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的是是非非

付冰冰

“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后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1963年，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在一篇提交給紐約科學院的論文中提到的這個效應，離我們的生活似乎并不遙遠。

近日，一則“內地開放五個城市高薪請菲傭”的新聞刷屏了香港同胞的朋友圈，幾家歡喜幾家愁，對于幾乎每個雙職工家庭都聘請了菲傭的香港家庭而言，這條新聞一度引起廣泛討論。

“香港幾乎每個雙職工家庭都有菲傭，總體來說，干活不挑三揀四。”從事金融工作的崔雅表示，身為二孩媽媽，從事高度飽和的全職金融工作的同時，還有時間養育寶寶，關注寶寶點滴成長，就是因為家里的一切家務都由菲傭包攬了。

內地如果引進菲傭這個國際家政服務品牌市場，菲傭在香港的薪資是否也會相應“被大幅提高”？一時眾說紛紜。

2016年，投資銀行瑞信旗下的瑞信研究院發布的第6份全球財富報告《2015年度財富報告》顯示，我國中等收入群體2015年的財富總和為7.34萬億美元，僅次于美國與日本。

這份報告同時顯示，我國的中產階層約達1.09億人。對于這樣一個體量龐大的市場而言，全面二孩時代、老齡化時代的陸續到來打開了中等收入人群對家政服務人員的市場需求，然而保姆群體流動性大、素質參差不齊等日益凸顯的問題也令雇主倍感無奈，這間接導致一些職場女性不得不辭職做“全職太太”現象時有發生，今年夏天杭州縱火案發生后，再度引發人們對于保姆行業用人標準的關注與思考。高薪，到底能解決多少問題？

高薪是吸引菲傭的根本？

崔雅提供的一組經過調研的數據顯示：菲傭在新加坡的月薪大概相當于3700元人民幣（包吃住），在日本的價格大概相當于1萬元人民幣（不包住）。但事實上，菲傭并沒有蜂擁而至去日本工作。

究其原因，首先是語言這個關卡。崔雅進一步解釋道，菲傭去日本工作需要先學習一定程度的日語，以保障日常基本交流無障礙。這對于菲傭來說，不僅提高了工作難度，延長了投入時間，也增加了機會成本費用。崔雅笑言，中文并不比日語簡單，菲傭如果來內地求職、工作，要學一門新語言，必然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多拿錢這件事本身符合市場規律。

“香港保障菲傭的法律條款很多，要給菲傭購買保險；如果在雇主家工作年限超過兩年后被解雇，雇主要給一筆遣散費；如果工作年限超過五年，不管雇傭雙方哪一方提出要走，雇主都要支付一個長期服務金，差不多等于月薪乘以服務年限的總和。”崔雅表示，不僅如此，雇主每兩年還要買飛機票讓菲傭回家探親；如果菲傭懷孕，雇主不僅不能開除菲傭，還要負責一切分娩費用，給菲傭提供10個星期的帶薪產假；除了周日和法定節假日之外，菲傭還有帶薪年假。年假的長短根據服務年限上調，7天起調，逐年遞增，封頂14天。

這些法律層面的保障為菲傭提供了穩定的工作環境，菲傭對這份工作的認同感也在增強，當一份工作不再是她們用以謀生的手段，處于雇傭關系的家政服務雙方彼此尊重對方的權益，工作質量也會得到相應提升。

菲傭如果想休假，只需要提前兩周通知雇主。崔雅介紹道，她的朋友、同事中有一些家庭經常全家集體出去度假，大概歷時幾周或者一個月。按照香港法律，雇主不可以逼菲傭在雇主休假期間休年假。同時法律也規定，雇主休假期間，菲傭不可以給別的家庭兼職干活。“這意味著，你休假的時候她只能歇著。也就是說，你們休假的時候她也休假，你們不休假的時候她還可以休年假。”

盡管擁有充分的法律條款保障，雇主和菲傭的關系仍然因人而異。香港的報紙曾經報道過有些雇主虐待菲傭、不讓吃飯、不讓睡覺的案例。同樣，真實生活中，也有很多家庭付給菲傭的實際月薪超過3700人民幣這個最低工資，有一些外國家庭更是視菲傭如親人，有些雇主甚至會掏錢把菲傭的后代接到香港上學。崔雅笑言，還曾在某瑜伽房里見過菲傭做瑜伽。據那位菲傭解釋，這張價值萬元的瑜伽年卡是她的雇主為她辦的，每天下午她都會去做瑜伽。

菲傭的素質有助于幼兒學習？

“必須承認，很多菲傭的教育程度都是很高的。菲傭基本上都是大學畢業，我甚至遇到過一個朋友家的菲傭是博士畢業，文化素質確實很高。也必須承認，很多菲傭對小孩的教育是很花心血的。”崔雅補充道，有位朋友家的菲傭甚至自主為雇主的一歲半幼兒的桌子上貼了字母表，時刻教他ABC字母。但是，請菲傭為了學英語這個說法并不可取，菲傭的語法和口音并不純正。香港幼聯總干事程德智就依賴外傭教英文這一事發表過看法：3～6歲為兒童學習語言以及發音的黃金期，應該接受正式教育，不應依靠母語非英語的外傭。

菲傭口碑真的如此完美嗎？

“如果單論干活，菲傭基本上都非常專業。我家的菲傭姐姐除了脾氣大，做飯很難吃這兩點之外，其他方面都令我們感到滿意。然而人性是相通的，總是有好也有壞。我們這些雇主遭遇被菲傭偷過東西的事件簡直不計其數，我們小區里被偷的案例就數不過來。”崔雅坦言。

另外，名人被菲傭、印傭偷東西的事件也多次被香港紙媒曝光。“某位娛樂明星就被印傭偷過很多珠寶。甚至還發生過名人雇主雇傭的菲傭因偷竊雇主照片、私人信件的事件，因這位名人雇主開除過太多菲傭，導致他被菲傭組織拉入黑名單，從此不能再雇菲傭，由此可見菲傭組織的維權能力。”

“很多菲傭也很喜歡借錢。有的向高利貸公司借了錢，留的卻是雇主家的地址。由于根本不具備償還高利貸的能力，這些菲傭選擇一走了之，留給雇主無盡麻煩。有的雇主家還發現了虐待兒童的菲傭、言行不檢點的菲傭、私生活混亂的菲傭。這種菲傭當然也不是普遍存在。”崔雅強調，只要存在雇傭關系，一切都有可能發生，不會單單因為雇了菲傭就省心多少。高額薪水、法律保障未必能解決家政服務雇傭環節中存在的矛盾。唯有品性的善良與正直，才是為人之根本。

（文中崔雅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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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典故里的“保姆”

保姆，在我國古代專指宮廷或貴族之家負責撫養子女，被稱為女妾的人。后泛稱為人撫育、管領子女的婦女。

《禮記·內則》中記載到：“異為孺子室于宮中，擇于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無事不往。”這段話中明確提出了對無血緣關系的婦女從事撫養子女的道德、品格等方面的要求。

無產階級文學家魯迅在他的回憶性散文集《朝花夕拾》里寫過這樣一段文字：“長媽媽，已經說過，是一個一向帶領著我的女工，說得闊氣一點，就是我的保姆。我的母親和許多別的人都這樣稱呼她，似乎略帶些客氣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長。”在魯迅眼中，長媽媽善良又樸實，迷信又嘮叨。

有一天，魯迅突然聽到長媽媽喚他，“哥兒，有畫兒的‘三哼經，我給你買來了！”這位目不識丁的勞動婦女，四處尋購繪圖版《山海經》贈送給對此書渴慕許久的“迅哥兒”。

一本識字的人都很難買到的書，她走了多少路，問了多少人，去了多少店？把“山海經”念成“三哼經”的她，是怎樣向別人打聽這本書的？別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卻能夠做成功，這令魯迅對長媽媽充滿了尊敬和感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