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精靈
——檬子

圖 文/ 楊 驪

山野精靈
——檬子

圖 文/ 楊 驪

是山里的野小子，毛毛躁躁、莽莽撞撞地就闖了進來。真的就只是個野小子，無羈無絆、無牽無掛、大大咧咧，渾身上下掛著野刺，裹攜著泥土。間或，山野中野蟲噬咬過，遍體的噬痕，漫天的野火燃燒過，渾身的傷疤，這些卻都成了美麗的勛章，永遠地鐫刻在身體里。山野間當那藤蔓過處，便戀上了它，纏繞著，擰動著可著勁兒地向上長，直長得你中我和我中有你，從此相依為命，從此相隨相依，即使藤蔓逝去，依然地在身體里永恒地刻下它的樣子。

野小子不過是山野里生長的檬子樹，因生在河谷邊，長在巖壁上，長在奇石的縫隙間，山野便給了它如此多的靈性。這樣的檬子樹是只有貴州這樣的山野才能有的異趣。枝干或直，且長滿了骨刺，這樣的樹，成藥可散瘀消腫，治跌打扭傷、骨折脫臼等；樹皮也可成藥，燒末沖水服，治黃疸病、鼠瘺，難產，并有催生利竅作用。這樣的樹，生長環境惡劣，生長緩慢，于逆境中生存的它卻意外地有了內秀的細膩堅韌。長期把玩，木質會變得紅潤發亮，雕刻作品常被初識者誤以為是紅木制作。這樣的樹大多長相怪異，紋理細致清晰，刺花密集美觀，加上人工的后期加工，便成為一件件造型獨特的根藝作品。

◎《松鼠玟樹》

◎檬子樹可制作成各種奇異的造型

檬子木的制作方式較為繁復，一棵裹滿了泥土的檬子木拿到手后，先要火燒去皮，打磨到刺花不掛手也不刺手時，開始反復上植物油，經過幾周后，檬子木基本被油吃透，顏色也由初始打磨的白色向黃白色過渡，這個步驟是為了不讓檬子木干裂和破損，不管將它做成手杖或玩件，都能夠經得起摔打不會破損。經過這樣幾周的上油加工，每一件檬子便開始可以給他們刻上故事了，匠人們都是胸有成竹的，較粗的部位打磨光滑，把心中所想象到的那些圖案精細地雕刻其上。刺釘的部分則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用電烙鐵輕輕燒灼一下呈現黑色的點狀。當然，這些都只是為了這山野里來的小子下一個涅槃作足準備，要想涅槃成美麗的鳳凰，必須經過長期的上油和把玩才能夠得到那紅棕色直逼透明的包漿。有些檬子玩件的價格直逼海南黃花梨的價格，十分具有收藏價值。

◎《金雞報曉》

賦予它如此多靈性的是自然之手，檬子玩家們用另一雙手，給了它別樣的魅力，在自然之上，法自然之法，在檬子玩家的眼中，這些看起來莽撞的山野小子卻各有各的故事，那些結疤、那些頑刺在他們的眼里均幻化成了無數的題材和故事。或一只小小的甲蟲悄然地臥在葉底，或一只烏龜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或一只小猴頑皮地停在枝上，好奇地探出鼻冀，兩只眼睛晶亮亮地打量著這世界的各種新奇，再不然就是怒發沖冠的張飛，執一只酒碗，醉坐在石上，大有當年當陽橋頭那剛猛。

◎《茶 壺》

在花鳥市場有很多這樣的玩家，每一個門面都極不起眼，一不注意就走過了，推開門時，才會被滿眼的檬子木震驚，那些經了人手加工、打磨、把玩后的檬子木的拐杖、玩件，密密麻麻、排山倒海地排列在你面前，撲入你的視線，似乎那山野的氣息就直面而來。順手拿起，是一個尚未完工的達摩雕像，在檬子木稍大的節處，順勢雕出了達摩的五官，而達摩那富有表現力的發髯則依著自然生成的木刺，就勢用刀一點點剔出發絲……

從此，山里的檬子便成了精靈，成了巫，成了神，有時是庭院里盛開的牡丹，有時是與寶玉樹下一起共讀西廂的黛玉；當下山覓食的猛虎與云間逍遙的游龍相遇，一吼一嘯不只是為一爭高下，為的是英雄相惜；幻化無窮的也是你，一會兒是怒髯的達摩，一會是嘻笑的彌勒，腆著大肚，慈悲地看著蕓蕓眾生……

責任編輯 陸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