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活變甜

呂紅霞

弟弟家正在裝修，我周末去看。樓前聚了一幫人，湊過去一問，說是34樓的老陳拿鎖從里面把單元門給鎖了。

那個老陳我認識，上周見他和裝空調的吵過架。

裝修期間，物業每天 7點給開單元門。這天，老陳不到7點就來了，他沒找物業提前給開門，而是出去買了一把鎖。等到7點門打開，他進去就把門反鎖了。他的邏輯是：我進不來，別人也都別想進來。

直到物業趕來給他道了歉，他才慢悠悠地下樓，開了門。

聽人說，老陳失業快一年了，一家三口每月光房租就得兩千多，還要還房貸，加上各種生活開支，靠他老婆一人的收入，日子過得捉襟見肘。有一回見他買雞腿，特地挑了一小根，只給孩子吃。因為處境窘迫，老陳脾氣變得很古怪。

這不禁讓我想起畢業實習的那段日子。為了節省開支，我和室友六人租住在一處老舊的居民樓里，晚餐是一成不變的白菜豆腐，盛在搪瓷缸子里，我們或蹲或站圍一圈，蘸著菜湯一人能吃倆饅頭。沒錢買衣服，校服也敢穿著去上班。那會兒沒什么社會經驗，工作也沒著落，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前程在哪里。我常常嘆氣。偏偏此時錢包在公交車上被偷，我身無分文，忍不住蹲在路邊嚎啕大哭。

打電話向高中時的閨蜜借錢，閨蜜在匯款單上留言：有事干有飯吃有地住且還有我，你是個富婆！晚餐照舊是白菜豆腐，室友甜果是個積極樂觀的人，邊吃邊說：面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那段時間，我們經常變著法地安慰自己。

實習單位樓下有個盲人少年，咿咿呀呀地拉二胡賣藝。我覺得老天眷顧，自己比他好太多，最起碼手腳健全身體健康呀。我開始用心工作，想著月底拿到二百塊錢補貼后，一定給他一百。

我們還約定，誰也不許說喪氣話，不許顧影自憐，每天比賽一般努力工作、學習。等到實習結束，基本沒費什么周折我們都找到了工作。

現在想想，那時雖然沒有什么人生經驗，但我們確實有把苦哈哈的生活變甜的能力。那時雖然在物質上無比貧瘠，但精神上我們從未虧待過自己。

前幾天，和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去吃飯。走在路上，她左看右看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天還亮著呢！她是做花樣設計的，每天早晨4點起床寫字，6點去上班，天天加班到晚上9點，幾乎沒見過太陽，不知道晴陰。但她也沒覺得難，在她眼中，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

理所當然，便也心安理得。這也是一種能力，把累兮兮的日子變輕快的能力。

生活不是影視劇，苦痛悲傷的橋段只有虐，沒有美。我們必須得有把悲傷化作力量，把苦澀變成甘甜的能力，才能走下去。而懈怠、慪氣、空悲切是不能讓生活變甜的。

說回34樓的老陳，一句話送給他：如果生活是一杯苦茶，你就把自己變成一塊冰糖，投進杯中，苦味沒了，茶香也出來了。只要自己足夠甜，再苦的生活也能甜蜜蜜。

而把自己變成糖的途徑，只有兩個字：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