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拾快樂

若蝶

小時候，一到春天，小伙伴們就早早地約好去放風箏。那時候，誰要有個風箏，可是讓大伙淌口水的事。

印象中我從來沒有屬于自己的風箏，父母每天忙于生計，哪里有時間為我置辦一只風箏，再說也沒有多余的錢來買扎風箏的材料。

每到放風箏的季節，鄰居小胖就成了我們爭著追捧的對象。小胖家的經濟狀況比我們優越多了，每年春天，小胖會牽著風箏，從每個小伙伴家門口驕傲地走過。

一個人放風箏終是無趣，小胖去野外放風箏時總會喊上大伙一道。一群小伙伴七嘴八舌地圍在一起，誰都想把風箏線拉在手上，過一過放風箏的癮，看看自己親手放飛的風箏能飛多高，能堅持多久。但小胖摳門兒得很，從來不輕易撒手。

放風箏時，開頭要有一陣助跑，讓風箏借著風勢張開翅膀。小胖一跑，大家跟著一起跑，因為有一種可能，小胖玩累了，偶爾會善心大發，讓給緊跟在他身后的某個小伙伴玩一會兒，所以大家對他窮追不舍。

我因為年紀小，行動慢，常常被落在后面，從來沒有幸運地從小胖手中接過風箏線，但每次我都會參與游戲，因為我有我的快樂，誰也不知道。

小胖嘴饞，常常口袋里裝滿零食，花生、豌豆、瓜子，偶爾還有糖果，這些東西我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嘗上一點。小胖抬著頭舉起風箏向前奔跑，一路上口袋里的零食會蹦出來，零星地撒落在地上，窮追不舍的小伙伴們誰也沒注意，只有我這個掉了隊的“小不點兒”撿到了寶貝，一粒粒撿拾起來，暗暗揣進衣兜，一個人享受美味。

其他的小伙伴在熱火朝天地忙著搶風箏，而我因為沒有能力爭搶，卻撿到了意外的驚喜。在別人眼里，我是個沒用的跟屁蟲，從來沒享受過放風箏的樂趣，卻不知我尋找到了自己的快樂。

記得兒時母親有一個女友，女友家較富有，園子里種滿了花花草草，四季鮮花不斷，香飄陣陣。母親生性愛花，自然極愛女友家的庭院，我想這也是母親常去她家串門的原因吧，為了多觀賞會兒花，她不惜常給女友家做點雜事。雖然不能把花園占為己有，但能站在一邊默默地觀賞，對母親來說就是生活里的幸福。

母親沒錢買花回家養，每年春天，會撿些女友修剪下來的花枝回來，插在自家的小院里。被修剪下的花枝有些僥幸可以插活，大部分并不易活，但母親并不氣餒，每年都會撿些花枝回家。漸漸地我家小小的庭院里，各色花兒開得熱鬧起來。雖然沒有名貴的花種，不過是些易活的普通花草，但日子久了，小院里照樣花影婆娑、暗香浮動起來。

每次母親站在小院，看著自己撿拾回來的花枝，有的已生根抽芽，有的打著花骨朵兒，有的花開得一朵比一朵嬌美，一朵比一朵歡喜，母親的臉上都漫上了春天。

有些快樂離我們那么遙遠，無論怎樣踮起腳尖、伸直雙手也夠不著，那么不如不去追逐完整的快樂。如果真的跑不去前面，爭不來恩寵，贏不到頭名，那也沒有關系，只要你有心，總有一些快樂是可以撿拾到的。能撿拾到快樂的一絲一縷，一角一邊，于是，也便擁有了快樂。

（編輯 之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