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代和責任扛在自己肩頭

何建明

我們期待已久的又一屆徐遲報告文學獎今天在徐遲的故鄉南潯即將隆重頒獎，可以肯定，今天的這個頒獎會，必定受到全國文學界、文化界和社會各界的關注！因為徐遲報告文學獎自第一屆以來，已經成為中國文壇的一個重要獎項，是報告文學領域的權威文學獎，所有獲獎的作品，毫無疑問都被列入當代文學史！尤其值得我們一提的是，徐遲報告文學獎歷時六屆，今天又重新回到徐遲的故鄉，我們感到十分激動和欣慰！為此，我要代表中國作家協會、代表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和全體中國報告文學作家，向浙江省領導、向浙江省作協、湖州市、南潯區和徐遲故鄉的人民，表示衷心的感謝和崇高的敬意！

2014年10月15日，在紀念中國新時期報告文學的奠基者和開拓者徐遲先生百歲誕辰的會上，我作了一篇題為《他改變了很多人的文學基因》的發言。這個發言，既是對徐遲先生的一個紀念，也是作為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第三任會長的我，真切地談了自己在受徐遲先生的影響下的成長、創作與組織領導當代報告文學事業的體會。今天，站在徐遲先生故鄉的土地上，我仍然感覺那次發言的熱度，所以我想借此機會，拿出其中的片段與大家一起分享——

1978年1月，徐遲先生在人民文學雜志上發表的《歌德巴赫猜想》，是他一生最重要和最閃耀的代表作。曾記得，當年《歌德巴赫猜想》給因“文革”而沉悶和壓抑了十余年的中國所帶來的那股尊重知識、尊重知識分子的“科學春天”之風是何等的強勁！從某種意義上講，中國后來以昂首闊步的豪邁姿態走向四個現代化建設的偉大征程并取得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徐遲的《歌德巴赫猜想》是一首無法叫人忘卻和永遠不可抹殺的中國走入新時代的激情戰斗曲，它通過奔放浩蕩、感情豐沛、入情入理的藝術感染力，讓多少年來那些躬著腰為共和國拉車、卻得不到起碼尊重的知識分子重新揚眉吐氣；讓人類用自己獨有的聰明與辛勤勞動錘打出的知識，從臭氣熏天的垃圾堆的最底層，重新抬到了神圣的殿堂……讓整天撕著課本打架的學生重新回到了安靜的教室，讓牢監農場里的工程師、科學家重新回到了實驗室和科學院，讓千千萬萬臭老九們再度感覺自己有了生的希望和活著的價值，一個文明古國的偉大歷史從此也就揭開了全新的時代畫卷，而這個時.代畫卷上所呈現給世界的是中國式的波瀾壯闊、風起云涌。于是，一個文學家所塑造的名叫陳景潤的“歌德巴赫猜想者”，向我們撲面而來，成為民族的榜樣和知識分子的代表。文學的力量何等之大！大到了我們整個社會在一天之內以驚天動地、驚濤駭浪、驚心動魄之勢，完成了對科學、對知識、對知識分子評價的徹底顛覆。這——就是《歌德巴赫猜想》、一部報告文學作品在30多年前所帶給我們中國的偉大貢獻，這——就是我們今天為什么要以特別感恩之心感謝和紀念徐遲先生的原因所在。包括我們設立徐遲報告文學獎！

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取得的成就，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對我們每個人、每個家庭、每個單位、每個行業所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命運變化，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對世界和整個人類發展所作出的推動與影響，與一部由中國人寫的《歌德巴赫猜想》的報告文學作品和一個叫徐遲的作家有沒有一點關系？回答是肯定的，而這份肯定對同樣是一名報告文學作家的我，由衷感到無限的榮耀和文學的崇高尊嚴。

《哥德巴赫猜想》和徐遲先生對一名普通的作家的影響同樣是深遠而巨大的，這種深遠和巨大有時無法想象.因為大家都知道，人的基因是父母遺傳給予我們的，我們的生命基因無法改變，但徐遲先生和他的《歌德巴赫猜想》，則改變了無數人的人生基因和事業基因。我便是其中之一。許多人現在都稱我“報告文學作家”，而我自己也從沒有否定過這樣的職業稱謂。其實，大家并不知道，我最初的文學之路，是從詩歌和小說開始的，詩歌寫作是因為朦朧的愛情而激發出的；小說創作是因為上世紀70年代末，我與我的戰友們經歷了在南方中越邊境上的那場自衛反擊戰爭；如果不是今天的紀念會，我早已忘記了自己曾在20多歲時寫過和出版了第一部長篇小說。我的最后兩部中篇小說《第二道戰壕》和《橄欖綠》，分別發表于1982年和1984年。然而之后的30余年里，我再沒有寫過小說，為什么？因為有一個人動員和鼓勵我去做了另外一件事，并且因為這件事，讓我的人生基因徹底發生了變化！這就是徐遲先生和他的《歌德巴赫猜想》，引領我走上了從此沒有改變的報告文學創作之路。這一寫就是35年。在生命最重要、最寶貴的30多年里，我和在座的報告文學作家朋友們一樣，幾乎沒有停止過一天因報告文學而活著的時間與空間；30多年里，我們幾乎沒有停止過一天與報告文學結伴而行的悲喜之情；30多年里，我們幾乎不知道還有哪一種音樂、哪一個畫面、哪一個人，能像報告文學一樣吸引我們、感動我們，甚至是摧殘和迷失我們！沒有。真的沒有。

習近平總書記在去年的全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會議上，要求我們作家做到“胸中有大義、心里有人民、肩頭有責任、筆下有乾坤”。在我看來，以徐遲為代表的當代中國報告文學作家，他們就是這樣的優秀作家，他們始終把大義、把人民、把時代和責任放在自己的肩頭。我總認為：報告文學作家在徐遲精神的影響下，他們是文學大軍中最杰出和閃耀著現實主義理想與追求的人，報告文學作家高尚的時候，比所有高尚者都要高尚，否則你無法抵達高尚者的靈魂深處；報告文學作家勤奮的時候，要比所有種地的農民勤奮百倍，否則你無法聽到一個低微的社會弱者的心靈的真實吶喊；報告文學作家勇敢和偉大的時候，要比任何一個戰士和水手都要勇敢和偉大，否則你的任何努力都可能半途而廢；報告文學作家，還必須具有特殊的忍耐力，意想不到的官司、善良和惡意的諷刺打擊，都可能是毀滅和撕裂你意志與信仰的炮彈。為報告文學而活著的人，是鋼鐵和柔情凝煉成的、是汗水和火焰交織成的；喜悅和痛苦、思考和張揚陪伴我們的一生。榮耀與心酸，注定了我們的命運是如此起伏與反差。

作為一名報告文學作家，我們常常要這樣責問自己：為什么非要干報告文學這個苦差事呢？為什么非要堅持這個常常吃力不討好的文體創作呢？當一個個“為什么”在自己心中滾動和涌出時，您——我們尊敬的徐遲先生便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您的《歌德巴赫猜想》，以及這個“猜想”之下作為一名時代歌手的偉大精神和思想品德，就是一種榜樣、一面旗幟，它令人立即產生一種新的更高層次的前進動力和方向感，這就是徐遲先生給予我個人的成長和事業的基因改變后所獲得的一點體會與感情波瀾。endprint

上面的這些話就是那次發言中的部分內容，我想今天在南潯訴說給我們尊敬的徐遲先生，他在九泉之下會清楚地聽到。

同志們，中國的今天，是一個偉大而精彩的、能讓文學彰顯五彩繽紛的時代，我們的生活、我們的人民、我們的社會變革，給予了報告文學格外恩賜，幾乎每一片土地、每一項事業、每一個變化中的社會的人和人的所有活動，都是報告文學創作的豐韻素材，“講好中國故事”已是我們黨的一項重要任務，是時代所賦予我們的責任與使命，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放棄和自我貶低報告文學文體的價值，而且可以肯定，在講好中國故事中，沒有哪一種文體可以同報告文學相媲美！報告文學文體決定了我們這些人將與這個國家和時代的命運緊緊地聯在一起，誰也無法否定我們的存在與成就！報告文學自然也應該是所有作家們可以選擇的最好和最能出成果的文學方向。作為報告文學作家，我們站在南潯這塊土地上，以徐遲和報告文學的名義向祖國和時代保證我們將以自己的熱情和智慧、才華與努力，為講好中國故事盡我們的所能，讓徐遲先生的精神永遠融化我們的筆端，寫出更加精彩的時代篇章！

各位朋友，你們和我一樣，已經欣喜地看到：近幾年來，在習近平兩次文藝工作重要講話精神鼓舞和召喚下、廣大報告文學作家積極投入到“講好中國故事”和書寫偉大時代風貌的創作實踐中，并涌現出了一批又一批優秀作品，這次徐遲獎的獲獎作品就是其中的代表。還有一大批進入魯迅文學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國家政府獎、中華優秀讀物獎等各種獎項的優秀作品，這些作品都充分彰顯了報告文學文體的獨特魅力，更顯示了我們報告文學的責任心、使命感。需要充分肯定的是：老一代作家、五零后作家仍然保持著旺盛的創作熱情和老道的書寫能力；六零后已經成為中堅力量，這些七零后八零后迅速成長，尤其是以魯迅文學院第24期報告文學高研班為主體的新一代報告文學群體，他們的進步格外引人注目。這一現象前所未有，值得肯定。在此，我要代表中國作家協會、代表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向這些獲獎的和沒有獲獎但依然作出突出貢獻和令人尊敬的報告文學作家們，表示祝賀與感謝！同樣，我一直以為，歷史是由一代又一代人接力而聯貫成壯麗而輝煌的長城，報告文學事業也一樣，因此，經我提議，副會長們一致同意的從本屆徐遲獎開始，我們將對那些曾經在報告文學創作上成就特別杰出的作家給予“中國報告文學創作終身成就獎”，還有表彰那些無私為報告文學事業和報告文學學會工作作出杰出貢獻的給予“中國報告文學事業特別貢獻獎”。我們所有的人應當記住這些同志，并向他們致敬！

在徐遲故鄉頒獎，為的是從這里開始新的中國報告文學的征程，讓我們攜手奮進，人民、時代和歷史一直在注目我們，我們應當激情奮進，激情抒寫，激情前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