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典叢書的出版思考

【摘 要】 文章通過對我國《大中華文庫》和英國《企鵝經典》叢書在美國亞馬遜網站獲得的海外讀者書評進行調查，對影響國外讀者購買閱讀我國經典叢書的因素進行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出版對策，以期對我國傳統經典的外譯出版和海外傳播有所裨益。

【關 鍵 詞】中國經典； 外譯出版； 亞馬遜讀者書評； 《大中華文庫》；《企鵝經典》

【作者單位】殷麗，中國藥科大學外語系。

【基金項目】本文系中國藥科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人文社科類特定項目（2632017TD03、2632017TD04）、國家留學基金委2014年度出國留學基金資助項目的系列成果之一。

【中圖分類號】G230 【文獻標識碼】A

中國經典是我國傳統優秀文化的精髓，是中華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華夏文明源遠流長的重要滋養，更是值得全人類共享的中國智慧。但長期以來，“中國典籍英譯作品在海外的發行和影響卻似乎不盡如人意。”[1]“其中一個原因是沒有得知外國讀者對中國典籍及其譯本的閱讀經驗和評價情況。”[2]因此，海外讀者對我國經典叢書的閱讀評價關乎我國傳統文化在海外是否得到了有效傳播。在“中國典籍出版‘走出去的效果還不理想”[3]的現狀下，中國經典的外譯出版更應當關注海外讀者的閱讀評價和閱讀需求。

《大中華文庫》（以下簡稱《文庫》）是我國近年來令人矚目的大型文化經典對外出版工程，該叢書涵蓋了我國傳統文化、哲學、科技、歷史、小說等近百種中國經典；《企鵝經典》（以下簡稱《企鵝》）是英國企鵝出版集團推出的世界經典叢書，是英語世界經典出版領域最久負盛名的叢書之一，被譽為國外經典出版業的“奧斯卡”。文章通過對《文庫》和《企鵝》叢書在美國亞馬遜網站獲得的海外讀者書評進行調查，對國外讀者購買閱讀我國經典叢書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的出版對策，以期對我國經典的外譯出版和我國文化的海外傳播有所裨益。

一、《文庫》和《企鵝》的讀者書評概況

亞馬遜讀者書評是由“讀者星等級”和“讀者評論”兩部分組成。“讀者星等級”分為5星，1星表示“厭惡”，2星表示“不喜歡”，3星表示“不錯”，4星表示“我喜歡”，5星表示“非常喜歡”。一本書的最終星級評定是每一位讀者所給星級的平均值。“讀者評論”是指購買圖書的讀者在網站上發表的購書、讀書體驗，既可以是匿名發表，也可以是署名發表；既可以是一句話介紹，也可以長篇大論地評價。亞馬遜讀者書評視角多樣，長短不一，直觀真實，實時更新，對后續讀者的購買決策有很大的影響。

筆者從實際可操作性出發，對《文庫》和《企鵝》叢書中的《孫子兵法》《道德經》等八部中國經典在美國亞馬遜網站獲得的讀者書評進行了調查，調查結果如表1。

表1 《文庫》和《企鵝》部分叢書在亞馬遜網站的讀者書評概況

序號 書名 項目 《大中華文庫》系列 《企鵝經典》系列

1 《孫子兵法》 英譯書名 Sunzi： The Art of War The Art of War

平均星級 5 4.3

全部評論人數 2 3729

2 《道德經》 英譯書名 Laozi Tao Te Ching

平均星級 4.5 4.4

全部評論人數 2 1375

3 《論語》 英譯書名 The Analects The Analects

平均星級 5 4.2

全部評論人數 1 119

4 《孟子》 英譯書名 Mencius Mencius

平均星級 3.5 4.1

全部評論人數 40 40

5 《莊子》 英譯書名 Zhuangzi The Book of Chuang Tzu

平均星級 3.3 4.7

全部評論人數 5 39

6 《西游記》 英譯書名 Journey to the West Monkey

平均星級 4.2 4.4

全部評論人數 83 90

7 《紅樓夢》 英譯書名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The Story of the Stone

平均星級 3.4 4.2

全部評論人數 6 98

8 《聊齋志異》 英譯書名 Selections from Strange Tales from the Liaozhai Studio Strange Tales from a Chinese Studio

平均星級 無評定 4.5

全部評論人數 0 33

上表中，共有5662位讀者對以上八部經典發表了讀書評論，其中5523位讀者對《企鵝》叢書發表了讀者評論，僅有139位讀者對我國《文庫》叢書發表了評論。實際上，我國出版的經典叢書在海外市場遇冷并不在少數。在《文庫》之前，長達半個世紀的英、法文版《中國文學》雜志和《熊貓叢書》最后都因國外讀者不多，都于2000年黯然收場。

二、國外讀者購買閱讀中國經典的影響因素分析

筆者借助亞馬遜讀者書評數據庫對搜集到的5662位讀者長短不一的評論進行檢索發現，“translation（翻譯）”“price（價格）”“cover design/image（封面設計）”以及“publisher/press（出版社）”在海外讀者評論中高頻出現，海外讀者對于叢書的評價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1）譯文是否具有可讀性，譯文翻譯是否易于理解；（2）叢書的定價是否滿意，所購圖書是否物有所值；（3）封面設計是否有吸引力；（4）對出版機構是否認可熟悉。可見，“譯文”“價格”“封面設計”“出版社”是影響國外讀者對我國經典叢書進行購買閱讀的重要因素。為了便于分析，筆者對以上四個因素在讀者書評中出現的次數進行統計，如表2所示。

表2 國外讀者購買閱讀中國經典影響的因素分析

影響因素 高頻關聯詞 書評出現的次數 所占整體書評的比重

譯文可讀性因素 translation；readable； read 4539 80.2%

圖書定價因素 price；cost；spend 4107 72.5%

封面設計因素 cover；design；looks 3216 56.8%

出版社因素 publishing ；press；company 2476 43.7%

1. 譯文可讀性因素

中國經典是我國文化的高度凝集，無論是經典所闡述的文化哲理還是古漢語表達，都讓西方讀者難以理解，因此，譯文是否具有可讀性成為影響西方讀者進行譯本選擇的首要因素。如表2所示，國外讀者使用“readable（可讀的）”“simple/simplicity（簡單的）”“easy to read（易讀的）”“interesting（有趣的）”等詞語直觀地對譯文進行了評價。由于讀者理解能力參差不齊，對于同一個譯本的評價往往會出現“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結果，因此，對《文庫》和《企鵝》譯本的滿意度分別進行調查很有必要。

2. 價格因素

圖書定價關系到讀者切身的利益，成為影響讀者購買叢書的第二大因素。“企鵝出版社是西方出版平裝書的鼻祖。”[8]他所出版的經典叢書與精裝書相比價格便宜許多。我國《文庫》系列叢書是硬皮精裝書，其價格普遍高于《企鵝》叢書，如表3所示。

表3 《文庫》與《企鵝》叢書價格對比

序號 書名 圖書定價

《文庫》叢書 《企鵝》叢書

1 《孫子兵法》 $16.29 $8.96

2 《道德經》 $19.95 $7.56

3 《論語》 $15.79 $8.24

4 《孟子》 $51.70 $11.37

5 《莊子》 $25.98 $10.08

6 《西游記》 $127（6冊） $7.16

7 《紅樓夢》 $125（6冊） Book 1： $10.99

Book 2： $12.34

Book 3：$12.25

Book 4： $11.25

Book 5： $11.25

8 《聊齋志異》 $ 78.99（4冊） $10.26

亞馬遜讀者普遍對《企鵝》叢書的定價表示滿意，對此的評價是“inexpensive（便宜的）”“affordable（可支付的）”“reasonably priced（好的/合理的價格）”等等。

3. 封面設計因素

封面設計是否具有吸引力是影響海外讀者對叢書進行選擇的又一重要因素。企鵝出版集團向來注重封面設計，其經典的“三段水平格子”設計同樣也運用在中國經典的圖書裝幀上面，如圖3 、圖4、圖5左側所示。顯然，這樣的設計向讀者展現了獨特的東方文化符號，體現了封面圖片與圖書內容和諧統一，相得益彰，強調了對海外普通讀者的吸引。而我國《文庫》叢書的封面設計則統一是以黃河水為背景（見圖3、圖4、圖5右側），顯得單一厚重，缺乏層次感，對國外讀者沒有吸引力。

4. 出版社影響力因素

企鵝出版集團是世界經典出版領域的領頭羊，有著廣泛的市場基礎。“在講英語的國家中大大小小的書店里，街邊的書攤上，或是火車站、飛機場的書亭里你都會看到企鵝出版社的書。”[4]《企鵝》也早已成為英語世界深入人心的經典叢書品牌。《文庫》系列叢書是由我國外文出版社、世界圖書出版公司、湖南人民出版社、岳麓書社等國內多家出版社分別出版，這些出版社目前在海外還沒能形成大規模的品牌效應，并不為海外讀者所熟悉，不利于國內譯本在海外的傳播和接受。

三、當前我國經典對外出版的幾點對策

1. 中外合作翻譯，提高譯文的可讀性

國外出版社非常注重譯文的質量，與海外著名漢學家和譯者有著長期的合作，會選擇最合適的譯者和最優質的譯本，并請名家注解導讀，提高譯本的品質。目前，國內出版的經典叢書都是由國內譯者翻譯完成的，譯文在海外讀者看來可讀性不強，這并不在于國內譯者的語言水準不夠，而在于“對譯入語國家讀者細微的用語習慣、獨特的文字偏好、微妙的審美品位等方面的把握上，國外翻譯家有著國內翻譯家較難企及的優勢。”[5]與海外譯者合作翻譯，邀請海外本土知名評論人或知名學者進行導讀，使譯本既能準確傳遞我國經典的文化內涵，又能兼顧讀者的閱讀習慣和語言習慣，提高譯文的可讀性，更好地契合海外讀者的閱讀期待和閱讀審美。

2. 多個版本并推，合理定價，滿足不同讀者的閱讀消費需求

“出版物定價關系到讀者的切身利益，也影響到出版物的發行量。”[6]在國外，更多的出版商著眼于“超值策略”，如企鵝出版集團的《企鵝偉大思想》系列叢書是以“口袋書”的形式推出，比普通書還便宜，受到讀者的追捧。此外，企鵝出版集團對內容較長的經典書籍進行分冊出版，將《紅樓夢》分成5冊，每一本配有不同的副標題，進行分冊定價，滿足了讀者的購買需求。而我國的《文庫》叢書目前在亞馬遜只有硬皮精裝書一種版本出售，價格高昂，銷售量低。因此，我們在推出精裝書的同時，還可以推出平裝書、口袋書等多種版本，合理定價，對于內容較長的經典進行分冊出版，分冊定價，滿足不同讀者的閱讀消費需求。

3.保持東方文化特色，優化圖書裝幀設計

“書籍本身也是一件商品，運用裝幀的美感啟示和誘惑讀者，促使讀者對書籍內容整體產生閱讀的興趣和期待，所以裝幀設計需要符合市場，符合購買者需求。”[7]西方讀者對我國經典感興趣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其神秘感和東方韻味”[8]。企鵝出版社一直奉行“封面即品牌”的設計宗旨，匯聚最優秀的設計者和插畫家為它的每一個系列進行操刀設計，一直保持封面能對讀者產生愉悅感和吸引力，這也成了讀者長久購買企鵝圖書的驅動力。而我國以往的經典圖書設計色彩相對比較淡雅，主體特色凸顯不夠，顯得單一厚重，不能引起西方讀者的閱讀興趣和購書欲望。因此，我們應當更多地使用民族文化元素，保持本土文化特色，使之富有東方韻味，增強封面的文化性、故事性或趣味性，吸引國外讀者。

4.與海外優質出版社合作，提升中國經典的海外影響力

海外知名出版社有著豐富的市場資源和成熟的銷售推廣渠道，擁有廣泛的讀者，與譯入國知名出版機構合作經營，“借船出海”是全球出版機構國際化合作模式之一。2012年，企鵝集團與國內三聯書店合作將《企鵝人生》系列叢書推向國內市場，由三聯書店負責叢書的編輯加工、印制發行，企鵝集團負責叢書的版權、翻譯、裝幀設計等方面的工作。另外，以《解密》《狼圖騰》為代表的中國當代小說也是通過中外合作“借船出海”的方式在國外市場大獲成功。筆者認為，中國經典的對外出版同樣可以通過項目合作等方式與海外本土優質出版社合作，提高我國經典叢書的海外影響力和市場銷售量。

我國文化外譯出版的目標受眾是海外讀者，我國文化“走出去”的效果如何，要看我國的出版物是否在海外市場產生了影響力，海外讀者是否廣泛的接受，因而，關注海外讀者需求是我國文化“走出去”和出版“走出去”的重要課題之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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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王宏印. 中國文化典籍英譯[M]. 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2009.

[3] 李偉榮. 20世紀以來典籍出版走出去的回顧與思考[J]. 中國出版，2016（12上）：7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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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謝天振. 中國文學走出去：問題與實質[J]. 中國比較文學，2014（1）：1-10.

[6] 尹福建. 論出版策劃中的讀者定位[J]. 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5）：98-101.

[7]賈亦男. 西方國家書籍裝幀設計的特點及其啟示[J]. 出版發行研究，2017（4）：99-101.

[8] 張曉紅，劉金龍. 典籍英譯對外出版的讀者定位——以《三國演義》的英譯為例[J]. 中國出版，2015（7下）：29-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