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中的“悲”

高夢琦

摘要：中國傳統戲劇中有悲喜結合、苦樂相間的特點，在戲劇中悲與喜一直是難舍難分的，在中國現代戲劇逐漸向世態化發展的今天，在喜劇中“悲”的元素越來越突出，“悲”對于喜劇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不僅是因，也可作為果，更是喜劇效果突顯的重要工具。

關鍵詞：喜??；悲劇元素

喜劇在《電影藝術詞典》中的定義為“以產生笑的戲劇效果為特征的故事片，在總體上有完整的戲劇性構思，創造出喜劇性的任務和北京，主要藝術手段是挖掘出生活中的可笑現象，做夸張的處理，達到真實和夸張的統一。其目的是通過笑來頌揚美好，進步的事務或理想，諷刺或嘲笑落后現象，在笑聲中娛樂和教育觀眾，矛盾的解決通常是正面力量戰勝邪惡力量，影片的結局比較輕松愉快?！碑斚矂∑c悲劇片放在一起做對比時，區別也很容易看清，一個帶給人愉悅開心舒服的感覺，一個讓人心里痛苦、悲傷、折磨。但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喜與悲也難舍難分，相互依存。悲喜交錯、悲從喜來、樂極生悲等一系列詞都將“喜”與“悲”緊緊聯系在了一起。但是在喜劇的大前提下，“悲”之于喜劇卻也是一個重要的存在，悲不僅僅是喜劇的本質源頭，對于部分諷刺喜劇或悲喜劇來說也是它帶給觀眾心理的終點，也正是因為有“悲”作為對比，“喜”才得以稱之為是“喜”，因此“悲”在喜劇中的地位和作用也是不容小覷。本文將就悲之于喜劇的意義進行探討與研究。

一、悲是本源：喜劇來源于人世的缺陷

追溯對于喜劇的認知，亞里士多德認為“喜劇是對于比較壞的人的模仿，然而‘壞不是指一切惡而言，而是指‘丑而言，其中一種是滑稽”；郁達夫表示“喜劇針對的是人的性質或社會惡德中的普遍弱點”；馬彥祥認為“喜劇表現人類的缺點和矛盾”；張俊祥將喜劇歸為“生活中的惡弊”，人類的“愚頑不靈荒乎其唐”等違反常規的社會現象。對于喜劇的概念和喜劇對象的認知百家爭鳴，但有大量的前賢都認為喜劇來源于人世的缺陷，反映的世人生中的矛盾和丑惡。

在一類直接喜劇中，喜劇往往把人性惡的一面或者有缺陷的一面加以夸張，以滑稽的表現形式進行演繹，從而達到諷刺令人發笑的效果。簡單舉例，人們在看到什么表演時會發笑？人在出丑的時候，表現出一些異于常人的行為的時候，將一些平常不敢說出來的話和行為表現出來的時候……這些隱藏在人性深處一般不會表現出來的東西，或者人性的缺點和毛病，當被表現在戲劇中加以夸張，直戳人心中的那些可能蠢蠢欲動的陰暗面，便容易引人發笑，但這其實也通過諷刺的作用，達到了警醒的效果。

車爾尼雪夫斯基認為：幽默感是自尊、自嘲與自鄙之間的混合。在他的表達中能夠看出，幽默所引發的笑往往帶有輕微的諷刺意味，所以喜劇往往跟諷刺是密不可分的。

二、悲是內涵：喜劇效果之后是沉痛的反思

《阿Q正傳》到底是喜還是悲？《大話西游》標志的周星馳式喜劇下為什么給人落寞和感傷？《驢得水》明明是喜劇卻讓人捧腹之后發人深省……中國現代戲劇越來越世態化，越來越多的喜劇將對社會現象的揭露和反思，對人性的剖析表現為喜劇，以輕松的方式表現悲痛的現象和結局。

最早就有王國維將“痛苦”和喜劇明確地聯系在了一起，他主張把人從對美滿的主觀沉迷中解脫出來，打破自欺欺人的喜悅，讓人清楚的認識到充滿破碎和丑惡的世界和人生。用焦菊隱的話來說，“喜劇何以會使在發笑的人感到悲哀呢？因為喜劇里的描寫都是人類社會的罪惡、黑暗”，喜劇以夸張的藝術手法，直接的揭露，讓你清醒直白地認識到人類社會現象讓人生“悲”的一面，撕破看似美好的假象，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深刻的印象使你認識了罪惡，認識了黑暗，是你自覺自處黑暗與罪惡中，你會不悲哀么？”

在許多喜劇形式中都有悲喜交融的表現，觀劇過程中讓人發笑，笑過之后的再加思考卻是沉痛的。諷刺性喜劇已經逐漸占據了中國現代喜劇的主導地位，對于諷刺性喜劇來說，這種“悲”的結果更加深刻的體現出來，笑過之后，不自覺的讓人反思發笑的原因和隱藏在之后的悲哀；而對于像周星馳這樣具有悲劇意識的喜劇來說，喜劇也是一種手段，使小人物的缺點和悲慘經歷讓人看著不再那么痛，以輕松幽默的方式弱化悲劇帶來的沉痛，以相對輕松的形式讓人更加容易接受悲痛。以樂景寫哀，一倍增其哀。隱藏在喜劇中的悲情元素，使喜劇的審美情感錦上添花。

三、悲是工具：悲是喜之前的磨難

在中國傳統戲劇中就有悲喜結合、苦樂相間的特點，為了能夠表達喜劇的圓滿，“悲”是不可缺少的工具，作為“喜”之前的磨難，“悲”更夠加強“喜”的效果，這種潛在的思想基礎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觀眾的感受。

沖突是戲劇的關鍵要素之一，起承轉合，一波三折，有磨難有挫折才有后面劇情的發展可能。對以圓滿結局為定義的喜劇來說，在戲劇結構中轉折和高潮往往由痛苦和磨難實現，結局變得圓滿，這樣的戲劇結構安排可以使結局的圓滿顯得更加珍貴。如果崔鶯鶯和張生的感情是以一見鐘情為開始，之后一帆風順，張生順利迎娶崔鶯鶯，一輩子幸福生活在一起，那《西廂記》可能永遠不會登上我國古典戲劇名著的名冊，正是因為有了封建婚姻的禁錮、崔夫人的阻撓、鄭恒的牽絆等等困難和折磨，觀眾跟著主人公的苦難感到傷心悲痛后最終走在了一起，迎來圓滿的結局，崔鶯鶯和張生的愛情故事才會如此打動人心，才會稱之為經典得以流傳千古。

在社會生活中，在個人情感中，每個人都有一點悲，而不是每個人都有喜，戲劇中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悲劇是可以包含喜劇的，因此喜劇中的“悲”元素是必然存在的。喜劇中“悲”元素，從劇作出發，悲是喜劇的本源；從戲劇結構和表現形式出發，悲是喜劇的工具；從意義和價值出發，悲是喜劇的內涵結果。喜劇中“悲”的元素和地位不可忽視，更有越來越多的戲劇模糊了悲劇和喜劇的界限，特別是在中國現代喜劇世態化發展，人們對精神生活水平要求越來越高的背景下，能充分利用好“悲”元素的喜劇往往更能受到觀眾的認可。作為創作者、表演者或是觀眾，都應清楚的認識到“悲”在喜劇中的存在及它的重要性，才可對喜劇的表現有更深的理解。

參考文獻：

[1]《中國現代喜劇史論》張健 北京大學出版社

[2]《喜劇中的悲劇色彩》周靜，發表于《齊魯藝苑》1999 （2）：47-48

[3]《悲喜混成：周星馳喜劇電影中的悲劇意識討論》王銀，發表于湖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第33卷第4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