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井迷
在面對新舊時代交替的問題時,馮內古特選擇的不是揭示和嘲諷,而是用一種類似嬉鬧的方式,點到即止地探究,留下無盡的余味。
馮內古特的短篇小說集《歡迎來到猴子館》在美國于1968年出版,該書最近由楚塵文化首次引進中文版。
1968年是馮內古特繁榮創作期的起點,擅長于后現代小說創作的他幾乎所有代表作都是于1968年后完成的,比如1969年的《五號屠場》、1973年的《冠軍早餐》以及1979年的《囚鳥》。所以看完整部作品,讀者就有理由相信《歡迎來到猴子館》一書是開啟閱讀馮內古特最優質作品的鑰匙。
《歡迎來到猴子館》一書中的25篇小說,每一個故事篇幅都較為短小,但蘊含的知識和思想容量卻是驚人的豐厚。既有尼爾·波茲曼式對技術變革的憂思,又有喬治·奧威爾式的對巨大的國家機器的預言,還有馮內古特自己所特有的人文關懷。人性在面對極大恐慌面前,會爆發出不由自主的大笑,馮內古特正是將這種表情和表情背后的意蘊展現得淋漓盡致,同時他不忘將人性中至善至美的東西進行展現,形成他自身獨特的笑中有淚的寫作特點。馮內古特在這部作品集中,逐漸形成了在大歷史背景下通過對故事縫隙描述來準確表達人性的風格。
《歡迎來到猴子館》這部短篇小說集有很多馮內古特式的寫作嘗試,風格差異巨大,以至于只能用一本作品集的形式才能把這些文章捆綁在一起。如果硬要做一個比喻的話,那么這本書像萬花筒一樣地存在著,表達了他在當時對美國社會的一種觀察,一種憂思。比如在《載人導彈》一篇中,馮內古特分別描寫了來自蘇美兩個宇航員父親的交集。雖然故事以美蘇爭霸為時代背景,這兩個父親卻認為自己的孩子在臨死前是互相幫助的。在《誰也管不了的孩子》中指揮家赫爾姆霍夫試圖用自己心愛之物去拯救一個孩子的靈魂。《不可穿的身體》講述的是人類可以脫離肉體而存在,肉體對于人性只是租賃關系的主旨,即使小說是一篇鮮明的科幻題材小說,作者關注的仍然是人性本身。貫穿整部短篇小說集的核心是對人性的描寫,無論是以贊美的、嘲諷的,還是憐憫的,都有鮮明的馮內古特味道。
當然,作為一個萬花筒,書中還對很多現象進行了沒有答案的思考。比如憂思人口膨脹的《歡迎來到猴子館》,探究內心愛情究竟是什么的《路漫漫直到永遠》,描寫消費主義的《電歡喜》。作者只是設問,而把永恒的思考推給了讀者,后現代的味道撲面而來。
馮內古特用其特殊的語言描繪了他所處時代的美國的特點——一個即將成為世界上經濟最強大的國家,一扇開啟未來之窗。因此,他小說中的人們雖然生活在舊時代,身體與頭腦卻不斷生長出新的時代。在面對新舊時代交替的問題時,馮內古特選擇的不是揭示和嘲諷,而是用一種類似嬉鬧的方式,點到即止的探究,留下無盡的余味。
這種不說之說,或許也正是黑色幽默的本質,有時候用講玩笑話的方式來敘述恐怖的事情,有時候則贊美人性中的美好也格外節制,有時候為人性的危險拉響了警鐘,但這警鐘不像槍聲那樣振聾發聵,而恐慌的大笑卻比鐘聲還要讓人不可忘懷。馮內古特的寫作充分融入了那個時代,預感了即將到來的新的時代的劇變與驟變,以至于隔著50年后在地球另一端的我們,在閱讀這本小說集的時候,深感腳步也還沒有走出馮內古特那詼諧而深刻的視線。
值得一提的是,馮內古特作為一個后現代的小說作者,并不沉醉于古典敘事,閱讀他的小說,要時刻保持大腦的跳躍感,這樣才能適應其不斷變化的寫作思路。當我們真的需要一種嚴肅而有思想價值的閱讀,卻又拒絕大而無當的所謂宏大敘事時,馮內古特狡黠一笑,為我們指明了另外的一條閱讀之旅。
《小腳與西服》
民國初年,才華洋溢的現代詩人徐志摩、林徽因、陸小曼的戀情成為社會話題,到幾十年后看來,仍然有其時代意義。相形之下,遭受與徐志摩離婚家變的原配張幼儀,始終聽不到聲音,《小腳與西服:張幼儀與徐志摩的家變》揭開了歷史塵封的一角。這樁媒妁之言的婚姻維持了七年,在徐志摩以“小腳”“西服”不匹配的情況下以離婚收場。張幼儀在不重視女性的傳統中國社會長大,離婚后力爭上游,成為上海的銀行家、服裝公司的總經理;而他的后輩,在上一代在東、西方沖突的恩怨中,找到自己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