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智庫內部運行機制的對比研究

田麗+邢海鑫

摘要：隨著國家對新型智庫建設日趨重視，智庫成為學術界研究的熱門話題。文章選擇美國和中國有代表性的智庫進行了對比分析，其中美國智庫選擇的是在《全球智庫報告2015》中入選的美國前兩名即布魯金斯學會和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我國智庫選擇的是在該報告中入選的我國智庫前兩名即中國社會科學院和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從資金籌集機制、人員管理機制與質量保障機制三個方面進行對比分析，以期汲取美國智庫的成功經驗推進我國建設新型智庫的發展。

關鍵詞：智庫；運行機制；中國；美國

一、前言

智庫的概念，根據牛津英語詞典的定義 “為政治、社會或經濟問題提供建議和意見的專家組”。據這條記錄可知，智庫可以被看作是智力和知識基礎的政策界的“軟基礎設施”，確保政策分析、研究、決策和評價的多元、開放和負責任的過程。上海社會科學院智庫研究中心《2014年中國智庫報告》指出智庫又稱為“思想庫”、“智囊團”，是指對制定公共政策有影響力的專業組織，不僅是國家、民族寶貴的智力資源，也是國家治理體系、治理能力現代化和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中也強調了這一點。

根據目前最具權威性的全球智庫研究報告，即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全球智庫報告2015》，美國入選全球十大智庫共6家，然而中國排名最靠前的已經是31名，可見中國智庫與美國智庫還有很大的差距。李長春同志考察中國社會科學院時提出，我們要從根本上轉變社科院的管理體制和運行機制，使中國社會科學院建成黨中央、國務院的思想庫、智囊團。對中美智庫的內部運行機制進行比較研究，希望能夠學習位列世界前列的美國智庫建設經驗，提高我國智庫的影響力。研究對象選擇中美在該報告中排前兩名的智庫，其中美國前兩名是布魯金斯學會和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綜合排名分別位于全球的第1與第3。中國前兩名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和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綜合排名分別位于全球的第31與第35。

二、運行機制

運行機制是指系統內部各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制約和相互作用的運作方式及其功能協調。本文認為智庫運行機制是指智庫在正常的運行中，內部各種要素相互影響，相互作用以及這些要素對智庫發揮功能。智庫的資金籌集、人員管理與質量保障是智庫系統中重要的三大要素。

首先，穩定的、大量的資金支持在智庫發展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資金的來源中政府的撥款與面向社會籌資是智庫資金來源的主要部分。其次，智庫的人員管理是影響智庫發展高度的重要因素，員工素質對智庫發展有著重大的影響。最后，嚴格的質量保障保證了智庫生產高質量、有影響力的產品。

三、美國智庫運行機制

美國作為科技大國，其智庫的發展也走在世界的前列，布魯金斯與卡內基的綜合實力都證明了美國智庫在全球智庫發展中的領軍地位。

（一）資金籌集機制

在資金籌集機制中，美國布魯金斯學會的資金來源為政府撥款、基金會、公司、大學及研究機構和個人捐贈等。這些資金來源對布魯金斯保持研究的質量、獨立性和影響力方面發揮重要的作用。布魯金斯對社會捐助持歡迎卻又嚴格的態度，布魯金斯官方網站上就有明確的捐贈者指南，其要求捐助者無論是個人、行業和企業都不能對其產品產生影響。所有捐獻來源必須進行內部審查。官方網站的2015年報表中的光榮榜上詳細公布了捐助明細，2015年共收到508項捐款，其中200萬美元及以上的捐款占1.97%，100萬到199.9999萬美元占1.38%，50萬到99.9999萬美元占3.93%，25萬到49.9999萬美元占8.46%，10萬到24.9999萬美元占21.86%，5萬到9.9999萬美元占19.29%，2.5萬到4.9999萬美元占11.22%，1萬到2.4999萬美元占21.06%，5000到9999美元占5.91%，小于等于4999美元占4.92%。同時，布魯金斯對捐贈者也有相應的回報，捐贈者可以出席各種公共和私人活動，同時可以得到布魯金斯的出版物。

安德魯·卡內基1910年捐助的1000萬美元創建了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同時也接受企業、基金會和政府組織及個人的捐助。卡內基網站中詳細登記了2015年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共收到122項捐助，其中100萬美元以上的捐款占3.28%，25萬美元到99.9999萬美元占9.02%，10萬美元到24.9999萬美元占18.03%，5萬美元到9.9999萬美元占14.75%，2.5萬美元到4.9999萬美元占18.85%，少于2.5萬美元占36.07%。卡內基的捐獻者也必須遵從卡內基的資助政策，對捐助來源進行審核不接受帶有明示或暗示等有目的的資金支持。

（二）人員管理機制

在人員管理機制中，布魯金斯學會匯集了世界各地的政府和學術界的300多名著名專家，為布魯金斯提供高質量的研究、全方位的政策建議并分析公共政策問題。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擁有200多位專家，專家分為居民專家與非居民專家。居民專家又有高級研究員，訪問學者，研究員等分支。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成員由各國學者和董事會組成，董事會成員包括前政府官員、公司銀行經理董事、研究院負責人和基金會的總裁等。

智庫的“旋轉門”機制是目前美國智庫發揮影響力的重要途徑。旋轉門機制即：政府官員可以進入智庫中進行研究，也可以讓智庫研究人員進入到政府部分從事相關的工作。介紹的兩個美國智庫中也都有政府官員。美國的旋轉門機制產生的原因是美國的政治體制，每隔4年的總統大選后，大約有4千人面臨轉換工作，由此形成了行政官員與研究者的角色交換。雷蒙德斯特魯伊克博士是“旋轉門”機制的例子，他在1972年從事智庫的住房問題方面的工作，隨后在1977年就在卡特政府的住房相關部門被任命負責研究評估工作。

（三）質量保障機制

美國在2000年年底，頒布了“信息質量法”，要求各聯邦機構內部建立信息質量實施指南。雖然信息質量法不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它指明了聯邦各機構的信息質量政策的制定方向。為了保障布魯金斯學會成果的質量，布魯金斯學會也對其成果進行嚴格的評審。布魯金斯學會的評審委員會由董事長、研究項目主任、負責財務和行政管理的副董事長以及規劃委員會的主要成員組成。評審委員會負責對影響獨立性和學術聲譽的事件判定是否存在實際利益沖突，若事件不存在利益沖突則返回，若的確存在利益沖突，需要決定如何避免和處理。根據布魯金斯學會官網的解釋，利益沖突是指個體的個人利益影響到其在布魯金斯學會的表現。endprint

智庫的目標是通過其成果提高決策的質量與自身的影響力，所以成果反饋也是智庫建設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智庫成果反饋與分享布魯金斯學會與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表示歡迎。他們的研究成果允許用戶分享至社交網站，例如Facebook 與Twitter等。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在其研究成果的頁面設置用戶評論欄目，用戶評論要符合卡內基的評論政策，不允許帶有人身攻擊性的語言出現。

四、中國智庫運行機制

（一）資金籌集機制

中國智庫的資金基礎多元，中國社會科學院與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其大多數的資金來源為政府撥款，但是他們的官方網站上并不像美國智庫詳細的顯示所接受的資金明細。相對于美國智庫來說也沒有指出智庫對于捐贈者的要求，中國社會科學院屬于行政編制內的機構，很難擺脫“官方”印跡。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的資金來源為國內外企事業單位、社會團體及個人的捐贈、國際友好人士及團體的捐贈、基金存入金融機構的利息、企業股票的收益。

（二）人員管理機制

中國社會科學院基于多數量、優秀、高質量的人力資源開展智庫的研究，帶領我國智庫的發展與進步，人員由政府官員、各領域學者組成。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的人員由研究員、特聘研究員、副研究員、助理研究員、研究實習員組成。其特聘研究員早期皆在北京外國語大學學習，有在政府中從事重要職位的經歷，且其研究人員的最低學歷為碩士研究生。總的來說，中國智庫的人員由政府官員與各領域的學者構成，為了響應國家的倡導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國外的許多智庫建設經驗被應用到中國智庫建設中，“旋轉門”機制是被借鑒的經驗之一，越來越多的政府官員加入到智庫隊伍之中。中國政府官員進入到智庫中有三點優勢。一是可以直接與政府決策者進行溝通，進而影響到政策制定。二是可以為下屆政府培養人才。三是指導智庫的研究方向，調動相關資源等。有些人認為這種情況存在的一個突出的問題是行政化傾向比較嚴重，搞不好就會與政府主導型智庫區別不大，阻礙智庫的創新。對于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要讓政府官員和研究人員各自發揮其長處，發揮各自的作用，推進建設中國新型智庫的發展。

（三）質量保障機制

我國目前大多數智庫是官辦性質智庫，與民間智庫相比官辦智庫在其智庫成果的采納方面有其內部渠道，官辦智庫可以通過內參直接傳遞意見，其得到政府的反饋也比較及時。我國智庫的任務，比較常見的是中央和國家部委向研究機構交辦課題，此外研究機構也可以自選課題，結合自身的特點進行研究，提交的報告必須言簡意賅，站在全局角度，不為任何既得利益代言。

對國內智庫進行客觀、公正的評價，發現存在的問題，及時尋找解決方案，才能夠推進智庫的快速發展，中國社會科學院從吸引力、管理力、影響力三個層次對全球智庫進行綜合評價。

五、對建設中國特色智庫的建議

（一）透明化資金來源，建立完善的籌資機制

美國智庫發展的特色為：重視其獨立性與客觀性，這是奠定美國智庫具有重大影響力的基礎之一。不同的國家對獨立性的判斷標準不同，比如，美國的評論者可能將一個以國家資助為主的智庫視為非獨立的，然而西歐的評論家可能將其視為獨立的。由此可見智庫的相關的概念還需要進一步的界定。但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建設優秀的智庫離不開大量的資金支持。對于中國來說，要想做到成果的客觀性，必須要做到思想獨立、財務獨立。支持中國智庫發展的資金來源主要是財政撥款，相比較美國智庫的資金來源明細來說，中國智庫的資金來源很難獲得。相對于美國智庫為了避免出現影響成果的客觀性的財政因素出現，網站上發布的詳細資金來源與對明確的捐助標準來說，中國智庫主要的財政支持還是政府撥款，同時在中國還沒有明確的捐助者標準，這不免對其成果的獨立性有所影響。建立完善的籌資體制與捐助標準是增強智庫獨立性的有效方式。

（二）增進政府人員與智庫人員的溝通

中美兩國智庫對人員的要求都很高，按層次劃分研究人員為研究的順利進行奠定基礎。智庫機構是由一整個團隊組成的，美國的扁平化組織結構，將研究者與行政管理者分開，行政管理者負責指導研究的方向，而研究者則專注于研究。行政管理部門的人員大多是政府官員，由于政府官員的特殊身份使其能夠為研究方向提出建議，在資源調動方面也有很大的便利。這種便利得來的原因取決于美國著名的“旋轉門”機制，政府官員與研究工作者的流動為智庫注入新鮮血液，讓智庫能夠對熱點問題及時作出反應。相信我國智庫的發展中會有越來越多的政府官員走進智庫，但是借鑒不等于模仿，要結合本國國情。美國“旋轉門”機制之所以會出現，歸因于美國的政治制度，然而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與美國的政治制度不盡相同。中國的政府官員進入智庫首先要改變長久在政府工作的思維模式，與研究人員溝通合作，起到指導研究的作用，同時還要使用自己的能力為智庫建設調動資源，這樣政府官員與研究人員的合作一定會促進中國智庫發展。

（三）對智庫進行分類評價

目前最權威的賓夕法尼亞大學《全球智庫報告》也存在很大的爭議，可見智庫的評價要想做到完全的被人們接受很困難，但是衡量一個智庫成果的質量，需要通過一系列的指標進行分析研究，公正客觀的智庫評價體系是必不可少的。建立公正客觀的智庫運行和智庫產品評價體系，是保障智庫優良品質的重要途徑。智庫的評價體系取決于智庫機構的發展定位和目標，每個智庫的發展定位與目標各有不同。智庫的資金支持、成果等方面也都有不同的類型，所以評價多種類型的智庫不應該遵從同一種評價體系，對不同智庫的評價指標的權重應該仔細討論。同時建立部門對智庫的意見或者成果進行反饋，促進政府決策與智庫建設的溝通，推動各類智庫朝著高品質、嚴要求的方向發展。

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新型智庫，在其運行機制上應該積極學習國外高質量智庫的經驗，但是不能照搬，要結合自身情況做到資金來源多樣、明確且詳細，透明化智庫的資金來源能提高智庫的獨立性與影響力。同時，增加政府官員與智庫工作人員的溝通，建立起政府與智庫之間的知識橋梁。在智庫成果的質量方面，嚴格的質量保障機制能夠推動智庫的高質量發展，公眾的意見反饋與公眾通過公共平臺對智庫成果的傳播對增加智庫的影響力有很大的促進作用，我國智庫應該增加公眾與智庫的交流，建立公正客觀的質量評價體系，分類評價智庫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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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遼寧師范大學管理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