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振亞
關于毛子的詩
羅振亞
●主持人語
2015年8月,毛子憑其組詩《我如此和世界保持關系》獲得第七屆“聞一多詩歌獎”。作為評委之一,當時我在他的授獎詞中曾經寫下過這樣一段話:“毛子的詩視域闊達,感覺厚重,其中既有對自我的質疑和反省,又有對時代的審視與抗爭,在表達靈魂痛感的同時,更凸顯著思想的質地與筋骨……他的詩的語言似一刀見血的匕首,短促內斂,干脆簡凈,能夠迅速穿透事物的表層與蕪雜,抵達生命情感的本質,風格質樸,直指人心”。這也是我多年閱讀毛子詩歌形成的基本看法,至今仍沒有絲毫的改變。
毛子從人到詩均是低調的,這一方面可能緣于他的內斂秉性,一方面則或多或少地造成了詩界對他無意間的遮蔽。好在藝術的競技場永遠是公平的,優卓文本的魅力終究會穿越時空的阻隔而被凸顯出來,毛子雖然長時間置身于湖北宜昌一隅吟唱,但他作品影響的光束卻早已輻射向全國乃至整個華語詩歌世界。正是從這一向度上,我以為《長江叢刊》的舉措是令人欽敬的,它能夠邀約國內著名的詩人、批評家,集束式推出“毛子詩歌評論專輯”,意義不可估量。
張執浩的《它在光明的一邊,也在黑暗的一邊》,以詩人的直覺稱毛子為“穿越了黑夜的報信人”,發掘其表現“文學現實”的秘訣和語言潔癖,指認精準;魏天無的《豐饒與貧困:毛子的詩》,在描述毛子詩歌“愛”之方式、形態和本質同時,“發現”了毛子詩歌“重塑”自己和世界的“觀看”視角,和對這個時代“詩歌何為”的詰問同樣,發人深省;朵漁的《“愛是我們貧賤的一種標志”——為毛子詩集〈我的鄉愁與你們不同〉而作》,從一首具體的作品《我愛……》入手,在寬闊的思想史視野中抓住毛子詩歌的核心品質——“愛”,并對其內涵進行了獨到的闡釋,言簡意賅;劉波的《沉默:以愛穿越這個時代——論毛子的詩》,則分析“愛”的支持使毛子漸近充滿思想性與力量感的詩性之境的過程及表現,從詩人身上的諸種“矛盾、沖突和悖論”,尋找其創作的內驅力和“存在”根由,細致扎實。四篇文章視點、風格迥異,姚黃魏紫,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從不同的方位,共同呈現出了毛子和毛子詩歌的形象特質。
毛子生活在湖北的宜昌,他的詩歌不無荊楚文化的深刻烙印,但卻完全沒有被地域因素所拘囿,而是暗合著人類情感和智慧的深層旋律,他的成功無疑提供了一種啟示:在和置身的地理關系處理上,優秀的詩人既要做匍匐于地面的“獸”,更要成為立足地面又能盤翔于天空的“鷹”,有所超越和提升。

羅振亞(1963-),黑龍江訥河人,南開大學穆旦新詩研究中心主任,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副院長,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2005年入選教育部“新世紀優秀人才”,為中國作協詩歌委員會委員、中國新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寫作學會副會長、中國聞一多研究會副會長、天津市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出版《朦朧詩后先鋒詩歌研究》、《與先鋒對話》等專著九種,詩集一部,在《中國社會科學》、《文學評論》、《文藝研究》等刊物發表文章三百余篇。