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林
(南京農業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研究
劉 林
(南京農業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依托山東省禹城市204戶農戶的調查數據,構建結構方程模型,分別研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的影響因素,并探討了宅基地流轉意愿在農戶宅基地退出動機形成中的中介作用及其具體影響因素。結果表明,家庭人口數、非農就業比率等對流轉意愿有顯著的影響;宅基地閑置情況、非農就業比率等對退出意愿有較顯著的影響;考慮宅基地流轉意愿對退出意愿的中介作用,受教育程度、非農就業比率、其他參保比率對退出決策有顯著影響。宅基地流轉意愿對宅基地退出意愿起較明顯的促進作用(0.486)。基于此,應從政策制定層面充分尊重農民意愿,探索建立和完善城鄉統籌的社會保障體系。
結構方程; 宅基地流轉; 宅基地退出; 農戶意愿
農村宅基地是農民生產和生活綜合功能的承載體,為農民生產生活提供最基本的居住保障。但由于勞動力非農轉移和宅基地管理不完善,農村部分地區陷入了人口減少與農村宅基地增加的怪圈,農村宅基地規模大、面積超標、一戶多宅、閑置浪費等問題日益凸顯[1-3]。由此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日益受到學界重視,也出現了很多有益的實踐。在流轉問題上,學界的主流觀點是“應該流轉”。在實踐中,農村很多地區早已存在農戶主導的自發流轉的“隱性市場”[4],雖不合法,但是客觀上起到了優化資源配置和改善農民收入的作用。近年來,國家深化農村產權制度改革,2017年中央1號文件指出,“認真總結農村宅基地制度改革試點經驗,落實宅基地集體所有權,維護農戶依法取得的宅基地占有和使用權,探索農村集體組織以出租、合作等方式盤活利用空閑農房及宅基地。允許地方多渠道籌集資金,按規定用于村集體對進城落戶農民自愿退出承包地、宅基地的補償。”由此可見,國家鼓勵在現行的宅基地制度下,積極探索集體主導的宅基地流轉與有償退出的創新模式。由于宅基地強烈的社會保障性質,在以集體經濟組織或地方政府為主導的宅基地流轉與退出過程中,農民自身的動機與意愿應是優先考慮的問題。因此,了解影響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的影響因素及其影響的直接作用和間接作用對于評價農民宅基地流轉條件成熟度以及差別化制定流轉政策有重要意義。
現有關于宅基地流轉意愿或退出意愿影響因素的直接作用的文獻較多,研究范圍包括了東中西部[5-6]、發達與欠發達地區[5,7-8]。但是在宅基地流轉與退出合并研究方面,現有文獻大多是理論研究,關注于宅基地流轉與退出的機制,沒有關注到流轉意愿對宅基地退出的中介效應。因此,本文采用山東調研數據,運用結構方程(SEM)建立自變量與流轉意愿強度和退出意愿強度的關系,探究宅基地流轉與宅基地退出的影響因素,進一步探究宅基地流轉意愿對宅基地退出意愿的中介效應。
本文數據來源于2016年9月份對山東省禹城市2個鄉鎮的農戶問卷調查。考慮到問卷設計的復雜性約束和調查的真實性要求,本次調研都采取訪談式調查,以期了解農民的真實意愿和利益訴求。本次調查共有有效問卷204份。運用SPSS 20.0中的Cronbach’s α系數進行信度檢測,顯示克朗巴斯系數達到0.709,表明原始數據能反映主體特征的真實度。
問卷設計為兩部分,一部分為受訪農民的個人數據(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就業情況等內容),第二部分為農戶家庭數據,主要統計家庭基本信息(包括戶籍人口、非農就業人數、家庭收入等內容)、宅基地及自建房情況(包括宅基地的數量和質量、自建房的數量和質量等內容)以及農戶認知與意愿情況(包括宅基地的權屬認知、政策了解程度)。為了更準確地了解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對于這2個方面都設置2個問題。以流轉為例,問題1,您是否愿意進行宅基地流轉?問題2,您愿意或不愿意的程度如何?問題2通過受訪者打分得出1~5個等級,分數越高表示越愿意或越不愿意。
樣本中,無論是流轉意愿還是退出意愿,選擇“不愿意”的農戶都占絕大多數(分別占83.4%和90.2%),兩者都不愿意的占80.4%,說明調查區域當前農戶流轉或退出宅基地的意愿總體上并不強烈,而表示愿意退出宅基地的農戶更在少數,不到10%。研究還顯示,宅基地流轉意愿與退出意愿具備一定的相關關系。在愿意進行宅基地退出的20個農戶中,有19個農戶愿意進行宅基地流轉,僅有1個農戶表示不愿意進行流轉。由此可以推測,愿意進行宅基地流轉對農戶的宅基地退出動機有一定的促進作用,即宅基地流轉意愿作為中介因素參與了農戶進行宅基地退出的決策。究其原因,首先,從農戶認知角度來看,宅基地是農戶在村集體內部身份權的象征,退出宅基地意味著身份上脫離農村,難以享受到未來可能的身份紅利;其次,農村宅基地有其固有的資產性質和留置的無成本性,導致宅基地的保值增值的功能逐漸強于社會保障功能;再次,在情感上農村宅基地多為繼承取得,常年居住,除非萬不得已,農民不會放棄宅基地。
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在不同水平上反映了農戶脫離農村的能力和動機,而退出在情感、經濟等方面的門檻更高,這可以部分解釋流轉意愿在退出意愿中所起的促進作用。因為農戶的土地決策能力的上升是連續的,而非跳躍式的,因此農戶流轉意愿的出現在邏輯上弱于退出,流轉對退出有一定的影響力。本文定量地分析這一過程。
借鑒前人研究成果,將影響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的因素分為個人與家庭屬性特征指標、宅基地(房屋)特征、政策與保障指標3組共13個變量,變量的含義、賦值及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見表1。
結合農戶的意愿判斷指標(數據為1=愿意,0=不愿意)和次級意愿強度自評分(數據表現為1~5分)重新構造農戶流轉與退出意愿的總體等級序列。具體建立方式如下,令第i個農戶的意愿自評分為x,對于流轉或退出意愿判斷為愿意(虛擬變量為1)的農戶,其最終等級為(3+0.4x)(即就近取整,下同),對于流轉與退出意愿判斷為不愿意(虛擬變量為0)的農戶,其最終等級為(1+0.4x)。經過上述變換,得出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的意愿等級。根據劉紅云等[9]的研究,在因變量為等級數據的中介效應分析中,當因變量的類別數較多(5及以上)時,可考慮使用通常線性回歸的分析方法。本文以等級數據為因變量建立各變量間的結構模型,使用線性回歸方法,參數估計方法采用最大似然法。為使數據適合分析要求,將部分變量進行量化處理。

表1 各自變量選取情況及描述性統計結果
分別進行自變量對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的線性回歸分析,路徑參數估計結果如表2。分析流轉意愿因素表明,家庭人口數、非農就業比率、人均年收入、宅基地閑置情況4個指標在5%水平顯著,且其作用方向均符合理論預期,說明農戶家庭人口越多,其對宅基地的居住保障屬性越重視,所以流轉宅基地的能力和動機均較低;農戶家庭中外出務工人數的增加、家庭經濟情況的改善能較明顯地提升農戶流轉宅基地的意愿。分析退出意愿因素表明,宅基地閑置情況指標在10%水平顯著,非農就業比率與其他參保比例在5%水平顯著,且作用方向都符合理論預期。家庭外出務工人口增加導致退出意愿的提升,表明農民在進城務工過程中,與農村聯系相應減弱,思想、經濟能力等方面的變化能同時提升農民流轉和退出宅基地的意愿;參與農保以外的保險成員越多,該農戶越愿意退出宅基地,擁有更多的城市社會保障資源意味著農民在城市中擁有較穩定的工作與收入,融入城市的能力更強,退出宅基地脫離農村的能力也越強。

表2 宅基地流轉與退出影響因素
構建結構方程模型,綜合上述自變量和農戶意愿等級構建體現宅基地流轉意愿中介作用的影響模型。采用最大似然法對初始模型進行擬合修正,通過參數界定,參數檢驗后得出最終模型(圖1)。
各指標的間接作用分析結果顯示,受教育程度、非農就業比率、其他參保比率3個指標在流轉意愿的中介下處于5%的顯著水平上。整個模型中,宅基地流轉意愿對宅基地退出意愿起較明顯地促進作用(0.486)。受教育程度指標的影響方向與理論預期不符,受教育程度越高,反而越不愿意退出。可能的原因是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民更了解現行政策,對宅基地流轉的不合法性認識程度較高,流轉意愿偏低,進一步降低了退出可能性。其次,文化水平高的農民往往有更好的財產意識,利用宅基地保值增值的愿望更強烈。綜合間接作用(-0.582)和直接作用(-0.144),受教育程度對宅基地退出的總作用為-0.726。非農就業比率的間接作用為0.451,直接作用為1.337,總作用為1.788。其他參保比率的間接作用為0.305,直接作用為0.966,總作用為1.271。
政策制定與改革措施的推進要充分尊重農民意愿。在當前城鄉二元的社會結構下,農民高度融入城市社會困難重重,面臨著住房、就業、醫療、社保等各方面的問題。農村宅基地作為農民的“避風港”和社會的“穩定器”的功能仍發揮重要作用。因此,農村產權制度改革和新農村建設的過程中,農民自愿應被放在首要地位,以免危及社會穩定。
建立城鄉一體的安置保障體系、就業服務體系和社會養老體系。為解決農村現有宅基地閑置、錯置所導致的資源浪費,提高宅基地利用效率,著力培育農民自愿有償退出宅基地的能力和意愿。統籌城鄉,解決農戶的住房、就業、養老等問題是有效方法。建立城鄉統一的就業市場和社保體系,改善農戶就業環境,提升農民在城市立足發展的能力,能有效加強農民進入城市生活的能力,從根本上解決流轉農戶的后顧之憂。

圖1 農戶宅基地退出影響因素的結構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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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瑞麟)
2017-03-04
國家大學生創新性實驗計劃項目(201610307070)
劉 林(1994—),男,江蘇淮安人,本科生,研究方向為土地資源管理,E-mail:22214207@njau.edu.cn。
10.16178/j.issn.0528-9017.20170857
F301
A
0528-9017(2017)08-1492-04
文獻著錄格式:劉林. 基于結構方程模型的農戶宅基地流轉與退出意愿研究[J].浙江農業科學,2017,58(8):1492-14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