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一千種愛意

■臧 青

定格一千種愛意

■臧 青

對于你，最好的時光是什么？是一月不起的長風，三月乍起的繁櫻，是五月脈脈的波心，還是八月豐腴的暖月？讓人心生悸動的，都是最好的時光。

除了享有這樣令人沉醉的時光外，我還思索過一個問題，應該怎么保留某時某刻恰好的時光？詩人和作家擅長用文字記錄美好，而我愿意用攝影記錄稍縱即逝的時光。

讀書時，上過一門叫作基礎攝影的課，老師是個溫婉的女性，講課聲音不大。她給我們講馬克·呂布，是個擅長記錄的可愛的法國老頭，留著長長的白胡子，始終拿著膠片機四處行走。還講川島小鳥，是日本的一個年輕男孩，他拍了一組未來醬的照片，那是一個濃眉大眼的女童，喜歡做鬼臉，神態可愛，總是穿紅色的針織衫或者印著小白花的和服，照片的色彩是明麗的，再配上活潑單純的女童，讓人覺得瞬間被治愈。老師說：“攝影不在于器械價格的貴賤，即便使用手機，依舊能拍出很好的照片。攝影，在于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在于記錄令你自己心動的人或者事物。”

那學期，我不知跑了多少地方，舉著自己的手機到處拍照，在這個過程中我逐漸了解到自己的興趣，照片記錄下了一段無比青澀的時光，也把我帶向更多值得被記錄的路上。

某次參加活動，遇見一個喜愛攝影的男生，他沒有太多的預算買相機，在臺灣交流的一年，從一個德國人那里花300元購得一臺老式的膠片相機。由于是最古樸的相機樣式，使用起來繁雜，曝光、對焦都要小心翼翼，沒有顯示屏回看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會被記錄在膠卷上，無論是不是廢片，他卻格外享受這樣緩慢的過程，享受記錄的每一刻。他購買36元一卷的膠卷，為機子配上一個測光儀以控制曝光，買了洗出照片的袋子和藥水。活動結束后，他發給我一張照片，是他回家之后洗出來又掃描進電腦里的，照片里的女孩端坐，微仰著臉，眼神很安靜。那一刻的我，被這張照片永遠定格。

拍立得也是有趣的，“咔嚓”一下，畫面瞬間被沖洗而出，落在相紙上，立刻可以得到。我看過好的拍立得作品：暗色的潮水，海邊一閃而過的銀色煙花，還有突然被照亮的笑容甜蜜的女孩的臉。與膠片機的慢相比，拍立得對記錄的詮釋是瞬間得到。

我實在是太喜歡用攝影表達心緒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用手機攝影，拍過一月突如其來的大雪，被雪覆蓋的咖啡館，懸掛在玻璃櫥窗上的圣誕老人，落了大片雪花的植株；拍過三月乍泄的春光，躺在松樹的陰影下休憩的旅人，在藍天的映襯下格外葳蕤的水杉，自己的碎花裙、杏色的芭蕾舞鞋。后來覺得手機不足以滿足我的需求，于是努力攢錢買了一臺微單，是一臺十分復古的機子，來自老牌膠片商富士，拍出的色彩令人心動不已。

我經常在晴好的天氣拿著相機出門采風，拍攝杏花綻放，雨水落下，想著余秀華的詩“當雨落下來，我聽見杏花噗噗落地的聲音”。趕上櫻花季，就把鏡頭對準粉白的繁密的櫻花樹，背景是藍天，淺藍色和粉白色相互映襯，美得像一幅畫。吃日料，不忘把相機湊近食物，把刺身、天婦羅、親子飯統統記錄下。去不同的地方旅游，用相機記錄下與往日不同的每一天，記錄下不同于以往的美麗人生。

我著實依戀每張照片上或明或暗的光影，和那些被拍攝的人們的神態與模樣，在記錄下的每一瞬，心里都懷著太多的喜悅與感動。

又是個晴天，我把相機掛在脖子上出門采風。路上遇到一只黃褐色花紋的小貓，它躺在車頂曬太陽，看到我時微微抬起頭，車頂倒映出它好看的輪廓，我實在想象不出有什么比此刻更美好、可愛的瞬間了。于是舉起相機、對焦、摁下快門，將這只貓咪留存在我的相機里以及記憶中。

我想，每個人都可以嘗試以攝影的方式記錄下生活的某個瞬間，記錄下當時如潮水般洶涌的情愫，而所有值得被定格的時刻，都終將是最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