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財稅政策研究

摘要：中小企業在我國國民經濟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其能否通過創新實現轉型升級，關系到我國是否能夠成功地打造中國經濟升級版。但中小企業相對脆弱，容易波動，在應對經濟周期、經濟轉型方面的能力偏弱，主動創新意識不強，因此運用財稅政策對其適度扶持和引導非常重要，目前財政部及各級財政部門均已制定出臺了多項政策措施，但具體成效還有待檢驗。文章通過對蘇州市和蘇州市工業園區相關部門和中小企業的走訪調研，深入分析蘇州市運用財稅政策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經驗做法、成效和問題，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改進財稅政策扶持中小企業創新的意見建議。

關鍵詞：中小企業；創新發展；財稅政策

中小企業是國家自主創新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吸納大量就業人口重要載體，對于我國推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戰略具有重要意義。與大企業相比，中小面臨的競爭壓力大，因此創新求存的動力也大，但新技術研發等創新活動需要的費用和面臨的風險，通常是中小企業難以承受的。近年來各級財政積極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同時也存在亟待改進的問題，值得我們加以重視。

一、 蘇州市和工業園區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總體狀況

蘇州市擁有眾多的創新型中小企業，曾連續兩年獲得“福布斯中國大陸創新能力城市”排行榜第一名，蘇州工業園區注重引導新興產業發展，納米技術應用等三大新興產業產值保持年均30%左右速度快速成長。2015年1月～9月，蘇州市規模以上中小工業企業共9 720家，占全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95.9%，其中小微工業企業8 081家。從產值看，全市規模以上中小工業完成總產值10 162億元；從效益看，全市規模以上中小工業利稅總額715億元，利潤總額476億元。蘇州工業園區R&D支出占其GDP比重達3.4%，已建成各種科技創新載體380萬余平方米、國家級創新基地20余個、公共技術服務平臺30個左右。每年新增科技項目約500個，累計擁有各類研發機構400個、國家高新技術企業630家；萬人有效發明專利擁有量達74件，PCT國際專利申請180件。

總體來看，蘇州市作為我國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先進地區，近年來通過大力實施創新驅動戰略，新興產業迅速壯大，創新主體加速集聚，創新集群基本形成。但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蘇州市近90%的高新技術產業產值由外資企業實現，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比重不高；蘇州市中小企業規模較小，主要呈現集群式發展，大部分企業均處于產業鏈的中間端，產品需求有限，多數企業仍處于研發或小規模生產階段，在規模、成長速度、參與競爭等方面優勢不足，目前還缺乏在全國叫得響的本土高科技企業，與深圳等創新型城市相比仍有較大差距，產業結構還有待優化升級。

二、 蘇州市財政扶持中小企業創新的經驗做法及成效

目前，財政扶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主要分為直接扶持、政策扶持兩種形式。直接扶持是財政以專項資金補助、獎勵、貼息等形式將款項直接支付給企業，讓企業直接受益的一種支持方法；政策扶持主要是通過稅費、完善投融資環境、提高政府服務等方式，讓企業間接受益的支持形式。蘇州市和工業園區財政扶持中小企業創新工作中，主動作為，注重發揮政府的引導作用，以政策扶持為主，直接扶持為輔，將財政資金與金融政策相結合，形成了自身的特色。

1. 完善政策扶持體系，優化投資服務環境。一是健全政策扶持體系。近年來先后制定出臺了支持科技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的政策性文件40余個，形成企業培育、產業促進、人才發展、投資融資、知識產權、科技服務等政策扶持體系，有力推動了科技發展。2015年，為提高政策實施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對各級政府和有關部門支持、鼓勵中小企業發展的政策文件進行了梳理，從近200個政策文件中提取出有較大含金量和普惠性的14項條款及其具體操作程序，匯編成冊、免費發放給了中小企業。二是建立公共服務平臺體系。在全國率先設立了中小企業服務中心，成為全國首批“科技服務體系建設示范區”試點。圍繞重點產業，建立了集知識普及、產權管理、信息查詢、代理服務、評估教育等服務為一體的“一站式”公共服務平臺。目前，蘇州市已擁有各級各類公共服務星級平臺近300家，其中國家中小企業公共服務示范平臺達11家，省中小企業公共技術服務示范平臺21家，省星級公共服務平臺225家。三是促進建立產學研合作機制，實現“官產學研資介”良性互動。工業園區牽頭設立產學研服務聯盟，依托聯盟建立產學研資源信息庫，收錄了包括新加坡國立大學、中科院蘇州納米所等在內的17家國內高校的300余項科研成果以及57位科研專家的相關產學研信息，目前已推動中小企業技術難題與高校對接150余項，促成技術成果轉化75項，成為促進科研成果轉化的新平臺。

2. 突出“專、精、特、新”發展方向，發揮財政資金直接扶持的引導作用。為提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著力培養一批單打冠軍，蘇州市建立了中小企業“專精特新”導向評價指標體系，并由市本級財政專門設立了規模達4 300萬元的中小微企業發展專項資金，對專精特新企業進行扶持，鼓勵中小企業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創新化發展。評價指標共有22個，涵蓋中小企業發展的各個方向，評價標準分為階梯性的5個檔次，實現定性與定量相結合，評審得分排名靠前的中小企業可獲得市財政資金的直接扶持。通過“專精特新”導向評價系統中，蘇州市財政不僅有效扶持了具有競爭力的創新型中小企業，還使得參評的各中小企業找準了定位，明確了差距和未來努力的發展方向，從而更好地引導中小企業專注核心業務，提高專業化生產能力；引導中小企業精細化生產，在細分市場中占據優勢；引導中小企業采用獨特工藝、技術、配方或原料，研制生產具有特色優勢的產品；引導中小企業加強技術創新，形成新的競爭優勢。

3. 實行稅收普惠性支持，加強收費清理力度。一是落實好支持創業創新的各項稅收優惠政策。堅持高新技術企業稅收優惠，研發費加計扣除政策，2014年共計有800多家企業享受了以上政策，2015年落實各類科技政策為企業減免稅收77.40億元；對于科技孵化器給予免征營業稅、房產稅和城鎮土地使用稅政策，目前已累計集聚36家各具特色的云彩創新型孵化器，其中8家被科技部納入國家級科技企業孵化器管理體系。二是做好中關村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相關試點政策的落地工作，并及時總結經驗為國家決策提供參考。在企業轉增股本個人所得稅方面，共計受理了3戶中小高新技術企業以未分配利潤、盈余公積、資本公積向個人股東轉增股本延期納稅備案，企業備案申請遞延稅款達到了400多萬元，有力地支持了企業發展；在技術轉讓所得企業所得稅方面，受理了6戶企業的免稅申請，涉及技術轉讓金額近2 000萬元，免稅金額達50多萬元。三是建立和完善了涉企收費目錄清單制度。據統計，2013年以年來為企業和社會減輕經濟負擔超過6.5億元，多地涉企行政事業性收費總額顯著下降，涉企行政事業性收費實現“零”投訴，取得了較好的社會效益。endprint

4. 創新政府金融扶持體系，著力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題。一是推動設立企業轉貸資金池。為切實降低中小微企業融資成本，保障實體經濟資金正常運轉，蘇州市下屬張家港市率先設立市級企業轉貸資金池，目前已為中小企業辦理轉貸業務累計1 084筆，金額達202億元，部分緩解了中小微企業融資“難、貴、慢”問題。二是設立基金實行股權投資引導。針對種子期、初創期科技企業，成立了規模6億元的創投引導基金，通過基金參股、跟進投資等方式，重點面向蘇州市范圍內戰略性新興產業領域內的民營企業、初創期企業及成長性中小企業和科技企業，鼓勵社會資本支持中小企業科技創新。在基金參股方面，2014年～2015年，引導基金通過參股3支子基金，總規模達到3.9億元；在跟進投資方面，引導基金累計支持直接投資176家園區科技創業企業，總額3.08億元。三是通過債權形式支持創新創業企業。從2007年起，工業園區設立統貸平臺，為園區初創期企業提供不超100萬元的貸款，目前統貸平臺累計支持企業超過600多家，累計放貸超7.4億元，在貸余額1.2億元左右。2012年，設立新興產業融資風險補償資金池，通過風險補償專項資金與銀行合作，為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提供信用保障并獲取銀行融資。截止2015年8月底，已累計幫助超500家園區科技型中小企業獲得貸款14.73億元，目前在貸余額超6億元。探索設立了政策性科貸公司，注冊資本2億元，專注于為處于種子期、初創期的園區科技型中小微企業提供貸款、投資、擔保等綜合金融服務。四是鼓勵發展股權投資行業和融資擔保行業，為中小企業創新發展提供支撐。憑借良好的產業基礎條件、配套環境以及發展創新型、服務型經濟的產業導向，股權投資機構在園區進一步集聚，投資規模繼續擴大。截至2015年11月末，園區有股權投資機構477家，注冊（認繳）資本總額超800億元。蘇州市融資性擔保機構47家，2015年1月～9月共為577家中小微企業新提供了271億元的融資性擔保，在保余額260億元，在保戶數3 274家。

三、 目前財政扶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存在的主要問題

雖然蘇州市和工業園區中小企業發展較好，財政支持中小企業創新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與中小企業創新需求相比，還存在以下亟需解決的問題：

一是財政支持力度總體仍然偏弱。從蘇州工業園區來看，盡管近年來雖然各級財政支持中小企業發展投入呈不斷上升趨勢，但是占財政支出的比重還是不大，2015年1月～10月用于支持企業科技發展資金支出近6.4億元，僅占園區公共預算支出的4%左右，相對于園區眾多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內在需求而言，難以適應其發展的實際需要。

二是各類優惠政策過繁過多導致落實力度不夠。部分企業反映存在著“三多三不多”的情況，知道有很多優惠政策，但能分得清類別、說得清有哪些政策自己企業可以享受和已經享受的企業家不多；對照政策文件以為能享受的有很多，但能充分了解政策的執行部門及其程序、具體要求的企業家也不多；企業經營管理人員中分別知道各類優惠政策的人有很多，但能夠全面掌握、積極協調和主動爭取落實的人不多。

三是相關財稅政策還不能適應中小企業創新發展需要。例如，創新型企業研發費用占比高，輕資產重人才，增值稅可抵扣額不多，企業稅負較重，社會保險繳納高，拖累了發展速度；有些企業也反映，中關村自主創新示范區相關政策在推廣其他創新示范區過程中，沒有普惠性，適應性不強，有關優惠政策能夠享受到的企業不多。

四是政府采購作用發揮不明顯。盡管國家出臺的政府采購政策提出要加強對小微企業發展的支持，但目前我國政府采購規模仍然較小，且對中小企業采購份額缺少剛性約束等。

五是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的整體環境還不夠完善。在調研中，部分企業對創新顧慮比較大，普遍反映有“三怕”：一怕成果被偷，二怕人才被挖，三怕創新產品沒市場。有的中小企業研發費用占用流動資金較多，導致資金鏈普遍比較緊張，而金融機構風險容忍度低、追責嚴，不愿意為中小企業發展“雪中送炭”，無法滿足企業創新發展的融資需求。

四、 政策及建議

為支持我國中小企業自主創新發展，建議運用財稅政策加大扶持力度的總體思路為：進一步轉變政府職能，利用稅收減免、政府采購等措施增強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的普惠性和有效性，切實調整財政資金由無償支持轉為間接扶持，充分發揮財政資金的引導和撬動作用，引入社會資本投資，運用市場化的機制來對有潛力、創新能力強的中小企業實現精準扶持。

1. 積極轉變政府職能，營造良好創新環境。一是整合政府資源，簡化審批權限，規范流程服務。針對中小企業較為集中的需求和問題，各地政府部門可通過設立“一站式服務”大廳等方式，使各項服務流程更為簡潔、便利、高效，并建立企業走訪聯系機制，深入了解企業發展需求，為企業解決問題提供針對性的舉措。二是充分發揮中小企業創新主體作用。政府部門應努力破除阻礙中小企業發展的體制束縛，并利用自身的政策制定與市場監管職能，鼓勵和引導中小企業以市場為導向，充分發揮自身創新的主動性與創造性。三是搭建資源對接平臺和信息共享平臺。努力構建“政府類平臺引領、民營平臺共同參與”的平臺網絡體系，圍繞中小企業在融資、政策、技術、市場等方面的需求，利用政府所掌握的信息優勢將政府、科研機構、金融機構、社會中介機構等服務資源整合起來，幫助企業能夠以更小的資金成本享受專業化服務，并促進科研成果轉化。四是完善知識產權保護和創新人才培養機制。

2. 加強稅收優惠支持，降低企業負擔。一是匯總整合中小企業稅收優惠政策，將各部門出臺的重復、細小、散落政策進行有機合并，對于行之有效的稅收優惠政策，可研究提升法律層級，形成對精準扶持中小企業發展的稅收優惠法規。二是根據中小企業創新規律，在不同領域和不同階段，綜合利用免稅抵扣、允許設備加速折舊等多種稅收優惠措施，提高政策扶持的針對性和有效性，全方位、多層次促進中小企業的發展。例如，對部分研發費用予以免稅或抵扣，鼓勵其增加科技開發投入。三是統籌考慮國家、企業、個人負擔能力與社會保障水平，適當降低中小企業的社會保險費率。endprint

3. 調整財政資金支持方式，充分發揮引導性和撬動性作用。財政資金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發展，不能是直接式、無償式的投入，而應該是杠桿性、引導性投入，否則會產生對民間資本的擠出與替代，且可持續性不強。因此，要轉變觀念，尊重市場經濟運行機制，改變政府大包大攬的做法，充分發揮企業主體和市場機制對資源配置的決定性作用，減少政府對資源的直接配置和對微觀事務的過度參與。積極創新財政支持方式和投入方式，通過股權合作、財政補貼、財政貼息以及采取創業投資引導基金、產業投資基金等市場化運作模式，逐步與金融資本相結合，發揮財政資金撬動社會資本的杠桿作用，支持重點產業和新興產業的中小企業發展。從而實現少量的財政資金，帶動更多的社會資本投入，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另外，基金的市場化運作模式更加有利于發現有潛力、有前途、創新能力強的中小企業，實現精準扶持，提高財政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的收益。

4. 落實政府采購政策，確保發揮實效。一是進一步細化中小企業參與政府采購的形式與份額。美國小企業管理局為幫助小企業在政府采購計劃中獲得合理份額的商品和勞務合同，研究采取了“拆散購買”、“擱置購買”及提供“能力認證證書”等多種措施。我國可借鑒相應做法，對于大型企業政府采購項目，要求分包商中有一定比例的中小企業；根據政府采購項目金額大小，設置一定的梯度，并明確中小企業在各類梯度中的參與形式與份額。二是加大對中小企業參與政府采購的傾斜力度。對于創新型的中小企業，在其報價與大企業一致或略高的情況下，應優先采購中小企業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增強政府購買服務中小企業參與的保障措施。三是完善政府采購法規法律，保障和提高中小企業政府采購合同的可獲得性，增強政策落實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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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方興（1983-），男，漢族，安徽省池州市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財政制度改革。

收稿日期：2017-08-1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