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華年閑愁幾度

唐丹丹

一、教學目標

1.借助資料了解李商隱生平及其詩歌創作的影響。

2.掌握用典的手法并借此鑒賞詩歌。

3.品味李商隱詩歌的獨特魅力，啟發學生探究性思維。

二、教學重難點

1.掌握用典的手法并借此理解詩句的深層含義。

2.探究詩歌的主旨情感，品味李商隱詩歌的獨特魅力。

三、教學方法

誦讀法、討論法、賞析法、探究法。

四、教學創意

晚唐時期的李商隱與杜牧合稱“小李杜”，詩風纏綿婉麗、意味深長，不僅在當時的詩壇備受推崇，也對后世產生了極大影響。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其中《錦瑟》一詩，堪稱李商隱詩集的壓卷之作。然而，對于這首詩的主旨，千百年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清代大文學家大詩人王士禎曾發出“一篇《錦瑟》解人難”的感嘆，元好問也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句，可見這首詩的絕妙之處。這首詩意象朦朧，意境凄美，主題難得真切。也正因主旨的難解，導致這首詩難于翻譯。對主旨的理解不同，每一句的翻譯自然也不同，若一定要先翻譯，反而會固化學生思維。因此，在講解中，我會先淡化翻譯，以賞析幾個典故和典故所蘊含的深意為主，對關鍵字詞進行點撥，最后進行主旨探究，鍛煉學生的思辨能力，品味悲劇美學的崇高。

五、教學過程

（一）詩中有論先知人

同學們，上一堂課我們一起觀看了《中國詩詞大會》的決賽，現在，老師也有一道題，要求同學們猜一位詩人，大家搶答。（ppt依次出現選項）

A.他是晚唐詩人。

B.他的詩歌風格纏綿婉麗，善于用典。

C.政治上，他因“牛李黨爭”影響，被人排擠，潦倒終身。

D.與杜牧合稱“小李杜”。

明確：這么多同學都能答對，甚至有同學在A選項就說出答案了，老師佩服你們。看來大家對這位詩人并不陌生，是的，他就是李商隱。

李商隱，字義山，號玉谿生，是晚唐乃至整個唐代，為數不多的刻意追求詩美的詩人。都說李商隱是晚唐詩壇的一顆明星，讓我們看看著名學者于丹是怎么說他的：

李商隱詩里面的那種殘破、那種沒落、那種凄婉之美，覺得好像是最后的斜陽——好像是“留得殘荷聽雨聲”，最后的敗荷——好像是那種“夜闌客散之后，更持紅燭賞殘花”，最后那一點點心情在人年輕的時候是根本無法體會的。但是你背了，留在心里，有的時候觸摸到的可能是它表面的一種滋味，而非它本身的質地，但等一番境遇之后，是一定能體會內里的。

今天，就讓我們一起走近李商隱，走進千古絕篇——《錦瑟》。

（二）共讀詩歌詠嘉緒

1.指名學生朗讀。

2.明確情感基調。

提問：初讀了詩歌，請同學們找出詩中能夠傳達感情的字或詞。

明確：思、憶、惘然。

我們應該以何種語調、語速來朗讀？

明確：低沉、緩慢。

有沒有同學愿意帶著感情來嘗試著朗讀一下？

（學生代表讀）你的朗讀讓老師想到了“聲情并茂”一詞，但其中的緩與急或許可以表達得更充分一點。讓我們來聆聽一個音頻，同學們一邊聽，一邊體味其中的情。（播音員朗讀視頻）。

正所謂言有盡而意無窮，同學們都仿佛還沉浸在其中，這種感情不吐不快，那就讓我們隨著音樂，再次誦讀。

（三）齊品詩句訴衷情

欣賞完了朗讀，是時候走進詩歌了。讓我們一聯一聯地來品析吧！

1.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提問：詩人以錦瑟起興，那么“無端”是什么意思呢？

明確：沒來由地，無緣無故地。

據記載，古瑟有五十根弦，李商隱在另外一首詩中也寫道：“雨打湘靈五十弦”。弦的數目本是客觀，作者為何還要用“無端”一詞？

明確：“無端”一詞看似指瑟的弦，實際上是在說人的感情幽微難言。人總會在某一個時候有“無端”之感，蔣勛在《蔣勛說唐詩》里是這樣理解的：我們常常會覺得只有到某一個年齡，才會發現“無端”。年輕的時候過生日，在那邊斤斤計較，到某一個時候突然覺得“無端”，“無端”就是歲月積累到一個時候，忽然覺得怎么這么快。

提問：首聯的情感，主要落在哪個字上？

明確：落在一個“思”字上，且思的是“華年”。“華年”，就是指美好的青春年華，宋代詞人賀鑄說：“錦瑟華年誰與度？”（《青玉案》），元代詩人元好問說：“佳人錦瑟怨華年！”（《論詩三十首》）

提問：所以，開篇的第一句詩人是在寫什么？

明確：寫的是由錦瑟而追憶青春年華的惆悵。老師用著名文學家周汝昌的話對首聯作總結，那就是：聆錦瑟之繁弦，思華年之往事；音繁而緒亂，悵惘以難言。

2.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提問：頷聯、頸聯主要運用了什么手法？有什么用意？（獨立查閱、思考3分鐘，討論2分鐘，課堂交流5至8分鐘）

明確：主要用了用典的手法，一共用了四個典故。

第一個典故是“莊周夢蝶”。一天，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莊周非常快樂，悠然自得，竟然忘記了自己是莊周。夢醒后，莊周十分疑惑，不知是自己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在這里，夢境是快樂的，讓人迷戀，而逝去的美好時光就如這夢一樣讓人沉迷、懷念。“曉夢”極言其夢境之短暫，正如佛教的《金剛經》上說“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一切都是這么短暫，像露水一樣就化了，像閃電一樣就過去了，像夢幻一樣轉眼就清醒了。人生如夢，佳期難再，表現了對美好事物的懷念、迷惘之情。

第二個典故是“望帝啼鵑”。望帝，古代神話中蜀王杜宇的稱號。傳說他因水災讓位給他的臣子，自己隱居山中，死后靈魂化為鳥，暮春而鳴，傷感春去，啼聲哀戚，直到最后啼出血來，染紅了一種白色的花，就是杜鵑。望帝對春天的呼喚，就像一個人對錦瑟華年的呼喚。因美好而不舍，因不舍而挽留。

第三個典故是“鮫人泣珠”。《博物志》里有海中鮫人泣淚成珠的故事：“南海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績織，其眼能泣珠。”鮫人泣淚，顆顆成珠，這里，作者將滄海、明月、珍珠、淚珠幾個意象放在一起，是最美與最悲的結合。最美的青春年華，往往帶給人的是最悲的追憶。

第四個典故是“良玉生煙”。 傳說藍田美玉深埋地下，不為人所見，但它那溫潤的精氣卻能透過泥土，煙霧般升騰到空中，但美玉的精氣遠察如在，近觀卻無，所以可望而不可置諸眉睫之下。這里是在表明，美好的愿望可望而不可即，自然，美好的年華也是可憶而不可再。

四個典故，實際上都承接了首聯的“思華年”，每一個典故，都傾注了詩人的深情。

3.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提問：如何理解詩歌的尾聯？

明確：這種感情可以成為一生一世永遠的回憶，但當時身處其中，卻是茫然不知的。正如納蘭性德在《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中所寫：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也就是說，身處美好的時光、環境中，我們往往不自知，總是要等到時間流逝，回味起來，才能體會到當時的快樂，而這美好回憶卻總是帶給現在的自己幾許留戀與悲傷。

提問：在你的記憶中，有沒有值得讓你追憶的人或事呢？

（交流、點評）

明確：同學們的交流真是讓老師感嘆不已。記得我在念高中的時候，整日與同學、老師學習、玩樂，當時只想快點過完這三年，殊不知，那竟是我最美好的幾年，現在只能感嘆“此情可待成追憶”了。所以，我們為什么不珍惜這美好的年華、珍惜身邊的人呢？

（四）且探詩情書詩意

其實，剛剛我們對“可待成追憶”的事情和感情的交流，如果放到李商隱的這首詩中，已經進入到主旨探究的層面了。《錦瑟》是李商隱詩歌中最為難解的一篇，其主旨歷來眾說紛紜。這首詩內容隱晦，意境凄迷，語言華美，給人以豐富的想象空間。那么，你認為這首詩的主題是什么呢？表達了詩人什么樣的思想感情？把你的想法寫下來，并從詩歌中尋找理論依據。（思考寫作5分鐘，交流5分鐘）

（學生寫好后交流，如：有的學生認為它是一首愛情詩，有的認為是政治抒情詩，有的認為是感傷光陰的詩等等。）

明確：同學們的想法夠新穎，有依據！老師建議大家下來后可查閱相關資料，閱讀相關文論，完善自己的論據。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剛剛一位同學的觀點和老師不謀而合，但是，老師的依據卻不一樣，一起來看看吧。

老師認為《錦瑟》是一首愛情詩。首聯中“思華年”，詩人所思的是青春年華中的一個人，她應該是詩人所愛慕的人。頷聯中的“迷”字表現出兩人度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日子，“托”字可以看出詩人對這份感情的重視和懷念。但伊人不再，詩人只能傷懷往事，徒增悲凄。

正如剛才的問題所說，《錦瑟》這首詩的主旨眾說紛紜，千百年來無一定論，我們不如就來看看還有哪些爭論（出示課件）：悼亡說、感懷身世說、政治寄托說、詠錦瑟說。

這么多的爭論，正印證了那句“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究竟應該取那家之論呢？我認為，我們可以參考張中行的觀點：

古今解此詩者總有幾十家吧，其結果自然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我有時想，與其膠柱鼓此錦瑟，不如重點取意境而不求甚解。

重點取其意境而不求甚解，陶淵明曾在《五柳先生傳》中說自己：好讀書，不求甚解。《錦瑟》一詩意境凄迷，用典繁麗，語言華美，情感含蓄，或許這些更加值得我們去把玩。

總結：但是，我仍然認為同學們的觀點非常寶貴，而這也正是詩歌藝術的偉大之處：不受時間控制，不受空間約束，也不管你是什么樣的人，身處什么地位，它都能在你閱讀的時候帶給你共鳴與不一樣的感動。

悲劇自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就被認為是最高的文學形式，當它成為一種美學概念時，就變成了一種特殊的審美經驗。悲傷的美總是帶給我們更深刻的情感體驗，李商隱詩歌的魅力也正在此處，甚至有人說，讀懂了李商隱，就讀懂了中國文學。而老師要說，讀懂了李商隱，就讀懂了中國人的審美追求，讀懂了悲劇美學的崇高！

六、教學反思

《錦瑟》一詩，不僅代表了中國詩歌藝術的含蓄、婉約，也暗含了中國古典美學的留白、想象，甚至代表了中國人“得意忘言”“意之所隨者，不可以言傳也”的哲學思想。在進行解讀的時候，學生所占有的材料比較少，大多數停留在表層，因此，在教學時，要引導學生進入深層次的思考，思考文字背后的東西，思考典故后面詩人的用意。但是，我們既要讀進去，也要走出來，鍛煉思辨能力，形成自己的觀點，并且能夠站在詩歌藝術、美學甚至哲學的高度去評論這首詩。

當然，這首詩是比較晦澀的，學生在思考的時候有難度，特別是對于其主旨的探討，學生還是不太積極于發表自己的意見。可能是流程設計不太合理，激勵性、引導性的語言還不夠豐富，這是需要改進的地方，也是我需要研究的一個方面。

[作者通聯：深圳建文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