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寫到那個人寫到那個
一動不動坐在河沿上的人
如果不是河套的風吹起他的衣襟
他就是一塊石頭散發著孤獨的光
那個人那個與牛羊棗樹菜園子缺少聯系的人
風吹過來時發出了嗚嗚的響聲
他就是要在河灘讓風含著哨子一樣吹響
響著和谷垛小路玉米窯洞區別開來
這個時候河灘上有人走著
零散緩慢模糊彎曲
風舉起背上的高粱葉子一下一下拍打著
提醒他們一步一步向炊煙靠攏
坐在河沿上的人不為所動
他固執地要和他們區別開來
這個過程會很痛苦漫長
漫長得要耗盡他的一生
有那么一陣我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
想逃離塵世卻又被什么緊緊拽住
在走與不走之間苦苦地掙扎
令我不甘的是他并沒跟著黃河嘩嘩啦啦地走了
而是趁暮色降臨
起身跟在一只狗的后面
甲蟲樣鉆進被晉陜峽谷擠黑擠扁的窯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