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麗瑩
嚴歌苓是一位旅美華裔作家,她自小生活在文化氣息濃厚的家庭中,接受文學的熏陶,部隊生活的難忘經歷開啟了她寫作的生涯,其作品屢屢獲獎并被改編為多部影視作品。本文主要研究嚴歌苓小說創作中的個性化敘事方式,從敘事視角、敘事者的角度來詳細解讀其小說創作的獨特性。
1956年,嚴歌苓出生于上海的一個書香門第,爺爺、父親都是作家,母親是位演員,濃郁的藝術氛圍讓她自小就受到了各種文化藝術的熏陶,也為她日后的創作積累了良好的文學素養。她12歲進入成都部隊歌舞團,20歲做戰地記者,取材自身在部隊的生活經歷,創作了《綠血》《一個女兵的悄悄話》《雌性的草地》等一批軍旅題材的作品。1989留學美國,此后創作了一大批優秀作品,如《扶桑》《誰家有女初長成》等。她的作品獲得了眾多獎項和榮譽:《扶桑》被評為美國《洛杉磯時報》年度十大暢銷書,榮獲臺灣聯合報文學獎(長篇小說文學獎);《白蛇》榮獲第七屆《十月》中篇小說文學獎等。如今,由她小說改編的一些影視作品頻頻被搬上銀幕,像《小姨多鶴》《天浴》《金陵十三釵》等,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由此,嚴歌苓也成為近年來最熱門的小說家、編劇,最具代表性的華裔女作家。
嚴歌苓的小說主要是書寫女性的故事,演繹她們與時代、社會、異性之間的聯系紛爭,她的小說一種是以中國大陸為生活背景,根據自身的感覺體驗,在歷史與現實、主體與客體之間突出表現人物非同一般的人生命運,用獨特的人生視角剖析人物所處的生存環境乃至時代背景,從中回顧歷史,探索人性的究竟。另一種則是表現移民生活的,將她切身感受到的移民的艱苦灌輸到作品中來尋求一種文化的認同,找尋一種歸屬感。她以女性的身份寫女性的故事,這種執著、專注讓她作品中的女性呈現出不同的性格,豐富的女性形象反映了不同時期人物的生活情況,大體可以分為國內女性和移民女性兩大類型,二者又包含不同的具體形象。
嚴歌苓的作品之所以會取得巨大的成就,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作品的敘事方式具有獨特性,這種獨特不僅使得作品的表現多樣化,還凸顯了作者的高超寫作能力。
從敘事視角來說,敘事視角的靈活轉化是嚴歌苓創作的重要表現之一,視角的選擇對一個文本的好壞起著重要的影響。在嚴歌苓的作品中,人們不難發現,人稱的不斷變化是她小說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一人稱、第二人稱及第三人稱的靈活轉化是她經常使用的方式。第一人稱讓敘事者進入故事中,有時還是故事中的主人公;第二人稱敘事者變為了“你”可以使讀者讀起來更親切;第三人稱相當于一種全知全能的視角,能完整地知道故事的發展過程。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要屬《扶桑》。
作品采用了三種人稱交錯穿插的敘事方式。扶桑的出場是用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的混合交代的,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主要是以第三人稱為主,第一、第二人稱融合于其中。敘事視角隨人物的變化發生著變化,從扶桑到克里斯到大勇再回歸到扶桑,其中“我”還不時地出現,在文本中承擔一個“看”的角色,參與文本的講話,對故事的發展起補充的作用,讓敘事富有了張力,呈現出一種立體感。例如,在扶桑與克里斯的初次見面中,作者以第三人稱描寫開場,接下來是第二人稱“你”,即扶桑直接出現在讀者的頭腦中,然后便是第一人稱“我”的出場,與扶桑直接對話。“我”穿梭于“你”的故事中,以一種全知的視角來了解事情的發生過程,有時“我”也跳出與“你”對話,發表自己的看法。“我”與“你”的交流讓讀者猶如身處現場一樣,完整地知道了扶桑的信息。
闡釋者也是嚴歌苓作品中經常用來承擔敘事功能的一個角色。他的出現可以讓讀者更接近作者所要表達的作品思想、情感意愿,他自由穿梭在文本中,拉近讀者與作者、讀者與作品中人物的關系,讓讀者更清楚作者的表達意圖。例如:
為起絳權這個名字我對著空白的格子紙死死想了兩天,開始叫它“絳釵”,后來把釵換成權,這樣有草原風格,我給它起一個好名字自然想它交好運……但我已預感到我不會輕易賜福于誰,我筆下每一個生命都是悲劇的需要。這匹絳紅小母馬如此惹我心愛,正因如此,你來看我將怎樣加害于它。
——《雌性的草地》
這就是文明人們講的愛情。這就是我們這類人一聽就哈哈大笑的愛情。這就是人類的幾代文明中最大的一個謊言。
——《扶桑》
《雌性的草地》中,敘事者打斷了敘述的進程,提前將故事的走向告訴讀者,將讀者與作者拉到了同一個起點,讓讀者慢慢走進作者所構造的世界,進入作品中的虛構世界,明白作者的創作意圖,與作者進行溝通交流,不僅使讀者更加理解故事內容,還激發了讀者的閱讀興趣。《扶桑》中,敘事者站在自己的位置為人們講述那段曠世的異域愛情故事,在今天看來這種事情是不會存在的,闡釋者感慨這種愛情,為扶桑、克里斯而感慨,今昔的間隔讓讀者深思作者通過這樣一種文字想要傳達的意思、情感。
除此之外,嚴歌苓還是一個有著豐富想象力的作家,多年的生活經歷讓她在不同社會時期感受到不同的情感,她將這些不同時空下的故事打斷、重組、整理,使其成為一個全新的故事,讓讀者讀出不一樣的感受。例如,在《金陵十三釵》中,預敘和倒敘是其主要運用的手段,預敘能夠為故事的發展設置懸念,烘托一種氣氛。倒敘則為人們補足了之前事件的不完整,使人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要過很長時間,她才會從歷史書里知道,她站在冰一般的地面上,手持鐵質燭臺的清晨有多么重大悲壯。”這種預設將人帶入一個嚴肅的場景中,也深深吸引著人們,使人急切地想要知道下面究竟發生了什么。小說中還有許多類似這種特點的語句,它們分散于文本中,將小說的敘事空間擴展開來,給人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書娟對玉墨一直是一種敵對的態度,但嚴歌苓并沒有直接表明而是通過倒敘的方式講述了玉墨和“我”外公的情史,讓讀者知道了書娟不喜歡玉墨的原因——玉墨破壞了書娟的幸福讓她不能與父母生活在一起,也讓讀者了解了書娟與玉墨之間的關系。豆蔻被日軍強暴的殘酷的倒敘與豆蔻和浦生之間單純戀情的溫馨的描寫形成鮮明的對比,將不同敘事時間下的殘酷戰爭歷史真實地呈現在讀者面前。《小姨多鶴》中也運用了許多倒敘的手法,比如小環流產這一事件,作者并沒有選擇一次性地將其完整過程告訴讀者,而是將它安排到具體發生的當下事情中,由不同人的記憶補充起來。它表現在男主人公張檢身上:張檢和母親去娘家接賭氣的小環;多鶴在一個晚上向張檢表明心意。這些倒敘讓故事情節的發展波瀾起伏,將人物的內心活動生動真實地表現出來。
嚴歌苓是一個善于講故事的女人,她用自己豐富的想象力為人們構建了一個又一個充滿神奇卻又平凡的故事,用自己獨特的女性視角審視這些不同生活環境下的女性,塑造出了一批勇敢、堅強、善良、具有母性精神的女性形象,用自己的寫作經驗將敘事方式完美地運用到所需的故事中,這是一種藝術與思想的成功融合。近年來,作為編劇的她也創作出許多廣受歡迎的影視作品,如《金陵十三釵》《天浴》《梅蘭芳》《娘要嫁人》等,不僅為人們呈現出盛大的視聽結合效果,也為漢語文學的推廣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正是因為有嚴歌苓這樣一批華裔作家的存在,世人才可以更清楚地了解中國的發展、中國的現狀,了解漢語文學。
(山西師范大學教師教育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