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徑，是世上最遠的路

山東青青

一

多年前的小女孩，在語文課上如魚得水。

老師極其欣賞我的文筆，寫的作文都當作范文來讀。兩節作文課，一節半課用來玩，余下的半節課，我不用打草稿，直接在作文本上落筆，遇到寫不下去的地方，無奈地來一個巧妙的轉折，照樣得到老師的稱贊，贊曰：“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師紅色的批語，如蝴蝶一般在眼前翩翩起舞，我仿佛也飄了起來。

有一次，我犯懶，實在不愿意寫作文，作業又不能不交。于是，我回頭看著后座同學的作文，照葫蘆畫瓢地來了一篇。

作文本發下來時，上面只有五個字：“不要走捷徑！”后面，是一個紅得刺眼的感嘆號。

二

因為家里的人大多從事會計工作，左右我報考了會計專業。

雖然談不上不喜歡，心里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對我來說，一天不讀書、不寫字，就像沒吃飯一樣，空落落的。

于是，我報考了漢語言文學專業的自考。

宿舍同學見我捧著書在讀，說：“干嗎這么累報自考，有的文憑，花點錢就能買到。”

我但笑，不語。

我讀的是書，不是文憑。縱然文憑能通過捷徑買到，知識卻不會自己鉆進你的腦子。

別的科目也罷了，那晦澀難懂的《古代漢語》，著實讓人抓狂。我記了整整兩大本筆記，一遍遍地讀，對照理解后領悟，滿身心瞬間充滿了難言的愉悅。而古漢語的精煉與傳神，令我的文采提升了不少。

幾年里，這些“知識”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我的體內。畢業時，心里無比充實，我已能從容面對紛雜的成人世界。

三

工作了，我才知道理論和實踐完全不同。

會計被譽為“穿著紅舞鞋”的職業，每年都有新變化，老一輩用的會計方法早就變了，請教單位的主管會計，問十句答一句，有點不情不愿。

在記廢了三套賬本后，我發誓，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我去報了會計實操班，學做賬、報表、報稅等實踐用處的班。每周三天，我下班后就去培訓班，不懂就問。不上課的時候，我就窩在家里看書，做筆記。

一年后，單位所有會計問題沒有能難住我的。業務上駕輕就熟，工作起來也不慌不忙，從容有序，我老練得像個從業多年的老會計。

空閑下來，我就會讀幾頁書，寫幾行字。

世上，沒有捷徑可走，所有云淡風輕的背后，無不有著過人的堅持和努力。

四

那年春天，我行走在路上，看著盛放的櫻花，一個靈感突然冒出來，不吐不快。回到家，我飛速地敲擊鍵盤，打開郵箱，點擊發送。第三天，文字就見了報。之后，就像開了掛一樣，在那家報紙，我的稿子，逢投必過，暢通無阻。

第一次投稿就發表，有人說我幸運。

那家報紙我看了十年，對它的風格能夠準確把握；平時喜歡寫博客練筆，熟練駕馭文字；隨著思維的成熟，我對事物也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看法。

后來，我不滿足于寫小文章，開始嘗試散文和小說的寫作。

我的第一部三萬字中篇小說，從構思到完成，用了六年。

那六年，我一篇篇、一本本地鉆研經典小說，學習別人用什么語言，怎么設置情節和懸念。有一點與小說相關的素材，無論在哪兒，我馬上就會記在紙片上。那些不同顏色、不同質地的小紙片，裝滿了一個大盒子。

小說寫出來后，并沒有得到發表。

那又怎么樣？這只是開端。

愛因斯坦做的第三個板凳雖然丑陋，卻比第一個和第二個要好。自己完成的這部小說雖然不夠好，但在讀、寫、改的過程中，不知不覺達到了新高度。

現在，如果要寫部幾十萬字的小長篇，踮一踮腳，我也能夠到。

我們不是天才，一萬小時定律，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