克的威脅。

而對埃尼威托克登陸威脅最大的日軍基地是特魯克，特魯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后成為日本的委任統治地，經過日軍數十年來的苦心經營，成為日本在中太平洋上最重要的海空基地，被譽為“太平洋上的直布羅陀”（直布羅陀要塞控扼大西洋與地中海，是海上列強的必爭之地）和“日本的珍珠港”。

由于長期以來日軍對特魯克實行了嚴密的警戒和安全措施，美軍有關特魯克的情況非常匱乏，但這并不影響美軍對其戰略位置的認識。特魯克處于日本本土與中太平洋戰區之間，是日軍所謂“絕對國防圈”的重要環節，可對太平洋上各島嶼上的日軍提供強大的海空支援。另外，日軍潛艇依托特魯克基地，滲透到澳大利亞北部乃至巴拿馬運河，對美軍海上航線構成嚴重威脅。

為了消除這一“情報黑洞”，1944年2月4日，美軍一架PB4Y“解放者”式水上飛機對特魯克進行首次航空偵察。考慮到特魯克的地理特點，美軍決定對其組織空中突擊，并制定了規模空前的“冰雹行動”，準備對該島實施“火海攻擊”，美國海軍第58特混艦隊為此集結了9艘航母，超過500架艦載機。

1944年2月12日，美國海軍的9艘航母在60多艘各型艦艇保護下悄然出發。由于實施了嚴格的保密，多數官兵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直到2月17日黎明前，艦隊到達特魯克島以東90海里時，大家才知道要打擊的目標。很快，所有航母都作好了放飛準備，座艙內的飛行員們表情嚴肅，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空中廝殺。6時40分，第一架F-6F“惡婦”戰斗機從航母飛行甲板上騰空而起，緊接著，一架又一架戰機呼嘯升空，組成密密麻麻的編隊撲向特魯克島。美國海軍第9飛行中隊中隊長托里后來回憶，他從無線電里聽到前方偵察機通報的敵情，頓感欣喜若狂：“如果不是坐在座艙里，我會高興得跳起來，看來我們要‘以牙還牙了，讓日本鬼子嘗嘗挨揍的滋味！”太平洋艦隊司令尼米茲說：“我們就是要讓那些日本人親身感受到遭到偷襲是什么滋味！”

美軍的攻擊取得了完全成功，有力支援了即將開始的埃尼威托克的登陸。空襲后的特魯克滿目廢墟，如同當年的珍珠港，完全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一名日本戰列艦艦長在戰后回憶中寫道：“特魯克損失之慘重，是日本難以彌補的。在之后的日美海空交戰中，我們難以阻擋在物質和經驗方面都有絕對優勢的美軍了，東京舉起白旗只是時間問題。”

在結束對特魯克的攻擊后，美軍又攻擊了馬里亞納群島。美軍通過岸基航空兵和航母艦載機的積極活動，沉重打擊了日軍在波納佩、特魯克和馬里亞納的航空兵，使其喪失了支援埃尼威托克的能力，為埃尼威托克的登陸創造了條件。

“天吶，F連想獨自把整座島嶼占領！”

埃尼威托克環礁，位于馬紹爾群島西北部，距夸賈林環礁約666公里。由40個島礁圍成一個直徑達30公里的深水礁湖，可停泊吃水較深的大型艦船，是天然的優良錨地。

埃尼威托克環礁登陸作戰由第51特混編隊承擔，登陸部隊是在戰役中沒有使用過的預備隊海軍陸戰隊第22陸戰團和陸軍第27步兵師第106團，共兩個加強團，約8000人，由沃森海軍準將指揮。登陸編隊由70余艘艦船組成，由希爾海軍少將統一指揮。

米切爾指揮的第58特混編隊和海軍少將胡佛指揮的岸基航空兵負責奪取戰區制空權，掩護登陸作戰的順利實施，確定登陸日期為1944年2月17日，作戰保密代號“法警”。

2月17日凌晨，美海軍開始用艦炮對恩格比、埃尼威托克、帕里和賈普坦4島進行炮擊。航空兵則在黎明時加入戰斗，進行空中打擊。太陽完全升起時，遠征艦隊的艦只排成單列縱隊迅速通過兩條航道進入潟湖區域，艦隊包括3艘戰列艦、3艘巡洋艦、15艘驅逐艦、1艘獵潛艇、4艘掃雷艦、7艘突擊部隊運輸艦、2艘武裝運輸艦、6艘運輸艦、2艘驅逐艦改裝的運輸艦、2艘拖船、1艘船塢登陸艦和9艘坦克登陸艦，其他的輔助力量則在潟湖外待命。1艘重型艦隊航母和2艘輕型航母提供了額外的支援力量。

一個美國海軍軍官回憶道：“這是我在整場戰爭中見到的最令人震撼興奮的一幕。”另一位參加了這場戰斗的軍官顯然有著不同的看法：日軍少將西田祥發出了一條悲涼的電報：“大批敵軍正在進入潟湖區域。我們需要支援。”

鑒于恩格比島上建有機場，美軍將其作為第一個目標。

2月17日，由奧登多夫海軍少將指揮的巡洋艦和驅逐艦組成的艦炮火力支援大隊首先炮擊了礁湖兩側的島礁，掩護掃雷艦進入礁湖，清掃水雷標示航道。14時許，希爾派出兩支偵察分隊，乘履帶登陸車分別在恩格比島東南的山茶花島和魯周盧島登陸，日軍在這兩島未部署部隊，所以美軍未遇抵抗順利占領兩島，隨即將12門105毫米榴彈炮和12門75毫米榴彈炮分別運上兩島，為次日進攻恩格比島作好了準備。

2月18日8時45分，美軍事先進行的炮火準備和轟炸引爆了島上的軍火庫，美兩棲登陸車跟隨步兵登陸艦駛向恩格比島。第22團2營F連的一部左轉向島嶼西端的“鼬鼠角”推進，他們在機場區域的挺進十分迅速，以至于第22團2營的指揮官收到F連的戰報后感嘆：“天吶，F連想獨自把整座島嶼占領！”

埃尼威托克環礁的恩格比島上有機場，有日軍防守，但缺少永久性工事。奪島行動進行得非常迅速，以至于島上經驗豐富的日本陸軍抵抗者甚至沒能組織起任何有意義的抵抗行動。美軍迅速將一小群一小群的日軍全部殲滅。2月19日8時，恩格比島上的掃蕩行動宣告結束，美軍成功占領全島。日軍守備部隊戰死1261人，被俘16人。美軍陣亡85人，負傷166人。

占領恩格比島后，美國立即掉轉炮口，猛轟埃尼威托克島。2月19日晨，美軍步兵第106團在艦炮和艦載機掩護下，于9時20分順利在埃尼威托克島登陸，遇到日軍的抵抗。日軍的工事比較特殊，是用兩頭打穿的汽油桶串連成交通壕，上面蓋著珊瑚砂，人像老鼠似的在里面爬來爬去，單等美軍沖過去后他們從后面開槍。

2月21日，美軍出動大批艦載機對埃尼威托克島進行了猛烈攻擊，地面部隊突破了日軍防線，日軍抵抗逐漸瓦解。17時21分，美軍宣布埃尼威托克島被完全占領。是役美軍陣亡和失蹤37人，94人受傷。

在埃尼威托克島上激戰正酣時，第5兩棲軍的兩棲偵察連在2月19日18時占據了賈普坦島。此前他們偵察并占領了環礁東部10個無人占領的島礁。第二天第2牽引式榴彈炮營登陸賈普坦島以支援帕里島的行動。2月22日，陸戰22團3個營齊頭并進向縱深推進，19時30分占領帕里島。

至此，在歷時一周的戰事中，美軍只有兩艘登陸炮艇遭到己方誤擊而受傷，以死195人，傷521人的代價攻占埃尼威托克環礁。日本守軍海上機動第1旅團（原關東軍第3獨立守備隊）約3500人，除48人被俘，再次全員“玉碎”。

馬紹爾群島戰役至此結束，美軍連續組織“燧發槍”和“法警”作戰，奪取了夸賈林、羅伊—那慕爾島、埃尼威托克諸環礁，美軍陣亡和失蹤人數為568人，負傷2108人。斃傷日軍約1.1萬，俘虜329人。雙方傷亡比為0.23：1，美軍在登陸作戰中所表現出的極高戰術水平，與塔拉瓦相比，是巨大的飛躍。

美軍奪占馬紹爾群島，突破了日軍在中太平洋外圍的正面防線，建立了繼續實施戰略進攻的前進基地，打亂了日軍的戰略防御計劃，并為下一步進攻馬里亞納群島創造了有利條件。

馬紹爾群島的失守，使日本企圖憑借第一條島鏈消耗美軍實力、遲滯美軍戰略進攻的希望徹底落空，使日本在太平洋的戰局進一步惡化，也為其徹底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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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戰隊員回憶馬紹爾群島戰役

“我和年輕的伙伴們同日軍的廝殺完全是‘瘋狂的。雖然我自己根本不想殺人，但是面對那些侵犯別國領土、毫無正義和人道可言的敵人來說，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美國海軍陸戰隊向來被認為是美軍的精銳之師，吉姆·里德曾隸屬于美國海軍陸戰隊第22陸戰團，參加了馬紹爾群島戰役。一提到自己所在的部隊，他便難掩自豪之情。“我們在西薩摩亞群島訓練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里德回憶說：“22陸戰團能夠在后來的戰斗中戰勝敵人、在短兵相接的拼殺中用體力打敗對方，也許正是得益于這一年半的訓練。”

1944年2月18日，第22陸戰團的士兵駕駛著兩棲快速攻擊艦向恩格比島海岸推進，這里是他們將要攻占的第一個目標。里德說，整個恩格比島布滿了神秘的“蜘蛛巢穴”，這些都是掩藏在樹叢和枯枝中的敵方戰壕。“18日下午，我們對恩格比島進行了猛烈的火力轟擊，把火焰榴彈投向陷于孤立分散狀態的敵人”。

“在整個戰役之中，我被指派給軍隊指揮官，負責無線電通訊。我的通訊設備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電池組，一部分是無線電接收裝置和天線。這就意味著，我不得不在肩扛來復槍的同時，還要用兩只手分別緊緊抓住這兩部分設備”。

“登陸后，我的任務就是加入前面進攻島嶼北部的部隊，并負責向長官報告進展情況。我與另外一名海軍陸戰隊員飛速跑向距離我們500碼的部隊，耳朵里充斥著機槍和炮火的轟鳴聲”。

一切比想象中要順利得多。在絕對優勢兵力的猛烈進攻下，敵人幾乎已被消滅殆盡。

第二天，里德和22團第3營被派遣去增援第106步兵團。2月21日下午，地面部隊在他們的支援下終于突破了日軍防線，基本控制了埃尼威托克全島的戰局。當里德正以為能夠稍事休息時，美軍指揮官又調動22陸戰團進攻帕里島。

22日夜，美軍炮兵部隊對帕里島進行猛烈的炮轟，這也是里德親身經歷的最猛烈的一次炮轟。里德對當時的場景記憶猶新：“炮火炸起的塵土嚴重妨礙了登陸軍隊的視線。在登陸過程中，我們往往因為難以辨別方向而感到煩惱。直到晚上，塵埃才漸漸散去。”

里德在第一批登陸攻擊波中乘坐0號船登陸。在距離海岸不遠處，里德發現了一個超過6英尺深的彈坑。“這是安置無線電接收裝置的好地點。我努力在它的一側挖出一塊平地，但是卻被不斷向下滑的沙子填平。這時，我突然發現一只長統靴，這讓我高興得不得了，因為我可以用它來支撐無線電接收裝置”。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里德說：“正當我想把靴子擺放好時，才發現它還穿在一個已死去的日本士兵的腳上——他在轟炸中被埋在了沙子里面。但當時顧不了那么多，我把那具尸體的腳往上掰作為支架，于是我的無線電裝置擁有了一個完美的平臺。”

危險每時每刻都存在著。剛剛裝好天線的里德突然感覺到一股股細沙從彈坑邊緣落到他的身上。里德意識到，他支起的天線被發現了，一個日軍狙擊手正在向他的位置靠近。“我知道他快要瞄準我了。就在這時，裝甲師的先頭部隊到達海岸，并向我的方向靠近過來。我用無線電通知了他們，坦克向著狙擊手的方向開火。于是我得救了”。

事后，里德被一名陸戰隊隊員帶到了司令部，一路上，他發現了無數日本兵的尸體，這才意識到戰事的慘烈程度。里德回憶：“我的一個最親密的戰友在我到達司令部之前犧牲了。由于當時的戰斗火力太猛烈，我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把他的尸體收回來。”

23日，帕里島基本被美軍掌控。在戰斗中，約3400名日軍被擊斃，22陸戰團再次順利完成了任務，并獲得戰役指揮官的贊譽：“在貫穿始終的軍事行動中，22陸戰團表現出持久的耐力和堅韌的戰斗精神。”

對于戰爭，里德回憶說：“當時，我和年輕的伙伴們同日軍的廝殺完全是‘瘋狂的。雖然我自己根本不想殺人，但是面對那些侵犯別國領土、毫無正義和人道可言的敵人來說，我們沒有其他選擇。否則，死的就是我們。”

里德表示：“如果人類的貪婪欲望占了上風，戰爭的爆發就會不可避免。”所以，里德相信，對歷史的尊重和清醒認識是國家之間和平相處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