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耀韓兵強
(1《.名作欣賞》雜志社,山西太原030002;2.武漢科技大學,湖北武漢430081)
孔天胤刻書考略
張勇耀1韓兵強2
(1《.名作欣賞》雜志社,山西太原030002;2.武漢科技大學,湖北武漢430081)
孔天胤既是一位官員、詩人、學者,又是一位卓越的出版家。作為一位有擔當?shù)牟W鴻儒,孔天胤不僅自己深鉆精研,還特別注重通過典籍的刊刻印行,擴大正統(tǒng)文化的傳播。他先后主持刊刻了《資治通鑒》《資治通鑒考異》《集錄真西山〈文章正宗〉》《西京雜記》等書籍,為保存我國珍貴的歷史文化典籍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至今為我國文獻學和版本學界所珍視。
孔天胤 刻書 《資治通鑒》《西京雜記》
孔天胤(1505—1581),字汝錫,號文谷子,又號管涔山人,汾州文同里百金堡(今山西文水縣西槽頭鄉(xiāng)百金堡村)人,其母新鄭縣君出自汾州慶成王府。嘉靖十年(1531)以《詩經(jīng)》舉山西鄉(xiāng)試第六名舉人,嘉靖十一年(1532)以一甲第二名高中進士,汾州為之立“榜眼坊”。明制,藩親不得在京任職,授陜西按察司僉事提調學校。后歷任祁州(今河北安國)知州,潁州兵備,河南左參議,浙江提學副使,陜西參政、按察使、右布政使,河南左布政使,于嘉靖三十三年(1554)致仕。在任上,正學風,選人才,建廟學,修書院,行救荒法,刊刻了大量圖書,多有建樹??滋熵酚质且晃粚W者,世傳其名多以詩文,《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收有《孔文谷文集》十六卷、續(xù)集四卷,《孔文谷詩集》四卷,《文谷漁嬉稿》二十卷。萬歷《山西通志》稱其“雅好讀書,詩文高古,海內重之”,康熙《汾陽縣志》稱其“好讀書,詩文高古,直逼漢唐,海內名公咸重之。通訊不遠數(shù)千里,贈答往復無虛日”。然孔天胤在圖書刊刻方面的貢獻,不亞于其詩文成就。
明代由于印刷技術的進步,出版業(yè)空前隆盛。明代所刻圖書,有“官刻”和“私刻”兩種??滋熵芬簧虝醵?,在陜西、潁州、浙江、陜西、汾州時期皆刊刻了不少圖書,尤其是浙江時期,孔天胤的刻書呈現(xiàn)出集中化、批量化、高端化的特點,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明代刻書業(yè)普遍發(fā)達,江浙一帶尤盛,文化氛圍使然;二是孔天胤身為提學副使,編選教材、刊刻典籍、教育士子本來就是其職責的一部分。孔天胤刊刻的圖書大致可分為兩類:第一類是前賢名典,刊刻此類圖書一是為了保存優(yōu)秀典籍,二是為了與志同道合者交流學術,三是為了向學官及諸生作為教材推行,以此倡導“正學”;第二類是師友同道的詩文集,刊刻此類圖書既有保存師友同道優(yōu)秀作品的良好愿望,又表達著個人的欣賞趣味和學術情懷??滋熵匪虉D書大多有序,由其序言,我們也可了解其刊刻的機緣及其所要表達的愿望。以下就兩類刊刻分別來談。
此類圖書大多刊刻于浙江時期,也有一部分刊刻于第三次任職陜西時期。
(一)刻《集錄真西山〈文章正宗〉》三十卷并序
《文章正宗》是宋代理學家真德秀編選的文選讀本。其內容,《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稱:“是集分辭令、議論、敘事、詩歌四類,錄《左傳》《國語》以下至于唐末之作,其持論甚嚴,大意主于論理而不論文。”
孔版《文章正宗》刻于嘉靖二十三年(1544)。序言中,孔天胤闡述了自己對此書的認識以及重刻此書的意義,在于讓士子學有所本,學本“正宗”。何謂“正宗”?他說:“六籍所載,皆圣人之道。道者,正宗之謂也?!闭谝簿褪恰笆ト酥凇?,也就是“性道”之理,“惟得其宗,則載籍之間皆性道,性道之外無文章矣?!彼€引真德秀之言“士之于學,所以窮理而致用也”,說重刻《文章正宗》,就是“以明義理,切世用為主”。這三十卷刻了約半年時間,“經(jīng)自嘉靖甲辰孟夏,而于仲秋之望落成”(《重刻〈文章正宗〉序》)。
《集錄真西山〈文章正宗〉》現(xiàn)存有嘉靖二十三年(1544)孔天胤刻本和嘉靖三十九年(1560)范惟一重刻本,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臺灣“國圖”、美國國會圖書館等單位有藏。孔天胤刻本山西師范大學圖書館、祁縣圖書館也有藏本,被列入《山西省第二批省級珍貴古籍名錄》。
(二)刻《資治通鑒》二百九十四卷、《資治通鑒考異》三十卷并題辭
孔天胤在浙江任上所刻的最大部頭的書,就是宋司馬光所撰的《資治通鑒》。在《刻司馬溫公〈資治通鑒〉題辭》中,他說:“余謬領提調,與諸生修《大學》之道,居經(jīng)史之業(yè),遂私以前說,質諸有道,僉謂不愆。乃從事雕繕,用布學官,弟子擇善而多識之。其書凡二百九四卷,另《考異》三十卷?!笨痰哪康木褪菫榱俗屩T生弟子“擇善而多識”。
孔天胤認為,《資治通鑒》是《史記》《漢書》等史學著作在關乎國家興衰、生民休戚標準下的精編版,其編選的目的有二:一是刪繁就簡,便于通覽;二是能經(jīng)史合一,運用于實際。他說:“惟在學者溯流窮源,經(jīng)史合一,征往察來,體用不二,庶于治有茲爾?!薄顿Y治通鑒》除了有經(jīng)世之用,很大的意義也在于使學者“善可為法,惡可為戒”。如果讀經(jīng)不能明是非、察善惡,只囿于語言文字之間,又有什么益處呢?
《資治通鑒》嘉靖二十四年(1545)孔天胤杭州刻本,今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四川大學圖書館和臺灣“國圖”等均有收藏。附《考異》三十卷,國家圖書館等單位有藏。
(三)刻程顥《明道先生語略》并序
《明道先生語略》是孔天胤在浙江任上刊刻的理學著作。程顥,宋代理學家,與其弟程頤并稱“二程”,理學“濂洛關閩”四家中的“洛”學派。程顥號明道,世稱明道先生;其弟程頤號伊川,世稱伊川先生??滋熵吩凇犊堂鞯老壬Z略序》中闡述了刊布此書的原因。他認為,儒學傳至宋朝,周敦頤和程顥、程頤兄弟為正宗,而程顥之學說最為純正,“其言簡粹精貫,直指道源,顧伊川不及也”。即使朱熹,也沒有完全領略其中和之意,而朱子之章句又是士子必讀書,“今學者徒守朱子之章句,而不知尚考其師友淵源之所自,則無本之學也”。因此,孔天胤咨詢王畿,輯錄程顥語略,刊刻流布,“刻與同志者共學焉”。
(四)刻王陽明《朱子晚年定論》并序
《朱子晚年定論》是明代理學家王守仁(陽明)的重要哲學著作之一,集中體現(xiàn)了其心學思想。王陽明認為,朱子的哲學理念中已有心學元素存在,于是依據(jù)其心學思想對朱子的論著作了新的闡發(fā)?!爸熳硬∧快o久,忽悟圣學之淵藪,乃大悔中年著述誤己誤人,遍告同志”,故“世之所傳《集注》《或問》之類,乃其中年未定之說”(《朱子晚年定論·陽明子序》)。
孔天胤在《刻〈朱子晚年定論〉序》中說,朱熹的最大貢獻,是將學術著作的訓詁之學,漸過渡為義理之學。朱熹為《周易》《詩經(jīng)》及“四書”等作傳注,“初意蓋欲由講解以為入道之門”,并非就是學術定論。然“一時門人遂以綴輯而張大之”,加上后代學儒者固守其說而不詳其旨,“至于信傳而不信經(jīng),從人而不從天,學術支離,道體蒙障,則章句為有禍焉,此門人黨伐過矣”。朱熹晚年對自己前期著作多有悔意,但孔天胤認為,“朱子已非自誑,而學人之自誑者于今猶烈也”“世之學者徒守朱子中年未定之說,而不復知求其晚歲既悟之論,競相呶呶,以亂正學”。正因為如此,見到王陽明所輯《朱子晚年定論》一書,孔天胤認為這才是朱熹學術中最有價值的部分,當世學者應該深省之。
孔天胤刻成《朱子晚年定論》后,曾贈給理學家薛應旂(1501—1575,號方山,武進人),薛應旂如獲至寶。五年后,薛應旂也升任浙江提學副使,又重刻了《朱子晚年定論》一書,在《重刻〈朱子晚年定論〉序》中寫道:“視學至浙,進諸生而問焉,乃蒙障猶若未盡撤者,而文谷所刻則既散佚矣。余為之慨悼者久之,檢諸故篋,向所示原本則固宛然在也,因命工翻刻之。”并回顧了嘉靖二十四年(1545)與孔天胤關于此書的一段佳話:“曩歲乙巳冬,余以謫官赴旴江,道出武林(杭州),值文谷孔君董浙學政,送余浙江驛下,攜所刻《朱子晚年定論》見示?!?/p>
(五)刻《越絕書》十五卷并序
《越絕書》是一部記載春秋時期吳越歷史的重要典籍,共十五卷,被譽為“地方志鼻祖”。作者為漢代袁康,一說為袁康和吳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六十六)。
孔天胤嘉靖二十四年(1545)刻本今收于《原國立北平圖書館甲庫善本叢書》(后稱《甲庫》)第二百六十六冊。書前兩頁殘缺,未詳孔天胤是否有序。臺灣“國立故宮博物院”也有藏。
(六)刻《越藝正詮》并題辭
《越藝正詮》刻于嘉靖二十五年(1546),孔天胤《〈越藝正詮〉題辭》篇末注明寫作時間是“丙午三月廿七日”。序中孔天胤指出文章的宗旨在于“明暢典則”,在文字表達上,要做到“詮辭達意,意盡而止”,而不能聊為湊合?!敖鼇砭Y文之士,學不求心,心不明理,惟事裝演割裂迎合”,這都屬于“假合”,也就是拼湊語言文字。“都屬假合,則真者安在?”假合之文俯拾即是,導致的是“千篇一律,辭理雙亡,繁衍愈長,疵冗愈甚”,而學者“沿差襲偽,而執(zhí)迷不悟也”。孔天胤認為《越藝》一書“有端人雅士之文”,可以“一雪此陋”,于是和知府商議下書坊雕行??滋熵氛J為,“夫物甚微細,然實風猷所關”,所以希望此書的流布,能夠為士子的文風帶來較好的影響。
此書今未見著錄,不詳存否。書名《越藝》,或作于紹興。
(七)刻《學政事宜》
孔天胤在浙江曾寫信給曾任山西提學副使、左布政使、巡撫都御史的陳講,說:“即月出校浙東,會馮憲長便,謹附狀承候起居,略布腹心,并上絹帕一端及《薛詩拾遺》六冊、《學政事宜》四冊請教,幸惟垂省?!保ā杜c中川陳宗師》)由信中可知,孔天胤在浙江還刻有《學政事宜》,惜今佚。
(八)與張臬一起刻《西京雜記》并序
此書刻于嘉靖三十一年(1552),與陜西布政使張臬同刻。
關于刊刻的原因,《四庫存目叢書》所收《孔文谷集》中稱“余攜有舊本在巾笥中,因聽左使百川張公談西京故事,多后學所不聞,云本《西京雜記》,余遂出其書,百川公即取而刻之,以廣其傳”;而《四部叢刊·子部·西京雜記六卷》孔天胤序中,本段此句作“余攜有舊本在巾笥中,左使百川張公下車宣條,敦修古藝憲之事,余因出其書商之,遂命工鋟梓,置省閣中,以存舊而廣傳”。前者說是張臬主持刊刻,后者說是兩人商量一起刊刻。
這個版本后世多稱為“孔本”:“《西京雜記》孔天胤刊本又稱孔本,十一行二十字。清代之際由江安傅氏雙鑒樓所收藏,晚清之際上海涵芬樓曾從雙鑒樓借印了一些刊行于世,民國以后張元濟編集發(fā)行的《四部叢刊》中《西京雜記》影印版就是據(jù)上海涵芬樓刊本而刊印發(fā)行的明嘉靖三十一年(1552)孔天胤刻本。中華書局1961年版、羅根譯注《西京雜記》也以孔本為底本”[1]李文娟.《西京雜記》文獻價值研究.山東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今檢《四部叢刊》,亦可見在孔天胤序文前專有一頁,寫有“上海涵芬樓借印江安傅氏雙鑒樓臧(藏)明嘉靖孔天胤刊本,原書版匡高營造尺五寸六分,寬四寸三分”字樣。

涵芬樓影印《西京雜記》,嘉靖三十一年(1552)孔天胤刻本 孔天胤《西京雜記》序末頁
對于刊刻此書的意義和價值,孔天胤認為,西安在漢代有著一段難得的繁華,“鴻人達士,慕漢之盛”,歷史文化也有著零星的留存,好古之士尋訪古跡,然“吊古登高,往往嘆陵谷之變遷,傷文獻之闕絕”,偶有所得,便如獲至寶,珍愛有加,“或得斷碑殘礎,片簡只字,云是漢者,即欣睹健羨,如獲珙壁。方且亟為表識,恐復湮滅”。在此背景之下,《西京雜記》在西安重新刊刻,就有著重要的意義,因為《西京雜記》中對關中舊時繁華,有著非常詳細的描述和呈現(xiàn)。
(九)賈應春刻韓邦奇《韓苑洛先生文集》,孔天胤序
韓苑洛,即關中著名學者韓邦奇?!睹魇贰ろn邦奇?zhèn)鳌贩Q“邦奇性嗜學。自諸經(jīng)、子、史及天文、地理、樂律、術數(shù)、兵法之書,無不通究。著述甚富,所撰《志樂》尤為世所稱”,《關學編》稱他“文理兼?zhèn)洌瑢W問精到,明于數(shù)學,胸次灑落,大類邵堯夫(邵庸),而論道體乃獨取張橫渠(張載)”。
韓邦奇又是一位優(yōu)秀的官員,曾分別于正德六年(1511)、嘉靖四年(1525)、嘉靖十四年(1535)三次在山西任過平陽通判,山西參議、副使,山西巡撫等職。《山西通志》記其“廉政自持,紀綱政肅,上下帖服”,特別是在山西巡撫任上,屢次向朝廷上疏,為山西大同、寧武邊境增設防備。
嘉靖三十一年(1552),陜西巡撫賈應春將韓邦奇除《毛詩未喻》《書說》《易說》《性理三解》等學術著作之外的詩文編次為二十二卷,命工刊刻,總為《韓苑洛先生文集》(亦有版本簡稱為《苑洛集》)。今檢《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苑洛集》的“提要”,記為“乃嘉靖末所刊,汾陽孔天允(胤)為之序”?!都讕臁返谄甙偎氖膬浴对仿逑壬分校诵蚱┯小凹尉溉荒甓潞臃诳滋熵分斝颉弊謽?,可知該書具體的刊刻時間為嘉靖三十一年(1552)冬十月??滋熵氛J為,“苑洛先生,當代之儒賢也”,其為人“亨于天人,嫻于大體,位著之表儀,典刑之舊德”,其著作也足可稱為當代文獻。
對師友同道詩文集的刊刻貫穿孔天胤就職陜西、潁州、浙江、陜西(嘉靖二十九年)、汾州的每一個時期。下面依次梳理。
(一)刻樊鵬《樊氏集》并序
如今有文字記載的孔天胤主持刊刻的第一部書,是樊鵬的《樊氏集》,刻于嘉靖十三年(1534)任陜西提學僉事期間。樊鵬,字少南,號南溟,河南信陽人,嘉靖十三年(1534)與孔天胤同官陜西??滋熵方德毱钪荩饔小顿浳墓茸有小芳霸姟顿浛孜墓取贰?滋熵房谭i詩集有兩個原因,一是二人既為同僚又相交好,二是樊鵬的詩符合孔天胤詩歌重盛唐的詩學觀。
關于此年孔天胤《樊氏集》刻了多少卷,這里還須特別說明一下。
有學者說嘉靖十三年(1534)孔天胤刻《樊氏集》十二卷[1]杜志強.《浚谷文集》中所見明代作家的評論資料.“《樊氏集》十二卷刻于嘉靖十三年(1534).今僅臺灣有藏”.寧夏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第35卷第4期).,這一說法顯然不準確?,F(xiàn)在學界較為普遍的說法是,嘉靖十三年(1534)孔天胤刻《樊氏集》七卷,今藏于中國國家圖書館善本室的《樊氏集》,前七卷注明“汾州文谷子孔天胤刻”,后三卷注為“信陽知州永康亦溪吳九經(jīng)??本褪敲髯C。然檢《樊氏集》,卻會看到第五卷《出塞行》的詩前小序“嘉靖十五年(1536)六月六日,虜犯莊浪”云,標明寫于嘉靖十五年(1536);第七卷《賢山詩》前小序“嘉靖十七年(1538)秋,汝南兵備胡公延祿、尚書張公”云。由此可知孔天胤嘉靖十三年(1534)不可能刻好第六卷以后的,所以孔天胤嘉靖十三年(1534)刻《樊氏集》七卷的說法也是不確的。比較合理的推斷是:嘉靖十三年(1534),孔天胤《樊氏集》只刻了四卷,這從他為《樊氏集》所寫的序言“信陽樊南溟子著詩四卷”“因授四卷之詩”句可知;而五、六、七卷,則是孔天胤于嘉靖十八年(1539)補刻的,現(xiàn)臺灣有《樊氏集》藏本十二卷,稱“嘉靖十八年(1539)孔天胤陜西刻本”,也只是籠統(tǒng)的說法,但至少點出了嘉靖十八年(1539)這一時間節(jié)點。《樊氏集序》也當是在第一次刊刻時所寫。
《樊氏集》四卷刻成時,樊鵬正值丁憂,憂居且病,“憂居間不勝郁病,近感暑濕,病更甚月余矣”(《答孔文谷子提學書》)。恰在此時,于河南信陽家中收到了《樊氏集》,大為感動。在回信中,他闡述了孔天胤此舉對于自己的意義:“昔顏氏得孔子而名斯彰,后王充遇蔡邕,書遂行于天下,鳳驥自附,乃令幸矣?!?/p>
(二)刻王崇慶《海樵子》《五經(jīng)心義》《端溪先生集》并序
王崇慶(1484—1565),字德征,號端溪,開州(今河南濮陽)人。嘉靖三年(1524)由郎中歷升山西按察使,分巡冀南并攝守汾州,孔天胤一生師事之。王崇慶于嘉靖四年(1525)因母親生病回鄉(xiāng)終養(yǎng),并一心研究學問,著書立說,筑室講道。
《海樵子》是王崇慶養(yǎng)親期間所著,孔天胤刻于祁州期間。嘉靖十四年(1535)夏,孔天胤在祁州任上,由一位名叫史文直的行人處得到王崇慶的《海樵子》一書,“余讀是書,輒有感云”,便開始主持刊刻并作序。
孔天胤認為《海樵子》是一本“究道德之廣微,探性命之淵懿。達古今之大觀。洞出處之時義”的論著,其所講之理,“申揚幽眇,極際廣崇”,有著經(jīng)典的意義。其內容包括“道器”“相臣”“化醇”“知理”“潛孚”“交際”“執(zhí)中”七篇,是一本論述學理的雜著。其體制,《欽定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稱其“多摹仿王通《中說》,周子(周敦頤)《通書》,張子(張載)《正蒙》之體”。
孔天胤初刻的《海樵子》今已散佚,如今我們所能看到的王崇慶的《海樵子》,是嘉靖十七年(1538)呂景蒙重刻并作序的本子。序中說:“是書,汾陽孔文谷先生已嘗刻之祁州,既而先生復有新得,文谷得之,命予增入。時予潁州判轉知汲縣,乃重加校正,復刻于汲,使同志者有所觀感而興起焉,不徒泛泛然以廣其傳而已?!甭淇钍恰凹尉肝煨绱喝赂笊娇尉懊尚颉?。呂蒙正說明了自己重刻此書的原因,是與孔天胤同官潁州時,王崇慶在嘉靖十四年(1535)孔天胤舊刻本的基礎上加入了新的內容,孔天胤請當時任潁州通判的呂景蒙重刻了這本書,把新增的部分也刻了進去。
《五經(jīng)心義》刻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孔天胤丁母憂時期。嘉靖十五年(1536)七月,王崇慶將自己著的《周易議卦》《尚書說略》《毛詩補義》《春秋斷義》《禮記約蒙》合編而成。但此書一直未行刊刻??滋熵肥盏叫藕螅椿匦沤o王崇慶,說“所示《五經(jīng)心義》”已核校完成,“方欲刻而傳之,人人俟成,另報”(《與王端溪翁》),可知孔天胤在浙江時就已準備刊行此書,但因母親突然去世,事情就被擱置了?;胤谥荻n期間,他將書稿帶回汾州,“時汾州守李君見而悅之,則梓之郡齋,以明學也”(《刻王端溪先生所著經(jīng)義序》)。汾州守李君,指當時的汾州知州李當。萬歷《汾州府志》:“李當,河南嵩縣人。舉人,嘉靖二十八年以真定府推官升任?!?/p>
《端溪先生文集》刻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陜西右布政使任上。此書是孔天胤在吏治之暇親為編次并刊刻的,共八卷,包括王崇慶平生所著詩、文、書信、記、碑志等。今存于中國國家圖書館的《端溪先生文集》八卷本,即為“門人汾陽孔天胤編次,建業(yè)張?zhí)N校刊”。當時王崇慶正在南京禮部尚書任上。王崇慶曾在信中對孔天胤說:“吾子故人也,且知我為最?!保ㄍ醭鐟c《與門人汾州孔進士汝錫書》)可見在他的一生中,是將孔天胤作為知他最深的門生小友來對待的,因而由孔天胤來編輯其平生詩文,應當是最合適的人選。
(三)刻薛蕙《薛詩拾遺》四卷并序
薛蕙(1489—1541),字君采,號西原,學者尊其為“西原先生”,直隸亳州(今屬安徽)人。嘉靖十五年(1536)孔天胤前去拜訪,“考功(指薛蕙)一見余,即莫余逆也”(《〈薛詩拾遺〉序》)??滋熵妨韺懹小额}薛西原先生園中》詩。薛蕙集中有《贈孔汝錫》《次韻酬孔汝錫》《南園對月與孔汝錫》《對雪懷孔汝錫》等詩。嘉靖十七年(1538)孔天胤曾贈薛蕙臨洮硯,薛蕙有詩《余有洮溪硯乃孔汝錫所贈者每懷其人因成斯詠》。
薛蕙卒于嘉靖十八年(1539),當時孔天胤在汾州丁父憂。嘉靖二十三年(1544),孔天胤在浙江任上讀到薛蕙《考功集》中寫自己的部分,不禁涕淚交流,大為悲痛?!耙挥[西原作,闌干涕莫從”,遙望亳州,想象中“譙墳宿草長,苦縣暮云重”。
孔天胤了解薛蕙才德,知其著作甚多。他認為薛蕙著述多而傳者少,當時可見者也就是《老子集解》《約言》和《考功集》,所以希望能夠整理先生遺作以便傳世。他到河南上任后,不僅派人吊于墓,而且到其家求取遺作,可惜“求書其家不得”,又輾轉“得遺詩若干于朱灌甫所”。朱灌甫,其人不詳。在浙江課士之余,孔天胤就將所搜集的薛蕙遺詩輯錄刊刻,“謂之‘拾遺’。然雖屬短篇,顧其稱指,亦已玄矣”(《〈薛詩拾遺〉序》)。
由孔天胤給陳講的信“略布腹心,并上絹帕一端及《薛詩拾遺》六冊”(《與中川陳宗師》)可知,孔天胤所刻《薛詩拾遺》為六冊。《薛詩拾遺》無刊本流傳,唯臺灣“國圖”有抄本,且只有四卷。
(四)刻林春《林東城文集》二卷
林春(1498—1541),字子仁,號東城,江蘇泰州人,孔天胤同年進士??滋熵烦跏岁兾鲿r,有《寄孔文谷》《再柬孔文谷》兩信。林春中進士后歷司封員外郎,不久以母病乞歸,起補史部文選郎中,卒年四十四(《明史·林春傳》)。林春卒于嘉靖二十年(1541)孔天胤丁父憂期間,孔天胤到浙江任職后,主持刊刻了林春的遺作《林東城文集》。
《林東城文集》孔天胤嘉靖二十五年(1546)浙江刻本,今臺灣“國圖”有藏。中國國家圖書館有民國《海陵叢刻》,《林東城文集》為第五卷。卷中有王畿序、馮良昌跋、張淳跋、林曉暉跋。其中張淳為林春弟子,林曉暉為林春之子。
王畿在序言中寫到,林春文集由其弟子張淳輯錄,恰逢孔天胤督學浙中,“因出以謀諸督學孔文谷子。文谷子毅然圖所以刻之,而以校雔之事托諸荊川(唐順之)”。孔天胤請?zhí)祈樦疄橹U?,校對完畢即在浙江開雕。
張淳在跋中也寫道:“文谷孔公刻之浙中,諸子曉輩歸而藏之于家,予慮其傳之弗廣,移之州治而遍行焉,庶東城之學傳之天下,后世當有知之者矣。”
林春初學于泰州學派的代表王艮,得其真?zhèn)鳎愿裎镏轮撀劽鲜?;又與黃綰、鄒守益、羅洪先、王畿、唐順之等人相互切磋,曾就理學之本源展開討論。但因中年早逝,未形成自己的獨立的思想理論和觀點,故不被后人所重視,研究也相當缺乏,不可謂不遺憾。
(五)刻皇甫涍《東覽篇》并題辭
皇甫涍,孔天胤壬辰科同年,江蘇長洲(今蘇州)人,與皇甫汸(字子循,號百泉)、皇甫沖(字子浚)、皇甫濂(字子約)為四兄弟,皆以才名,人稱“皇甫四杰”。孔天胤也有文對皇甫四杰表示贊嘆,稱“朗鑒珪璋,特達四美,全于吳門”(《與百泉皇甫先生》),“昆玉”“四美”,皆言其兄弟俱優(yōu)。嘉靖二十三年(1544)三月,皇甫涍升浙江按察司僉事,分管浙東區(qū)域??滋熵放c皇甫涍既為同年又頗為交心,兩人交游唱和頗多。
嘉靖二十四年(1545),皇甫涍因南京刑部員外郎任上舊事,被以“不職”罷免。時人多憤慨??滋熵穼懹小秳e懷送少玄》文。皇甫涍回鄉(xiāng)后,有《寄孔學憲同年》,表達了對仕途的厭倦和縱情山水的向往,孔天胤回信給皇甫涍以安慰鼓勵:“吾丈抱明夷之爻,秉素位之義,旦夕若有除書,當便勉行,更無芥意,此圣人居九夷,達者覺四遐之事。吾輩今日學問,處此方為有得也?!保ā杜c皇甫少玄年丈》)孔天胤還隨信寄上所刻《東覽篇》及自己的三十四篇詩稿,請皇甫涍斧正。嘉靖二十五年(1546),皇甫涍“待次里中,郁郁不樂,病卒”,一代才子悲情隕落。其同年、同道者,聞之無不既驚且悲。
皇甫涍《東覽篇》單行本今不存??滋熵肺募芯o隨該文后又有《讀湖閱感別之篇便書其后》,開篇云“少玄皇甫子與巖潭王子別也,作《別友賦》,并取往懷諸篇書為一冊,抽緒神叡,振華憲雅,玉質金相,文棟郁如也。”文中提到的“取往懷諸篇書為一冊”或即為該書。“巖潭王子”即其同年王廷幹,時任浙江臺州府同知。
(六)刻張治道《嘉靖集》并序
張治道(1487—1556),字時濟、孟獨,一字時濟,別號太微,陜西長安人。官至戶部主事。嘉靖十一年(1532)孔天胤初仕陜西時,二人多有交游,張治道作有《題陸魏孔三君子空同觀鶴卷》《十月十五日孔文谷過留飲觀詩至晚移菊下見月作》《孔文谷邀過興善寺閣二首》《雨中同孔文谷宿金圣寺》《寺中送孔文谷之涇陽》《得孔文谷書情極綢繆讀之焉有賦此隨答》等詩。嘉靖十三年(1534),孔天胤被貶官,張治道作《送提學孔文谷先生序》同名文兩篇,又寫有兩首送別詩《永壽西關飲餞孔文谷》和《王石谷莊候孔文谷》。
孔天胤再回陜西任職的嘉靖三十一年(1552)夏,輯張治道在《張?zhí)⒓贰短⒑蠹分笏髟娢?,編次刊刻了《嘉靖集》,并自為其序,序末注明時間為“嘉靖壬子仲夏上日”?!都尉讣分惺沼袕堉蔚烙浂私挥蔚脑姼瓒嗥?,如《同文谷西陂莊賞花》《和答孔文谷方伯同張秋渠少參挾酒枉過留飲之作》《孔文谷方伯、張秋渠少參攜酒枉過留飲索賦》《賞文谷席上和西陂自壽韻》等。
序言中,孔天胤指出是“自買梓亦為刊刻”,非官刻。此書與是陜西同僚張鐸一起刊刻。張鐸(1507—?)字世鳴(一作叔鳴),號秋渠,又號海虞山人,南京留守衛(wèi)旗籍,常熟人。
含有孔天胤序言的張治道《嘉靖集》,今國家圖書館有善本保存,并見于《甲庫》第七百五十冊。
(七)刻胡侍《胡蒙谿續(xù)集》并序
胡侍(1492—1553),字承之,號蒙溪、蒙溪山人。原籍直隸應天府溧陽縣,祖上謫寧夏衛(wèi),故為寧夏人。父胡汝礪,兵部尚書,賜葬陜西咸寧,故又為咸寧人(正德十二年進士登科錄)。正德十二年進士,官鴻臚寺少卿,議大禮謫潞州同知。胡侍是明中期著名詩人,不僅與張治道、薛蕙、劉儲秀等“約為詩會,并以詩名都下,都下稱‘西翰林’”,而且“與信陽何中舍(景明)、譙郡薛考功(蕙)齊名”(張才《胡蒙谿集序》)。
孔天胤在陜西任職時,與胡侍多有交游。胡侍集中有《借菊亭詩》,其序云:“孔右丞、謝學憲攜余集于許中丞之新亭,乃借鄰圃盆菊置諸亭中,金葩粲然,益增佳致,就以‘借菊’命名茲亭。良風厭厭,清歡不盡,將期雪日再集于斯。群公有詩,余仰和焉?!?/p>
嘉靖三十一年(1552),孔天胤和張鐸一起編選、刊刻了胡侍的《胡蒙谿續(xù)集》。此前胡侍已有《胡蒙谿集》,中書舍人雍州張才為之作序,序末所注時間為“嘉靖二十五年(1546)冬十月”??滋熵放c張鐸所編選刊刻,是嘉靖二十五年(1546)到嘉靖三十一年(1552)間的詩文。
孔天胤的序文,重在講述刊刻優(yōu)秀圖書對于文獻整理和文化傳播的歷史意義。這一番道理用之于當代經(jīng)典文獻的出版,也依然有著永不過時的價值,可謂金玉良言。他說:
夫顯道于藝,而有陳極之觀;行言于遠,而有載籍之托。是故明著作者振其華,愛傳述者表其實。肇文以來,莫之已也。金版王匱之書,流至于今;屋壁山巖之典,式存自古。倘華實之岨峿,亦奚足為有無哉。
正是因為有了出版和傳播,那些優(yōu)秀的文化才能流傳下來,從遠古到現(xiàn)代,像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汩汩滔滔,一路而下。下游之人得以聞得到上游人生活過的氣息,聽得到上游人的詠嘆歌吟;而上游人潛心思考過的有關天地人之哲學道理,也得以濡染后世人的耳目,讓后世人可以循著前人的思路繼續(xù)思考,在吸收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至少是可以少走彎路。正是因為有了“金版王匱”這樣的珍貴文獻,所以即使遭遇秦始皇焚書坑儒,也還會有“屋壁山巖”的民間藏書得以流傳。所以,出版的意義,就在于保存珍貴的歷史文獻,傳之于后世。
(八)刻謝少南《謫臺稿》并序
謝少南(1498—?),字應午,一字與槐。上元(今屬江蘇)人,祖籍江西贛縣??滋熵愤M士同年。先任云南道監(jiān)察御史,后以御史提調北直隸學校,升翰林院檢討兼左春坊左司直,嘉靖十五年(1536)謫臺州府推官,后歷任廣西提學僉事、陜西提學副使、河南布政司參議、浙江參政。謝少南到陜西的時間是嘉靖三十一年(1552),由河南參議轉陜西提學副使[1]萬歷《陜西通志》“職官·副使”:“謝少南,應天上元人,進士,嘉靖三十一年(1552)任。”雍正《陜西通志》“職官·副使”:“謝少南,江西贛縣人,提學道。”。
在陜西任上,孔天胤刊刻了謝少南的《謫臺稿》,并和張鐸各自作了一篇序?!吨喤_稿》今已散佚,但據(jù)俞憲《盛明百家詩·二謝詩集》小序,“《謫臺》《河垣》二稿,乃司理臺州、參議河南時作矣”,可知《謫臺稿》也與孔天胤《霞海篇》同樣作于臺州,《河垣稿》作于河南。
孔天胤認為,謝少南《謫臺稿》作為“謫臺紀行”之詩,是遷謫行役詩中品質上乘之作,“是詩當永勒霞標之郡,爰紀臺躔之謪云”。而因“關日多暇”,于是“停云遠思,因與秋渠太史共閱同嘆,各矢敘辭”。如今不僅《謫臺稿》無存,張鐸的序也隨著張鐸文集一并散佚,今存于孔天胤文集中的這篇序文,就成為研究謝少南及其詩集《謫臺稿》極其重要的資料。
(九)刻許宗魯《陵海二集》并題辭
許宗魯(1490—1559),字東侯,又字伯誠,號少華,陜西咸寧(今屬西安市)人??滋熵烦跏岁兾鲿r多有交游。嘉靖十三年(1534)孔天胤因選貢不當而被貶為祁州知州,許宗魯曾寫詩相送(《西園宴別孔文谷提學》),情甚殷切??滋熵返谌蔚疥兾魅温毢蟛痪?,許宗魯以原官起用,依舊鎮(zhèn)守昌平[2]喬世寧《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許公宗魯墓志銘》:“十二年閑住,二十九年以原官鎮(zhèn)守昌平。”。一年后巡撫遼東[3]《明世宗實錄》嘉靖三十年(1551)十月:“升駐守昌平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許宗魯為右副都御史巡撫遼東。”。
嘉靖三十二年(1553),孔天胤為許宗魯刊刻了《陵海二集》并為之題辭。按照孔天胤的記載,《陵海二集》當是許宗魯鎮(zhèn)守昌平、巡撫遼東期間所作,包括“陵下編”與“遼海編”。序中注明刊刻和作序的時間:“刊自癸丑之夏,秋乃告成。及冬而敘之云爾。”
但許宗魯今傳詩文集只有《少華山人集》《少華山人后集》,《陵海二集》不存,因而作為它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據(jù),孔天胤的這篇題辭當是重要資料。
(十)刻劉涇《晉陽稿》并序
劉涇(1510—1568),字叔清,號次山,河南懷慶衛(wèi)人,理學家何瑭弟子。嘉靖四十一年(1562)任山西按察司副使,拜訪孔天胤,孔天胤作《奉謝次山公按節(jié)汾陽見訪一首》。同年編其師何瑭文集,孔天胤作《何柏齋先生文集序》。嘉靖四十二年(1563)何瑭夫人卒,劉涇作行狀,孔天胤作《何母周孺人墓志銘》。
嘉靖四十二年(1563)孔天胤刻劉涇《晉陽稿》并序。序中,孔天胤稱劉涇鎮(zhèn)守冀南期間,“有所歷覽必興感賦詩”,而言為心聲,觀其言可知其人其志,“由其言以觀其志,亦因以征其材智,則材足以濟一世,智足以周萬物”。
劉涇是在山西按察使任上,被人以蜚語中之而罷歸的。據(jù)萬歷《河內縣志》,劉涇歸鄉(xiāng)后,“教子著書,布衣蔬食蕭然,故諸生等吶言怡容,無長少貧賤,接遇以禮,望重德隆”。評價他“文定之后,一人而已”。所著有《理學四先生言行錄》《京華稿》《滇南稿》《晉陽稿》及郡志四卷,萬歷二十四年入祀鄉(xiāng)賢祠。
(十一)與馮維納刻謝榛《晉陽稿》并作評點
謝榛(1495—1575),字茂秦,號四溟山人、脫屣山人,山東臨清人,明代詩壇“后七子”之一。謝榛一生未仕,因而詩壇亦稱之為“布衣詩人”。謝榛曾于嘉靖四十二年(1563)至四十四年間到山西游歷,留下了大量關于山西的詩歌。雍正《山西通志》“寓賢”:
謝榛,臨清人,一目。年十六,作樂府商調,少年爭歌之。已折節(jié)讀書,刻意為歌詩。西游彰德,趙康王厚禮焉。李攀龍、王世貞等結詩社于京師,榛為長。游道日廣,沈、晉諸王爭延致。沈府王將軍中尉多工詩,由榛啟之也。榛走塞下,交孔文谷、王明甫諸公。萬歷元年冬,復游彰德,趙穆王尤敬禮之。
謝榛到達汾州是嘉靖四十四年(1565)的寒食節(jié),從春天待到秋天。兩位詩友的這次歷史性見面,也成為中國詩歌史上的一段佳話。后來謝榛離開山西,孔天胤與馮惟訥將謝榛游歷山西的詩歌,編為《適晉稿》。馮惟訥,字汝言,號少洲,山東臨朐人,嘉靖四十三年(1564)前后任山西右參政。
明人陳允衡《〈適晉稿〉跋》中稱:“《適晉稿》六卷,謝山人癸亥(1563)至乙丑(1565)客山右所作,北海馮少洲大參惟訥、河汾孔方伯天胤批點校梓?!盵1]謝榛全集校箋.江蘇古籍出版社,2003.(P1362)今檢《謝榛全集校箋》,可見選自《適晉稿》的詩后,均有孔天胤與馮納惟的點評。
孔天胤在浙江時還曾計劃為田汝成刻《西湖游覽志》,因母故未果。田汝成《西湖游覽志序》中,說自己的《西湖游覽志》寫成,孔天胤看后大加贊賞:“學使文谷孔公嘗覽而嘉之曰:‘殆郡史也。’美刺并陳欲為鋟傳,而以憂去。” (責編:樊譽)
The Research on Kong Tianyin’sbook inscribing
Zhang Yongyao Han Binqiang
Kong Tainyin was an official,poet and scholar,also an outstanding presser.As a responsible Confucianist,he not only study hard,but also spread the orthodox culture through inscribing and pressing classics. He managed inscribing History as a Mirror,History as a Mirror Research,Zhenxi Mountain orthodox Article Collection,The Western Capital miscellanea and etc.,that made an?indelible contribution to our country’s conservation of precious historic cultural classics,still cherished by our country’s literature and Edition Study circles.
Kong Tainyin Book Inscribing History asa Mirror The Western Capital miscellanea
張勇耀(1972—),山西文水人,《名作欣賞》雜志上旬刊主編,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韓兵強(1973—),山西晉城人,武漢科技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