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壁畫中的伎樂人

付華林

印度桑奇一號塔北門欄楯上的伎樂供養人形象（上）、敦煌莫高窟第428窟中心柱東向面上部平頂的演奏排簫琵琶橫笛的天宮伎樂形象（中）與烏茲別克Airtam遺址出土樂師浮雕（下）都可見希臘化圖像元素。

伎樂，是古代由專業藝人表演的音樂舞蹈。音樂舞蹈作為佛教教義宣示、感化度眾、行使儀軌等的方法之一，在佛教藝術中經常出現。敦煌石窟有諸多伎樂形象，其中伎樂天代表佛國的樂舞場景，伎樂人則描繪世俗的樂舞生活，主要為供養伎樂，規模相對伎樂天較小，卻直接反映各時代的世俗樂舞。敦煌壁畫中伎樂人形象，主要繪制于佛龕外或龕腳、龕下壺門處及室內壁腳處等不顯眼位置。

伎樂人原型可追溯至印度，以中央邦的巴爾胡特大塔和桑奇大塔石雕為代表。巴爾胡特佛塔南門石柱下層外側、桑奇大塔北門西柱正面浮雕，都保留了伎樂人形象。桑奇大塔上的浮雕表明，當時印度存在信仰佛教的外國伎樂供養人，因為畫面中塞人或帕提亞的尖帽與希臘式服飾、樂器混雜在一起。敦煌石窟伎樂供養人服飾也可看出有鮮卑、漢、吐蕃、西夏等族。

烏茲別克斯坦南部、阿姆河北岸的阿伊爾塔姆（Airtam）佛寺，屬公元1-2世紀貴霜早期建筑。佛寺大門兩側八件石雕，用高浮雕技法表現了多位人物胸像，其中五位為女性樂師，分別手持豎琴、短琵琶、桶形鼓、雙管長笛和鉸五種樂器，人物之間以莨苕葉隔開，雕工精美，表現出希臘化藝術的強烈影響。其中手持豎琴的伎樂人形象具有希臘化特征。敦煌莫高窟第428窟東壁北側，也有一身手持豎琴人物，可見希臘化圖像元素隨著佛教藝術從中亞影響到敦煌。敦煌伎樂人手持的樂器極具研究價值，如莫高窟第275窟（北涼）中的四弦琵琶圖像，在龍門石窟萬佛洞南壁壁基處也能看到，新疆尼雅曾出土四弦琵琶，而和田則出土過猴子彈奏四弦琵琶陶俑。新疆若羌縣米蘭M.V佛寺的花綱裝飾上也有一位懷抱四弦琵琶的女性伎樂供養人形象，與阿富汗查克里鞏迪佛塔階梯上最右側的弦樂演奏者形象如出一轍。而四弦琵琶向西溯源，公認最早源自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