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南宋時期的私家坊刻以福建建安余氏最為著名,而其中又以余仁仲萬卷堂最有代表性。余仁仲萬卷堂所刻的書籍為宋本刻書中的佼佼者,一直為海內外所珍藏。其中“九經”在宋代即以善本聞名。根據現有的資料可知,對南宋建安余氏的刻書業研究有所涉獵的,有肖東發教授的《建陽余氏刻書考略》、林申清的《宋元兩代建陽余氏刻書述略》以及山人的《圖書出版世家——建陽余氏》。現在關于南宋福建地區的刻書業的研究多集中于麻沙本或者是建安余氏的刻書研究。
關鍵詞:南宋;建安余氏;刻書
葉德輝在《書林清話》中說道:“宋刻書之盛,首推閩中,而閩中尤以建安為最,建安尤以余氏為最。”而在余氏刻書中,又以余仁仲萬卷堂的刻書最為出眾。余仁仲所主持刻印的大部分書籍在南宋時就已被稱為精品了。比較著名的有《尚書精義》、《春秋公羊經傳解詁》等。岳飛的孫子岳坷在刊刻“九經”時,參閱多種版本校對,認為“以興國于氏、建陽余氏本為最善”,這在當時便已有“名牌產品”的聲譽了。
余仁仲在建陽開余氏刻書的先河,使建安余氏在以后到明朝中葉一直保持著長盛不衰的刻書事業。這從清朝乾隆曾派人專門調查余氏刻書事跡,便可佐證。乾隆四十年(1775)給軍機處下的奏折如下“近日閱米芾墨跡,其紙幅有‘勤有二字印記,未能悉其來歷……因考之宋岳珂相臺家塾論書板之精者,稱建安余仁仲。雖未有堂名,可見閩中余板在南宋久已著名,但未知北宋時即有‘勤有堂名否?又他書所載,是其借業流傳甚久。近日是否相沿,并其家刻書始自何年?若在本處查考,尚非難事。”[1]乾隆帝所閱的大多數宋版書中,大部分均有余氏所刻的堂名;但是到清朝的時候,建安余氏的刻書業已經徹底衰落了,沒有任何影響了。所以乾隆對此才會感到陌生,并派專人去調查。把建安余氏刻書的發跡時間確定在南宋的余仁仲時期。后來葉德輝在《書林清話》中對此事加以描述,使得影響擴大。此后學者在研究建安余氏的刻書業時,大多數對此次調查都加以援引。
余仁仲所主持刻印的書之所以為世人所稱贊,這與他的身世經歷是有很大的關聯的。據葉德輝在《書林清話·宋建安余氏刻書》中寫到“余仁仲,建安人,在孝宗、光宗世,曾為國學進士。[2]可見他是一個有一定地位和文化品位的文人。他以名士身份創辦萬卷堂刻書,主持刻書業務,不求仕宦。將畢生所學和精力投身于刻書事業的行動引起了人們對刻書業的重視,對當時刻書業的發展起了直接的推動作用,對建陽書業特別是余氏后代的刻書產生了很大影響,以至世代相傳,使余氏成為建陽最著名的刻書世家。
建安余氏的刻書業能延綿數百年之久,除了余氏族人自身的努力之外,也與福建當地的自然文化條件有莫大的關系。在北宋時,福建的經濟就有了很大的發展,到了南宋時期,因為宋室南渡,隨之帶來了大批的能工巧匠以及有先進生產力的大量人口,這無疑為已經有很大發展的福建經濟再注入一劑強心劑。所以到了宋孝宗時期,福建的經濟已擠入全國發達行列。宋代福建山區的開發己經向縱深的方向發展,沿海地區也進行圍墾事業,以擴大耕地面積,農作物的種植不只是僅限于糧食作物,經濟作物也開始有人種植。這從一個側面說明了福建地區自然經濟的發達。當然在商業上,福建也是南宋時期最發的的地區之一。泉州在南宋時期已經取代廣州成為中國對外的最大出海貿易港口。每天經由福建泉州進出口的貨物都非常之多,商業的發達同時也加快了當地的物流流通,這使得福建所刻印的書可以通過商賈遠銷國內外。
此外,福建地處亞熱帶地區,氣候常年溫暖濕潤,有廣闊的山地和丘陵地區,而這氣候和地形都非常適合竹子的生長。所以最好的造紙的原料如毛竹,褚皮,藤等都十分的豐富,特別是竹類,更是種類奇多。福建的竹類資源具有種類多,分布廣等特點。可用于造紙的竹子也多達六種:有麻竹,苦竹,綿竹,粉竹,赤箭竹和笙竹等竹類。竹子資源廣布于山區各縣及各縣山區里,是當地民眾賴以生存的一種主要資源。所以造紙業在福建也是相當的發達,而且用竹子造的紙具有質優價美的特點。
所以福建地區印出的書籍必定會比其他地區更有價格上的優勢。據《福建史稿》寫道:“麻沙本十,比浙本七還便宜,浙本七比江南五本還便宜”。[3]也就是說用同樣的價錢,在江南可以買一本書的話,在福建可以買兩本書了。這也就是為什么福建的坊刻業為何如此興盛發達,麻沙本為何可以盛銷于世。
福建的坊刻業自南宋余氏開始刻書,一直到明朝都占據全國坊刻之首的寶座。這除了自然條件的優越,經濟基礎的雄厚,政策的寬松外,文化事業的推進發展也是福建刻書業發達的重要原因。前面說了靖康之變發生后,宋室南渡,把北方的先進生產技術以及一大批士族大夫都帶到了南方。因為福建號稱“東南山國”,四處都是丘陵,利于避難。所以福建就成了士大夫脫險避難的好去處。隨著福建建州地區聚集了大批的士大夫,當地的文化事業也開始發展起來。閩學在南宋時期成為與洛學相抗衡的另一大學派。總多的學者在福建聚眾講學,著書立說,闡發己論。正是因為閩學的發達,聚集的福建地區的學者都各執己論,這才讓人不能正確的解釋何為閩學。因為文化的繁榮碰撞,各學者紛紛著書立說,有的甚至親自從事刻書業;朱熹就曾經親自刻印自己的著作。很顯然,余氏在有如此濃厚的文化氛圍內從事刻書業,且自身又具有很高的文化素養,這也就不難理解余氏刻書業可以執福建坊刻業之牛耳了。
有了如此優越的自然人文和經濟條件,余氏的坊刻業在當時也已經有很大的規模,其刻印質量也并非與麻沙本那樣粗陋不堪。宋葉夢得的《石林燕語》卷八談及宋代版刻情況:“今天下之書,以杭州為上,蜀本次之,福建最下,京師比歲印版,殆不減杭州,但紙不佳。[4]這可以說明福建坊刻業最發達,所刻書籍最受世人所喜愛。
南宋時,建安余氏的刻書業是福建乃至全國最大的坊刻。余氏刻書又以余仁仲萬卷堂最為著名,他刻書頗豐。流傳至今且非常著名的還有十幾種之多,其中以所刻九經本最善,在當時就被當作佳本了。除了余仁仲萬卷堂的刻書之外。余氏刻書還有余唐卿的明經堂,宋寶裕癸丑(1254)刊許叔微撰寫的《類證普濟本草方》10卷及后集10卷,余彥國勵賢堂刊《新編類要圖注本草》42卷《序列》5卷《目錄》1卷。
余氏除了刊刻儒家經典和醫學藥書之外,也刊刻士人應舉所需之書。據肖東發教授考證:“僅建陽余氏所刻諸生用《四書》一類,就有集注、大全、精義、會解、講義、說范、圖解、句意、句訓、名物考以及拙學素言、披云新說、夢關醒意、萃談正發、兜要妙解、天臺御覽、目錄定義等多種名日”余氏所刻的科舉用書,其釋例之詳細,這從一個側面也說明了當時福建地區是非常重視科舉的。也反映了建安余氏的刻書業為何如此發達,畢竟又如此龐大的消費群體啊。
建安余氏在的刻書業從余仁仲起正式發跡,并一直興盛之明中葉以后。余氏的刻書業能如此的長盛不衰除了余仁仲開了個好頭之外,余氏家族的刻書風氣及素養,以及福建優越的自然經濟條件和濃厚的文化氛圍也是重要的條件之一。
參考文獻
[1]清《王先謙·續東華錄,乾隆卷八十一,別見》清高宗實錄卷九七五。
[2]民國·葉德輝《書林清話》卷一,民國郋園先生全書本。
[3]朱維干《福建史稿》,福建教育出版社,1985年版。
[4]宋·葉夢得《石林燕語》,中華書局,1997年版 ,第116頁。
作者簡介
張遠歡(1991-),男,廣西玉林人,碩士研究生,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