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窯洞 已定存亡

田亮

延安、平型關、黃土嶺、沂水

五律？挽戴安瀾將軍

一九四三年三月

毛澤東

外侮需人御，將軍賦采薇。

師稱機械化，勇奪虎羆威。

浴血東瓜守，驅倭棠吉歸。

沙場竟殞命，壯志也無違。

在中國北方，有一條高速公路——榮烏高速橫貫整個華北。它西起內蒙古烏海市，東至山東最東端的榮成市。沿著這條公路，能找到抗戰(zhàn)時期八路軍幾乎所有的經典戰(zhàn)例：在靈丘獲得平型關大捷，在易縣擊斃日軍“名將之花”，在山東建立有“華東延安”之稱的沂蒙山根據地。

然而，毛澤東在抗戰(zhàn)時期并沒有踏上這條路上的任何一個戰(zhàn)地，他始終住在延安，在窯洞里指揮著敵后抗戰(zhàn)。自從長征結束后，毛澤東開始了非常具有個人風格的軍事生活：他就生活在泱泱大軍中間，但他從不上前線；他身無一槍一彈，卻是千軍萬馬的指揮者。2017年7月，《環(huán)球人物》記者從延安出發(fā)，沿著榮烏高速，沿著當年毛澤東指揮電報的傳遞方向和八路軍的行進方向，自西向東尋找那些屬于毛澤東的印跡。

平型關：115級臺階上的紀念

1937年8月，根據國共談判的結果，中共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同副主席朱德、周恩來，下令將紅軍改編成“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轄一一五、一二〇、一二九三個師。八路軍的緊迫任務就是東渡黃河，開赴山西抗日前線。很多戰(zhàn)士心中憤憤不平。敵軍變成友軍，加上蔣介石給的編制少，部隊縮編，紅軍干部普遍降職，師長當了團長，團長當了營長。有的老戰(zhàn)士生氣地往地上蹾槍托：“我們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跟國民黨反動派打了10年仗，現(xiàn)在卻要換上他們的帽子，成了他們的部隊，改編就是投降?！辈簧賾?zhàn)士把青天白日帽徽揪下來扔在地上，還有的一邊穿新軍裝一邊流淚。

這時的部隊，需要通過打勝仗來證明自己、提升士氣。

繼平津淪陷之后，1937年9月11日，察哈爾全省淪陷。9月13日，大同淪陷。囂張的日軍妄圖3個月滅亡中國。八路軍在去往前線的路上，遇到潰退的國民黨軍。時任一一五師副師長聶榮臻回憶說：“一批又一批的潰兵，用步槍挑著子彈、手榴彈和搶來的包裹、母雞等東西，像潮水般地涌下來。他們看到我們要往前線去，感到非常奇怪，向我們戰(zhàn)士散布失敗情緒，說日軍如何厲害。戰(zhàn)士們問：‘你們?yōu)槭裁赐讼聛?？他們說：‘日本人的飛機坦克，炮彈比我們機關槍的子彈還多，不退下來怎么辦？‘你們究竟打死多少敵人？‘我們還沒見鬼子的面呢！‘為什么不和敵人拼拼？‘找不到長官，沒人指揮，打不了啊。國民黨軍隊兵無戰(zhàn)心，將無斗志，一直向南敗退。而八路軍卻迎著敵軍斗志昂揚地向北挺進。”

這時，毛澤東在延安鳳凰山的窯洞里，正頻繁地發(fā)電報給前線將領——八路軍總指揮朱德、副總指揮彭德懷等人，叮囑他們對付日軍的辦法：打山地游擊戰(zhàn)。

9月21日，日軍第五師團4000人進犯山西平型關。9月23日，一一五師接到八路軍總部急電，要他們立即向平型關、靈丘之間出擊，從側翼阻擊日軍。靈丘境內溝壑縱橫，公路曲折，《環(huán)球人物》記者從靈丘前往平型關地區(qū)時，導航軟件一次又一次提示“前方急轉彎，請減速慢行”。在縣城西南30公里一個叫喬溝的地方，當地有關部門在公路兩旁建設了觀景臺。不少外地牌照的汽車途經這里，紛紛停下來，車上的人禁不住走下車來駐足觀看。從觀景臺向下望去，溝底路很窄，只能容一輛車通過。

80年前，一一五師師長林彪也看到這個有利地形，決定就在這里伏擊敵人。他給毛澤東發(fā)電報：想集中陳光三四三旅，暫時不分散，利用平型關有利地形，相機給日軍以狠狠打擊。“不分散”即意味著不打游擊。毛澤東說：“這種一個旅的暫時集中，當然是可以的，但如許久還無機可乘時，仍以適時把中心轉向群眾工作為宜?！?/p>

林彪等人把師指揮部選在喬溝附近的山林中，又找到一處指揮所。說是指揮所，其實并沒有什么建筑，只有左右兩側的山頭遮擋，朝前可俯瞰山溝，視野開闊。如今從師指揮部到戰(zhàn)斗指揮所的山路已經硬化，步行尚需10多分鐘。

1937年9月25日清晨，日軍近2000人進入一一五師設伏地點。經過6個多小時的激戰(zhàn)，八路軍殲滅日軍1000余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取得了出師抗日的首戰(zhàn)大捷。第二天，毛澤東致電朱德、彭德懷，慶祝八路軍取得的第一個勝利。后來，他又多次加以稱贊：“現(xiàn)在我們打下了一個勝仗，興奮了友軍與人民，從此更進努力，最后勝利是我們的?！薄捌叫完P的意義正是一場最好的政治動員?！?/p>

為紀念這次勝利，靈丘修建了平型關大捷紀念館。進入紀念館，先要登上115級臺階。講解員說，開國大典時，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人有1/3參加過平型關戰(zhàn)斗。

雁門關：“敵傷亡3倍于我”

平型關大捷發(fā)生在靈丘縣，但平型關則位于靈丘西邊的繁峙縣。從繁峙向西，可達代縣，代縣以南約50公里便是忻州市，繁峙縣和代縣均屬忻州市管轄。八路軍在取得平型關大捷的同時，國民黨軍繼續(xù)走潰敗路線，一路向南退守至忻州北部的忻口村附近，保衛(wèi)省會太原。1937年10月13日，第14集團軍總司令衛(wèi)立煌率國民黨軍與日軍展開忻口會戰(zhàn)。

此前的9月17日，毛澤東致電朱德、彭德懷及林彪、賀龍、劉伯承3位師長：過去決定八路軍全部在晉東北部的恒山山脈，但閻錫山指揮的各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個決定已經不適用了，否則必將使自己處于敵人的大迂回中，完全陷于被動地位；因此應改變原來的部署，展開于敵之側翼，鉗制敵人進攻太原與繼續(xù)南下。一二〇師師長賀龍根據忻口會戰(zhàn)的形勢，連下3道命令，其中之一是派716團到代縣雁門關地區(qū)打擊敵人。

雁門關位于代縣北部，自古以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天下九塞，雁門為首”。早在1000多年前，宋遼兩國就曾在此激戰(zhàn)。《環(huán)球人物》記者乘車沿208國道來到雁門關地區(qū)，看到當年伏擊戰(zhàn)的地點，處于著名的“險路十八彎”。這里山勢陡峭，至今幾無人煙，偶爾幾座嵌入山體的破房子，早已廢棄。路上多是運貨大卡車，在狹窄的彎道上錯車時，其中一輛通常要停下來，讓另一輛先行。與滿是綠植的喬溝一帶相比，這里山石外露，多了幾分危險。endprint

1937年10月18日，716團在這里伏擊日軍。激戰(zhàn)中，日軍有200余輛汽車駛來增援，被阻擊。至夜，日軍又增援兵，716團根據“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游擊戰(zhàn)原則，主動撤出戰(zhàn)斗。此戰(zhàn)斃傷敵300余人，炸毀汽車20余輛。兩天后，716團占領雁門關。10月21日，不肯罷休的日軍車隊又從南、北兩個方向駛來。716團居高臨下，猛烈攻擊，激戰(zhàn)兩小時，“我方傷13人，犧牲20人，敵傷亡3倍于我”。經過幾次戰(zhàn)斗 ，八路軍取得雁門關大捷。

賀龍指揮一二〇師一度切斷了大同到忻口的交通補給線，一一五師又打擊了察哈爾省蔚縣至山西代縣的日軍交通補給線，使日軍攻勢頓挫。衛(wèi)立煌在忻口會戰(zhàn)結束后說：“八路軍把敵人幾條后路都截斷了，對我們忻口正面作戰(zhàn)的軍隊幫了大忙?！?/p>

不過，與平型關大捷相比，雁門關大捷的名氣要小很多。記者僅在“險路十八彎”的第十六至十八彎處路邊發(fā)現(xiàn)了一塊“雁門關伏擊戰(zhàn)遺址”指示牌，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紀念物了。

記者從雁門關下山后，不到1小時，來到代縣縣城西南側的陽明堡。八路軍在雁門關伏擊日軍時，日軍曾從這里增援，這里是日軍的一個據點。10月16日，一二九師769團行至此地，團長陳錫聯(lián)發(fā)現(xiàn)，“涂著太陽標記的日軍飛機接二連三地轟鳴著從我們頭頂上掠過，瘋狂到極點”。戰(zhàn)士們氣得跺腳大罵：“別光在天上逞兇，有種下來和老子較量較量！”陳錫聯(lián)根據敵機出沒的高度和時間判斷，附近可能有敵人的機場。一問附近老鄉(xiāng)，果然如此。

機場位于陽明堡南側的幾個村落之間。如今這里除了一塊立于1995年的紀念碑，就是一片玉米地。當年，這片玉米地上停放了日軍的24架飛機。這些飛機白天飛往忻口、太原轟炸，晚上飛回來檢修。1937年10月19日夜，八路軍戰(zhàn)士們把刺刀、鐵鍬、手榴彈等容易發(fā)出聲響的東西都用繩子捆緊，悄悄進入機場，將一捆捆手榴彈塞進日機肚子里。不到1個小時，就干凈利索地將24架飛機全部炸毀。769團傷亡30余人，一名營長犧牲。蔣介石得知后，發(fā)來了嘉獎令和兩萬元大洋的獎金。陳錫聯(lián)回憶此事時說，這次夜襲是在毛主席抗日游擊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指導下進行的，貫徹了劉伯承師長獨立自主、果斷行事、抓住戰(zhàn)機、主動殲敵的指示。而“獨立自主”等原則，正是毛澤東發(fā)給八路軍的電報中一直強調的。

黃土嶺：“名將之花”凋謝地

1938年初，毛澤東覺得是時候對幾個月來的抗戰(zhàn)經驗做個總結了。他開始在鳳凰山夜以繼日地潛心寫作《論持久戰(zhàn)》，有時兩天兩夜都不合眼。5月，《論持久戰(zhàn)》問世。“沒有這幾個月的實踐，毛澤東也寫不出來。他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幾個特點，首要的是敵強我弱，所以要堅持持久戰(zhàn)的戰(zhàn)略總方針，不能速勝。因為敵小國我大國，敵退步我進步，敵寡助我多助，所以中國亡不了，最后勝利是中國的。他把整個抗戰(zhàn)過程分為3個階段：戰(zhàn)略防御階段、戰(zhàn)略相持階段、戰(zhàn)略反攻階段。整個抗戰(zhàn)時期，游擊戰(zhàn)都居于重要地位，特別是在相持階段。每個階段的特點、戰(zhàn)法講得很清楚，那就是當時的《孫子兵法》。8年全面抗戰(zhàn)的發(fā)展，沒有超出毛澤東《論持久戰(zhàn)》所說的范圍。”延安革命紀念館研究員劉煜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

毛澤東還提出，游擊戰(zhàn)爭長期存在和發(fā)展，必須有根據地。如果游擊戰(zhàn)爭只是單純的軍事行動，而同當地群眾的經濟政治要求相脫離，不能取得他們的全力支持，就不可能開展廣泛的游擊戰(zhàn)爭，也不可能在戰(zhàn)爭中不斷發(fā)展壯大。

八路軍到達山西后，進一步東進，到達察哈爾、河北等地，建立了晉察冀、晉冀魯豫、晉綏抗日根據地。《環(huán)球人物》記者也一路東進，在一條條隧道中橫穿太行山脈，來到與靈丘相鄰的河北省淶源縣。這里有一處國家級抗戰(zhàn)紀念遺址——雁宿崖、黃土嶺戰(zhàn)斗遺址。

1938年10月，廣州、武漢淪陷，抗戰(zhàn)進入相持階段。此階段的一個特點是日軍“掃蕩”抗日根據地。1939年10月，日軍“掃蕩”晉察冀根據地，在雁宿崖一帶被八路軍殲滅500余人。這時，日軍獨立混成第2旅團旅團長阿部規(guī)秀，剛升任中將，帶隊來復仇。阿部規(guī)秀在日本被譽為“山地戰(zhàn)專家”“名將之花”，此行把指揮部設在緊挨淶源縣的易縣教場村一個農家院，結果被八路軍發(fā)現(xiàn)。

《環(huán)球人物》記者找到了這個小院，男主人陳漢文今年84歲。他說：“阿部規(guī)秀坐在我家正房的椅子上，正拿望遠鏡朝外看，被突然從對面山上飛來的八路軍炮彈炸死了。我家的房子都塌了。日本兵見勢不好，趕緊把他們的長官背走了。后來，日軍又來‘掃蕩，專門到我家，把我父親打死了。仗打完后，聶榮臻到我家來看過我們。”

時任晉察冀軍區(qū)司令員聶榮臻回憶說：“阿部規(guī)秀被擊斃的消息，是后來才知道的。毛澤東同志也從各方面的廣播中，得知了這個消息，發(fā)來電報查證此事，并指示我們對有功部隊予以嘉獎?！睋魯廊哲娭袑⒅笓]官，在華北戰(zhàn)場是第一次，在全國抗日戰(zhàn)場上也是第一次。

如今，陳家小院就在公路邊上。陳漢文見總有人打聽“名將之花凋謝地”到底在哪兒，就在路邊的兩棵樹間拉起一條橫幅，上書“擊斃名將之花阿部規(guī)秀舊址”，還在通往小院的路上插上了幾面彩旗。“我們家的房子都有上百年了，塌過幾次，如今就我和老伴住，孩子們都不在這里住了。”

沂水：“把百萬帝國陸軍弄得團團轉”

淶源所處的華北地區(qū)是全面抗戰(zhàn)后被日軍最早占領的地區(qū)，卻也是日軍“治安”最差的地方。1940年11月，日軍高級參謀真田一郎說：“占領區(qū)的治安現(xiàn)狀，按優(yōu)劣順序為：蒙疆（今內蒙古中部）、三角地帶（長三角）、武漢地區(qū)、華北?！薄叭A北治安肅正工作至今未能令人滿意的根源，在于共軍軍隊群眾的地下工作正在不斷深入擴大?！?/p>

有一次，美軍觀察組的杜倫上尉到冀中根據地考察，被日軍發(fā)覺。日軍包圍村莊，想捉拿他。杜倫被抗日軍民送進地道躲藏，但仍十分驚慌，擔心被出賣。日軍找到了地道口，又是打槍，又是灌煙、放毒氣。為了不讓日軍發(fā)現(xiàn)，冀中軍區(qū)第九軍分區(qū)司令員魏洪亮8個多月大的兒子在地道里被憋死。地面上，房東大娘拒絕透露信息，被砍掉4個手指。杜倫最終脫險。他說，日軍暴虐無道，冀中老百姓是最好的老百姓，冀中的地道是萬能的，中國一定會勝利。endprint

1941年11月，日偽軍5萬余人對魯中抗日根據地實行“鐵壁合圍大掃蕩”，沂蒙山百姓與八路軍一起抗敵。《環(huán)球人物》記者到沂蒙山區(qū)采訪時發(fā)現(xiàn)，直到今天，有些村莊的墻上仍畫有“送親上前線”的故事，仿佛是毛澤東那段話的遙遠回響：“中國民主革命的主要力量是農民……不要把‘農民這兩個字忘記了；這兩個字忘記了，就是讀一百萬冊馬克思主義的書也是沒有用處的，因為你沒有力量?！?/p>

在沂水縣，至今流傳著“紅嫂”的故事?！叭毡竟碜訏呤帟r，共產黨領導的山東縱隊偵察參謀郭伍士，到桃棵子村偵察敵情，被鬼子發(fā)現(xiàn)，挨了5個槍子兒，又被捅了兩刀，基本是個要死的人了。后來我奶奶祖秀蓮發(fā)現(xiàn)了他，就把他藏到一個山洞里。奶奶給他喂水喝，就是倒不進去，原來是嘴里被血塊和一顆打斷的牙齒堵住了。她把這些東西摳出來，喂他吃、喝。山洞里潮濕，郭伍士傷口上都長了蛆，奶奶也不嫌棄，用一種豆子葉熬出來的汁給他治療。后來郭伍士的病情一天天好轉，重返戰(zhàn)場。戰(zhàn)爭結束后，他到沂蒙山定居，還回來找到我奶奶，認她做娘?！贝迕駨埖郎嬖V《環(huán)球人物》記者。

日軍參謀山崎重三郎撰文寫道：“毛澤東的抗日游擊戰(zhàn)，堪稱世界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質量最高的游擊戰(zhàn)。它是一種全民總動員的攻勢戰(zhàn)略。”文章標題為《毛澤東游擊戰(zhàn)略把百萬帝國陸軍弄得團團轉》。

經歷了淞滬、武漢等大會戰(zhàn)后，國民政府損失了大量武器裝備和兵力，也開展了游擊戰(zhàn)?！笆Y介石對《論持久戰(zhàn)》大加贊賞，把它發(fā)給國民黨的高級軍官，作為他們必讀的教材。他請我們共產黨的軍事干部到廬山辦游擊戰(zhàn)訓練班，還組織觀摩團到前線看八路軍怎么打鬼子。雖然他們很佩服，但就是學不來。因為我們的游擊戰(zhàn)是基于人民群眾的擁護，他們脫離人民群眾，單純依靠政治和軍隊抗戰(zhàn)，這個戰(zhàn)法用不上?！眲㈧险f。

抗戰(zhàn)期間，蔣介石一手向毛澤東學習戰(zhàn)法，另一手卻在發(fā)動反共高潮。毛澤東則不計前嫌。皖南事變后不久，日軍進攻中條山國民黨軍，當國民黨軍向八路軍求援時，毛澤東爽快同意。1942年2月，國民黨少將戴安瀾率第五軍第二〇〇師，赴緬甸作戰(zhàn)，身負重傷，犧牲在戰(zhàn)場上，臨死前還喃喃自語“反攻”“祖國萬歲”。毛澤東作《五律·挽戴安瀾將軍》，遙祭這位“勇奪虎羆威”的38歲將軍。“這首詩超越了黨派界限，以民族根本利益為前提，代表了中國共產黨人對一切愛國將士的充分肯定。”毛澤東詩詞研究學者董正春說。

劉煜有一個大膽假想：“如果當年打日本時，全國軍事力量都由毛澤東調配，會怎么樣？肯定不會打得這么艱難。后來，毛澤東與蔣介石決戰(zhàn)，用林羅直指東北，用劉鄧挺進大別山，用陳謝挺進豫西，用陳粟挺進淮海，一下子就打破了蔣介石的精心部署。毛澤東對戰(zhàn)局的謀略，遠在盟軍中國戰(zhàn)區(qū)統(tǒng)帥蔣介石之上?！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