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曼斯菲爾德《在海灣》中的陌生化敘事手法

徐晗

摘 要：作為短篇小說領域的創新者和開拓者，英國現代主義小說家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敘事手法打破了舊有短篇小說的敘述方式，其多重敘述視角和對陌生化敘事手法的采用給讀者帶來了新奇的閱讀體驗，也開拓了短篇小說的敘述方式。

關鍵詞：曼斯菲爾德；《在海灣》；陌生化敘事手法

中圖分類號：I5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21-0076-01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是現代英國文學史中一位有突出成就的短篇小說家，和同時代的著名作家如伍爾芙、勞倫斯等人同被譽為英國20世紀初小說領域里的革新者。曼斯菲爾德對于短篇小說的革新不僅體現在對題材的選取上，還多見于其具有開拓意義的藝術形式，而其敘述手法便是讓人耳目一新。創作于1922年的《在海灣》中所應用的敘事手法在很大程序上給讀者帶來新奇的閱讀感受。

在作品的第一個部分：由“受限制的全知敘事者”的敘述海灣的清晨，但是同《序曲》、《已故上校的女兒》不同，第一部分的敘述中穿插著動物的敘述視角，如牧羊犬、山羊和貓的敘述視角。這一敘述視角的安排無疑是一個有益的開拓。由全知全能視角轉化為“它”的視角進行觀察，因此引起一種新奇的感覺，激發讀者的閱讀興趣，這樣的手法稱之為是“陌生化敘事手法”，這種“陌生化敘事手法”的運用在其它作品中是沒有的，但是在《在海灣》中卻被頻繁運用，不能不說是曼斯菲德對小說文本敘述手法的一個開拓和發掘。"Defamiliarization"（陌生化） 是俄國形式主義文論家什克洛夫斯基所提出的，但"陌生化"一詞可以追溯到亞里士多德時期，亞里士多德并沒有正式提出"陌生化"，而用的是“驚奇”"、“不平常”、“奇異”等說法：“給平常的事物賦予一種不平常的氣氛，這是很好的。”所謂陌生化，就是對常規常識的偏離，造成語言理解與感受上的陌生感。在指稱上，要使那些現實生活中為人們習以為常的東西化為一種具有新的意義、新的生命力的語言感覺；在語言結構上，要使那些日常語言中為人們司空見慣的語法規則化為一種具有新的形態、新的審美價值的語言藝術。俄國形式主義批評家什克洛夫斯基認為在其著作《作為技巧的藝術 》 中的一段話這樣寫道：“藝術之所以存在 ， 就是為使人恢復對生活的感覺 ， 就是為使人感覺事物， 使石頭顯出石頭的質感。藝術的目的是要人感覺到事物， 而不是僅僅知道事物， 藝術的技巧就是使對象陌生 ， 使形式變得困難， 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的長度 ， 因為感覺過程本身就是審美目的， 必須設法延長。藝術是體驗對象的藝術構成的一種方式， 而對象本身并不重要。”①這段話素來被當作闡釋 “陌生化 ” 理論精髓的經典段落。

在文本《在海灣》中，曼斯菲爾德不僅通過用動物的敘述視角來敘述文本，還借用了還不會說話的嬰兒作為文本中的敘述視角之一，這在很大程度上豐富了《在海灣》中的多重敘述視角藝術技巧，同時為讀者提供了新奇的藝術體驗。“什克洛夫斯基十分關注小說家如何通過敘事角度來取得陌生化的效果 。他指出托爾斯泰在短篇小說 《霍爾斯托密爾》 中 ， 通過讓一匹馬擔任第一人稱敘述者的獨特方式來使故事內容顯得陌生。”②《在海灣》中的第一個部分，曼斯菲爾德用了山羊、貓、牧羊犬的敘述視角來完成文本的敘述，比如，從牧羊犬的敘述視角，看到了牧羊人的穿著打扮、行為舉止及其一系列動作，看著自己的主人，牧羊犬感覺到一種驕傲：

……那條狗望著主人，流露出為他驕傲的視色。……

從一只狗的視角來看自己的主人、羊群、海灣的清晨以及周圍的景色，無疑讓讀者感受到一種閱讀的新奇感，從而引發閱讀興趣。妙趣橫生是的，狗的敘述視角并不是唯一的，接下來，敘述視角轉移到一只叫做“弗洛莉”的貓的敘述視角，由這只貓來敘述它所看到的牧羊人、牧羊犬和羊群，而這只貓的敘述視角又和牧羊犬的敘述視角交融在了一起，形成了強烈的“陌生感”和嶄新的藝術體驗。

牧羊犬不會感覺自己“老”，從前文中的它的敘述視角里，讀者沒有感覺到這是一只上了年紀的狗，在其敘述中，只能感覺到它平靜、驕傲的內心和對自己的主人的依賴與信任，這個“老”的信息，是貓弗洛莉的敘述所表達出來的。而“趕快跳起身來，弓著背，縮進波紋斑斑的頭里，渾身抖動了一下，好象表示她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討好”則完全來自牧羊犬的敘述視角，“那頭貓不過是年輕無知的女流之輩，不屑一顧。”也是牧羊犬內心的感受。這樣借用動物的敘述視角和口吻來完成敘述文本的技巧無疑帶來一種新奇的閱讀感受，同時也營造了一種充滿著童真之美的氛圍，暗示讀者這是一部節奏緩慢、充滿著詩意與童趣的小說作品，海灣的美，陌生化的敘述手法所帶來的新鮮感以動作的敘述視角，都帶來一種與眾不同的藝術美感與享受。

美國《紐約時報書評》 2003年3月 16日刊登漢普爾 （PatriciaHampl）的文章 《在黑暗中吹哨》 （WhistlingintheDark）， 評介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出版社近期出版的 《凱瑟琳 ·曼斯菲爾 德札記 》 （TheKatherineMansfieldNotebooks）。①文中談到 ， “曼斯菲爾德的 《花園聚會》 是 20世紀文學選集里必選的短篇小說… … 現在的讀者更喜歡她的 《序曲 》 和 《在海灣》。”②文章沒有說明其中的原因。但是可以猜測 ， 漢普爾把 《序曲 》 和 《在海灣 》 并列一定是因為曼斯菲爾德的這兩個中短篇在結構和敘述形式上具有不同于她的其他短篇的獨特性。而現代人更喜歡讀這兩篇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它們在結構和敘述形式上的獨特性迎合了現代人追求新奇與陌生感受的口味， 能夠讓讀者的藝術享受更持久 ， 更令人回味。③

注釋：

①②③王素英.《在海灣》中的敘述陌生化[J].國外文學，2010（01）：124，127，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