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治理復雜性研究

李樂

摘要：指出了生態治理的復雜性密不可分的原因：①學者們對于“生態治理”概念界定的不統一；②生態問題的歷史性與地域性所構成的復雜性，以及生態自然系統本身存在的復雜性；③生態治理主體多元性構成的復雜性；④生態治理與經濟治理、政治治理、文化治理、社會治理之間密切的聯系也構成了生態治理的復雜性。對生態治理復雜性有充分的認識是實現生態治理現代化的思想前提。

關鍵詞：生態治理； 復雜性； 生態危機； 治理主體

中圖分類號：X321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944（2017）16009003

1學界對于“生態治理”概念界定的復雜性

“生態治理”是由“生態”和“治理”兩個詞語組成。兩個詞語都各自具有十分豐富的內涵，目前甚至對其中的任何一個詞語都沒有形成十分明確的清晰界定。在這種情況下將兩個詞語組合在一起，必然會出現許多不同的界定方式。首先有必要區分一下“生態”與“環境”兩個詞語之間的區別，當前在使用“生態”與“環境”兩個詞時，常常是忽略它們之間的區別，在同一個意義上來使用。但倘若深究的話，“生態”與“環境”兩個詞的含義具有一定區別。“環境”是相對于一個特定的主體而言，是一個相對的概念。當主體為人時，環境可以從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兩方面來考察。而“生態”是一個系統整體的概念，指的是：在一定空間區域內生物群落與非生物環境之間通過不斷進行物質循環、能量流動和信息傳遞過程而形成的相互作用及相互依存的統一整體[1]。生態哲學以生態學為科學依據呈現出一種整體性的世界觀。

“治理”理論最先被西方發達國家的學者拿來作為研究對象，并進一步上升為政治術語。中國學術界對“治理”理論的發展經歷了以下兩個步驟：第一步是翻譯介紹國外的治理理論，第二步是與中國具體的治理實踐相結合，構建中國自己的治理理論。根據可查閱的資料，對“治理”一詞作詞源的追溯，可追溯到古希臘語“掌舵”一詞。可以看出，是具有指揮，導航的意思。國外學者通過對國家“統治”的批判展開了對“治理”理論的研究。從治理國家的方式來看，“治理”指的是一種區別于“統治”的治國方式。喻指政府，社會組織，企業組織，社會公民等多主體通過協商民主的方式治理國家事務。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將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作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其中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對治理理論的創新。從統治走向治理，是人類政治發展的普遍趨勢[2]。治理相比于統治而言，其進步性在于，統治的主體是單一的，是各級政府或其他國家公共權力。治理的主體是多元的，除了政府是主體外，還包括企業組織、社會組織，居民自治組織等。

目前學術界對于“生態治理”這一核心概念的理解并沒有形成統一的共識。學者們對這一概念展開了豐富的論述。有的學者認為：生態文明的核心內容就是，在健康的政治共同體中，政府與社會中介組織，或者民間組織，將公共利益作為最高訴求，通過多元參與，在對話，交流中，形成關于公共利益的共識，做出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合法決策。這種多元參與，良性互動，訴諸公共利益的和諧治理形式，就是生態治理。生態治理是一種新的治理模式，生態治理的路徑是協商民主，生態治理的目標是社會公正[3]。有的學者認為：生態治理是和經濟治理、政治治理、文化治理、社會治理并舉，作為國家治理體系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是服務于生態文明建設的。總結學術界的認識，雖然論述的角度各不相同，但主要是從以下兩個意義層面上界定的“生態治理”這一概念的。第一個意義層面：是把“生態”作為一個正面的修飾語，修飾“治理”這一詞匯，強調的是國家治理方式向著更加合理，民主方式的轉變。第二個意義層面：是把“生態”解說為生態自然環境，生態治理喻為對生態環境的治理，生態治理服務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分析比較這兩個層面的解讀，我們可以發現。第一個意義層面的生態治理是一種廣義的理解方式，其內涵是政府，社會組織、企業組織、個人等多主體，應共同發力推進國家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生態全方面的發展。第二個意義層面的生態治理是一種狹義的理解方式，即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和個人，以協商民主的方式不斷改善生態環境質量，促進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和美麗中國建設。

2生態危機的復雜性

生態治理是為了解決人類面臨的生態危機，生態治理的復雜性和生態危機的復雜性密不可分。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中國生態治理都做了積極的探索，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論述生態危機的復雜性。首先，不同的基礎理論視角導致的對生態危機本質認識的多元性。對于生態危機的本質：從生態學對生態的定義角度看，生態危機的本質是物質循環和能量流動過程遭到破壞。從人與自然關系的角度看，生態危機的本質是人與自然關系的不和諧，人與自然的矛盾不斷加劇，威脅到人類自身的生存和發展。從自然系統的角度看，生態危機的實質是系統結構和功能的退化。

其次，生態危機的復雜性與生態問題的歷史性特征密不可分。從生態問題的歷史來考察生態危機的復雜性，就很有必要區分生態問題和生態危機。生態問題是一直都存在的，但生態危機卻是生態問題不斷積累到一定程度才出現的。在一定的生態閥限內，生態系統是具有自我調節，自我組織、自我修復的能力。生態問題上升為生態危機必然是引起了生態系統的結構和功能的整體性退化和破壞。這其中既有自然自身的因素，也存在人類實踐的因素。人類文明與自然存在固有的矛盾關系，但這種矛盾關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人類文明經歷了漁獵文明、農業文明，工業文明三個文明形態。在漁獵文明，農業文明時期雖然也存在人與自然的矛盾關系，雖然也存在因為人類改造自然的活動而引起的生態問題，但遠沒有達到工業文明所帶來的全球性生態危機的程度。余某昌教授在《生態文明論》一書中就談到：“例如環境問題，漁獵文化時代過度采集和狩獵導致生物物種損失；農業文明時代，除森林和土地破壞的生態問題外，同時有物種資源喪失和環境污染[4]。但在工業文明時期，科技革命，工業革命和產業革命在極大的推動了人類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同時也造成了生態環境的全面地惡化。資本主義是工業文明下主導的社會形態，也是造成當前生態危機的根源。馬克思所提到自然力的征服，機器的采用，化學在工業和農業中的應用，輪船的行駛，鐵路的通行，電報的使用，整個大陸的開墾，河川的通航，仿佛用魔法從地下呼喚出來的大量人口等等正內在地體現了資本主義制度下生產力對自然生態環境的破壞[5]。事實也正是如此，雖說生態危機是全球性的，是全人類所面臨的重大問題，但我們應該看到，人類全球性問題的出現主要原因是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在其工業化進程中造成的。endprint

生態危機的復雜性還在于生態自然界本身的復雜性。人們對自然界和人與自然關系的根本觀點，在哲學史上被總結為古代樸素唯物主義自然觀，近代機械唯物主義自然觀和辨證唯物主義自然觀。系統自然觀，人工自然觀和生態自然觀是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當代發展。生態學對于生態的定義是：在一定空間區域內生物群落與非生物環境之間通過不斷進行物質循環、能量流動和信息傳遞過程而形成的相互作用及相互依存的統一整體[6]。系統自然觀認為：自然界是簡單性和復雜性、構成性和生成性、確定性和隨機性辨證統一的物質系統，系統是由若干要素通過非線性相互作用構成的整體[7]。生態自然觀認為：生態系統是由人類及其他生命體，非生命體及其所在環境構成的整體，它是自組織的開放系統，具有整體性、動態性、自適應性、自組織性和協調性等特征[8]。自然界本身作為系統的方式存在，是一個復雜的生態系統的事實已經得到學術界的共識。

生態危機的復雜性還體現在生態危機的全球性和地域性的特征。在牛文元主編的《2015年世界可持續發展年度報告》中，列舉了人類可持續發展十大挑戰風險級別評估。其中從空間范圍的角度將當下面臨的威脅人類可持續發展的危機劃分為全球尺度、洲際尺度和區域尺度。在書中與生態有關的“氣候變暖”，“資源短缺”等問題被列為全球尺度，而“自然生態退化”和“環境污染”被列為洲際尺度。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生態危機更是呈現出了其他國家所沒有的獨特復雜性。一方面，中國的生態治理與生態文明建設是在國家工業化進程還未完成的情況下提出的，因此中國必須超越傳統的工業化道路謀求新型工業化的進程，既兼顧國家工業化的發展又協調生態環境的保護與改善。《經濟合作發展組織報告書》也將中國、印度、伊朗、泰國和馬來西亞：拉丁美洲的阿根廷和巴西；歐洲的俄羅斯列為新型工業化國家。而西方發達國家的生態治理則是在國家工業化完成的前提下進行，他們走的是一條“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以德國為例，在20世紀70年代德國就已經完成了工業化，19世紀初期至20世紀70年代100多年的工業化進程中，德國的生態環境遭到嚴重破壞。但經過30多年時間的生態治理，德國的生態環境得到極大的改善，已經成為世界上生態環境最好的國家之一。德國的生態治理經驗對中國有很大的啟發性，但畢竟兩國在進行生態治理時，是處在不同的發展水平和工業化水平。另一方面，中國所累積下來的生態環境問題主要是在改革開放以來不到40年的時間內快速積累下來的，而西方發達國家的生態環境問題則是在近200多年的工業化進程中積累下來的，因此中國的生態環境惡化呈現出獨有的“復合型”、“壓縮型“等特點。

3生態治理主體多元性所構成的復雜性

生態治理的復雜性與生態治理主體的多元性密不可分。治理的內涵內在地規定：治理的主體是多元的，除了政府是主體外，還包括企業組織、社會組織，居民自治組織等。生態治理主體的多元就必然決定會涉及到多元主體的利益。治理主體的多元性決定了治理過程中利益的多元性。利益一詞具有十分重要的含義，是人類行為背后的推動力。從利益的體現形式來看有：物質利益，精神利益。其中物質利益對精神利益起決定作用，就正如馬克思所言的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從利益的群體的范圍劃分：個人的利益、集體的利益、國家的利益、全人類的利益。從利益群體的階級劃分：有無產階級和工人階級的利益，資產階級的利益。這些利益的多元性構成一張復雜的利益網。從利益的時間性和空間性看：短期利益和長遠利益，當代人的利益和后代人的利益，地區利益和國家利益，全球利益。利益源于人們的需要，利益的滿足即是需要的滿足，需要是實踐的動力，人類的實踐千百年來為了滿足自身的生存和發展的需求。生態治理中的多元主體必然會為了各自的利益博弈，從而才會出現人人都知道的“我們只有一個地球”的局面，但卻在生態治理的實施過程中顯得如此的困難。

4綜合治理的復雜性

生態治理與經濟治理，政治治理，文化治理，社會治理之間密切的聯系也構成了生態治理的復雜性。雖然說目前學術界對“生態治理”這一概念的理解有廣義和狹義兩個層面。但就我國目前的政治話語體系來看，生態治理是作為與經濟治理、政治治理、文化治理、社會治理并舉構成國家治理體系，這也構成了生態治理的復雜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生態治理要處理好生態文明建設、經濟文明建設、政治文明建設、社會文明建設以及文化文明建設的辨證關系。建設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長遠大計。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必須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方面和全過程，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黨和國家領導人多次強調要處理好社會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不能以犧牲環境為代價的經濟發展，但也不能因保護和改善環境而停下發展的腳步。應該從實現發展方式轉型上著手，大力發展低碳經濟、循環經濟、綠色經濟。在當前的時代背景下，生態危機已經不僅僅只是簡單的環境保護問題，而是一個涉及到國家和民族永續發展和可持續發展的問題。生態治理已經融入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中去。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要把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建立體現生態文明要求的目標體系、考核辦法、獎懲機制。這也能進一步說明生態治理和國家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建設密不可分。

參考文獻：

[1]

畢潤成.生態學[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2.

[2]曹榮湘.生態治理[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

[3]薛曉源.陳家剛.從生態啟蒙到生態治理—當代西方生態理論對我們的啟示[J].馬克思主義與現實（雙月刊），2005（4）：4.endprint

[4]余謀昌.生態文明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6.

[6]畢潤成.生態學[M].北京：科學出版社，2012：10.

[7]郭貴春.自然辯證法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42.

[8]郭貴春.自然辯證法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55.

Research on the Complexity of Ecological Management

Li Le

（School of Marxism， Fuzhou University， Fuzhou， Fujian 350108， China）

Abstract： The complexity of ecological management is closely connected with the following reasons： firstly， the scholars are not unified in the definition of "ecological governance"； secondly， the historical and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ecological problems are complex， and the ecological system of nature itself is also complex； thirdly， ecological governance body pluralism is complex；fourthly， ecological governance has close links with economic governance， political governance， cultural governance and social governance，which constitutes the complexity of ecological governance.The realization of the complexity of ecological management is a prerequisite for realizing the modernization of ecological management.

Key words： ecological management； complexity；ecological crisis；the governance body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