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釣鰻記

吳安欽

風雨釣鰻是我十歲那年的事情。

那一年的暑期，我當海軍的叔叔休假在家。一天，他對我和我弟弟說，明天帶你們釣鰻去。出于好奇，我們爽快答應了。當天，叔叔借來一盤子的白絲線。接著，在叔叔的教導下，我們開始裝釣線。這時，我才知道，鰻釣不同于其它魚的垂釣法。其它魚的垂釣，通常是用一根竹竿一段線和餌料即可。而釣鰻魚呢，它用的是一條長長的絲線，約有一兩百米長。真可謂放長線釣大魚。在這百米長的釣線中，每間隔一米左右的線段，都裝上一個小小的用塑料泡沫制成的浮力器釣鉤。

翌日，我們起個大早，先買下一斤多的當餌料用的活魚活蝦。蝦是名叫硬青的蝦兒，全身呈青紫色。魚是魴魚。結果，這天的氣候與昨天截然不同，昨天一片晴朗，這天卻刮起了大風，還下著毛毛細雨。想著從人家那里借來舢舨船、釣魚線不容易，面對風雨，只好硬著頭皮出發了。

叔侄三人興致勃勃地背著櫓具和釣具，向名叫后灣仔的海區進發。這灣的后面就是港深水闊的羅源灣海域。也許是第一次垂釣海鰻的激動和興奮，在離小船只有一步之遙時，一不小心，我的腳踩了空，摔了一跤，結果我連同背在我身后的放有魚釣設備的籮筐滑倒在地。籮筐里的設備全散在石階上。走在前頭的叔叔對我瞪了一眼。我知道自己闖下了禍，連忙將散在地上的釣線重新裝進籮筐，急匆匆地隨他上了舢舨船。

叔叔搖大櫓，弟弟在他身后扶大櫓，我則搖著邊櫓（副櫓），頂著風浪向羅源灣的中心區開去。一看，偌大的一個羅源灣只我們一艘小船。此時，整個海灣上空云霧彌漫，黑云遮天，浪濤隨著風力的加大越來越兇。原來藍色的海面，眼前幾乎變成了白色。此刻，我的心情像海里的浪一樣，高高飛躍而起，又深深落入谷底。但是，我依然使盡力氣搖櫓，把船向前推進。

折騰近一個鐘頭后，所有的釣線總算全部入水。然后，乘著這個等魚上鉤的間隙，我們就在漂蕩不定的船上吃著帶來的午餐。剛吃完飯，叔叔便要我們行動，各就各位，搖著船巡邏觀察釣線下餌后的動靜。小船搖來搖去好幾圈，因為風浪的作用，根本看不出是魚兒上鉤，還是風浪作祟。據此，叔叔當機立斷收網。到頭來，瞎忙了大半天，竟然沒釣到一條魚。我們只好頂著風浪，十分狼狽地搖著小船返航。

釣鰻，是我從海學藝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這次體驗讓我領略到了“但愛鱸魚美，出沒風波里”的況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