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瑟·丹托藝術哲學的思考

程茜

摘募阿器·丹托是當代美國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哲學家和評論家之一。他對后現代藝術流派例如波普藝術和達達藝術進行了哲學層次的闡釋，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當代西方藝術的發展。由于丹托從來對其藝術概念下過標準定義，筆者以《尋常物的嬗變》為理論參照基礎，對丹托“藝術本質之解釋“展開理論研究，并追問藝術世界藝術如何成為自身的哲學這一問題。

關鍵詞：藝術哲學；藝術世界；尋常之物：藝術品

縱觀整個藝術發展史，幾乎所有重要的哲學家都把目光投向藝術。從柏拉圖、亞里士多德到康德、黑格爾，以至于后來的尼采、海德格爾、梅洛龐蒂等人，幾乎都在圍繞藝術這個話題。伴隨著工業現成品時代的來臨，面對洶涌澎湃的當代藝術思潮，哲學家思考藝術的背后仍是對哲學思考。這種。藝術哲學”從根本上立足于哲學，是一種理性的、邏輯的事業，并未充分考慮到現實中藝術的多樣性、復雜性和豐富性。正如阿瑟·丹托所說：“……對于藝術與哲學交集的部分，哲學家常常傾向于將自己的體系整個壓在上面，僅僅根據自己的需要對藝術進行取舍。……哲學所拯救的藝術現象是何其之少，而舍棄的精華是何其之多，就好似殺雞取卵，全然令人不可思議。”顯然丹托意識到哲學的理性思辨并不能全面闡釋現實中的藝術。作為先鋒藝術理論批評家，丹托發展了一種哲學式的“藝術世界理論”，他定義藝術的基本思路被喬治·迪基進一步發展為“藝術慣例論”。且就藝術是什么，藝術與非藝術如何區分，為何是藝術，提出了新的哲學之思。

一、藝術晶之“不可見屬性”

在《尋常物的嬗變》（下文簡稱《尋常物》）中，丹托對安迪沃霍爾和杜尚推崇備至。1917年杜尚小便池為《泉》橫空出世；1964年，沃霍爾仿制了超市買來的布里洛盒子外形并展出，致使丹托思考這樣一個基礎問題：為何外形相似的兩個盒子，一個是藝術，另一個不是呢？布里洛盒子最初設計者史蒂夫·哈維只是出于商業目的設計了這種包裝盒。沃霍爾所展出的布里洛盒子和哈維設計效果一模一樣，為什么哈維的設計就不是藝術呢？同樣在《尋常物》中，一位從事藝術的J先生質問他的小便池為什么不是藝術品，而杜尚的卻是？畫展上的布里洛包裝盒和小便池是藝術品，尋常世界中的物質副本為什么不是？在杜尚小便池之后，藝術品與非藝術品究竟有何區別，藝術是否仍有其邊界？丹托在《尋常物》一文中明確給出了答案：藝術品與尋常世界中副本區別，并不在于物理屬性，而是在于它們各自所處的關系。

為了解釋這一問題，丹托構想了這樣一個展覽：有九幅尺寸質地相同且涂滿了紅顏料的畫布，這九幅畫的具體內容筆者不再詳細贅述。前六幅都是不同類別的藝術作品：歷史畫、心理肖像畫、風景畫、幾何抽象畫、宗教畫和靜物畫。第七和第八幅顯然不是藝術作品，前者由于是喬爾喬內親自敷了底色，雖說不是藝術品，卻具有藝術史的價值，后者卻是不折不扣的“純然之物”。第九幅是件有爭議的作品，丹托勉強算它是藝術品，卻宣稱它是“空洞”的。這九件展品共享了相同的“物質副本”，卻屬于不同的類別。

無論是藝術品與非藝術品的區別，還是藝術品與藝術品之間的區別，都不在于可感知、可分辨的物理屬性方面。藝術品之所以是藝術品，在于它和當時的藝術世界處在某種關系中，這種關系并非可分辨的物質屬性，需要擴展到那些看不見的屬性上。“我們可以設想，彼此毫無相似之處的東西，因為最后都滿足了這一關系，便都成了藝術品”。這一關系即藝術品共享的“不可見的屬性”，主要是指關系屬性。某物是否被看做是藝術品，與當時的藝術理論和藝術史有關。也就是說，是藝術理論讓普通事物發生變形，從瑣碎之物變為燦燦生輝的藝術品。因此丹托的藝術世界從邏輯上是依賴于理論的，且認為理論的威力是巨大的，能把某物從現實世界中拉出來，使之成為藝術世界的一員，而經過闡釋的某物堆滿了藝術世界。

二、藝術品和尋常之物的邊界

那么丹托繼續追問，藝術品和尋常之物的邊界究竟在哪兒？在《尋常物》中，丹托試圖從審美角度出發，對比法國偉大建筑修復者奧萊·勒·杜克晚期著作《勃朗峰的山區》和曾經“年輕的勃朗峰”，試圖證明我們的審美反應是否相同，審美反應是否預先包含一個反思過程？這是一個嚴肅的哲學問題。丹托就像許多有成就的大哲學家一樣，先假設（哪怕假設是錯的）存在著某種審美感覺和鑒賞能力，這些能力和感覺就像外在感覺如視聽覺那樣，是人所共有的。假設我們知道某物是藝術品，其審美反應必然經過“某物是藝術品”這一概念中介，直觀影響到我們的反應方式。因此，我們將藝術品與自然之物或單純的人工制品相區分，以便歸納相對應得反應類型。

然而，當藝術品與人工制品具有相似物理屬性時，人們的審美反應又會如何？以杜尚的《泉》和公共廁所小便池為例，前者具備何種成為藝術品的屬性？在丹托看來，杜尚打破了藝術與非藝術界限，認為生活本就是藝術。他將創作觀念和意圖作為一種全新的藝術媒介置入藝術，“觀念置入”是繼本雅明的“機械復制技術”藝術媒介后的又一次極大促進藝術從形式到內容的重大變化和發展的藝術媒介。當然對《泉》剖析離不開理論家們的藝術史和藝術理論闡釋；丹托試圖從藝術內部尋找藝術終結的哲學意義，“當藝術使自身歷史內在化時，當它開始處于我們時代而對其歷史有了自我的意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藝術就終結了。”現成品出現徹底瓦解了藝術品與非藝術品界限，直接導致傳統藝術史終結，而新興的藝術實踐最終通過哲學的形式實現其使命。雖說傳統藝術史終結了，但層出不窮的藝術實踐諸如觀念藝術、身體藝術、大地藝術等，始終把藝術回歸到藝術作品本身。

三、結語

丹托先后通過《尋常物》、《藝術終結之后》等著作為先鋒藝術提供理論上的合法性和藝術闡釋的有效性，指出杜尚之后的“后時代”來臨：波普藝術、集成藝術、新現實主義等打破了藝術單一的敘事方向，破除了一切傳統藝術觀念。信手拈來的素材在肆意揮霍的藝術世界中勢必會被玩壞，而這也使得藝術概念從內部被耗盡。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藝術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